第二十五章 身世之谜(1 / 1)
这天,玄静早早地出宫了。照着本子上的那个地址去找那个叫小见的宫女。几经周折,终于在中午的时候在城东郊外找到了那个人的住所。
玄静有礼貌的敲了敲门,过了一会,一位中年的妇女打开了门。妇女见到玄静竟十分热情地把玄静拉进了屋子。玄静被吓了一跳,哪有问都不问就请人进屋的。不过,见这位妇女也不像坏人,就随她了。
妇女招呼玄静坐下,拉着玄静的一只手,亲切地说:“公主,现在可好?”
这下可把玄静吓得够呛的了,这个妇女竟然未卜先知,连玄静的身份都知道了。
妇女见吓到了玄静,马上就说:“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看到了你头上的图案才知道你是公主的。”
玄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么说,婶婶,你是认识我的喽?”
妇女笑了笑说:“当然认识,以前我还抱过你呢。”
“这么说,你就是小见?”玄静惊喜地问。
妇女点了点头,说:“是呀。小见是我当宫女时的名字,想想也十九年了。那时我还是一个姑娘,而你还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呢。”
“那你知道关于我的事吗?”
“你的事?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应该关于我母后和父皇的事吧。”
妇女深思了一儿说:“这件事,原来是不应该让你知道的。既然现在国后已经逝去了,说给你听也无所谓。”
妇女的思绪回到了十九年前那个阴暗的日子里。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宫女,有幸能到国后身边伺候。那年国后刚刚生下你,她很喜欢你,天天都要抱在手上。连我也不准碰。可是不久,一向身体很好的国后就生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连太医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只是身体一味地虚弱。最后竟一病不起了。可她还是天天都要你陪在她身边。到了你百日那天,国后的身体已经连下床都有困难了,可她苦苦哀求国王要去参加你的百日庆会,最后国王耐不住你母亲,就让她去了。国后撑到只剩最后一个占星师为你祝福的时候终于晕倒了,大家都乱成一团了。国后回到寝宫很久才醒过来了。这时,有个占星师求见,就是最后那个还没预言的占星师。
国王见典礼已经结束了,就不用那个占星师进来了。可国后却不依,执意要那个占星师进来了。那个占星师好像是叫卜地,他一进来就说‘我知道国后晕倒的原因,并且知道国后病的根源。’
‘喂,我叫你来是来帮我家静静来预言的。不是叫你来当太医的。’国后生气地说。因为那时候她最讨厌就是人讨论她的病了。国王倒是十分感兴趣的。
于是那个占星师就说了:‘国后的命格属火,小公主的命格属水,如果两人在一起必有一人被另一个所消蚀………。。’他说得像模像样的,一点也不像假的。
‘你胡说。’我记得,那时候国后还没等那个占星师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而且国后了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怒气。
‘荧荧,你先不要生气,再听他说说,说得没道理我就罚他。’国王忙着平息国后的怒气。
那占星师便继续说下去了;‘国后眉宇之间的那火红色图案,和公主眉宇间那幽蓝色的图案便是最好的证明。那是水火命格的人特有的图案。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命格,偏在小公主跟国后之间发生了。’
国王的脸色很难看,我那时也很害怕。因为那个占星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呀,这不能不让人担心。
国后的反应更是激烈,口里喊着‘你出去,你出去,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一边把枕头往外扔,像是一头发了疯似的。其实那时连我都觉得那个占星师讲的是事实,国后不会不知道的,可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残忍,更不要说国后是那么地喜欢你了。
后来国王就叫那个占星师出去了,国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传出去,因为除了国后,国王,占星师,王爷和我之外谁也不知道……”
“什么,舅舅也知道?”
“嗯。”小见点了点头,“到了晚上,我到国王那里汇报国后的情况时,我刚想进去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国王和那个占占星师在讲关于你的事。我偷偷地在那里听。我听到国王和那个占星师在商量把你送到灵国的事。后来连荧战王爷也来了,我就知道这个事情是定了。我就赶紧去告诉国后了,一不小心还把门口的花盆碰到,差点就被发现了。
国后听了,这次反而很平静,没有吵也没有闹的,只是叫我把你抱进来,就叫所有的人都退下了。过了没多久,我们就发现国后和你竟然不见了。后来在湖边找到了抱着你的国后,我们劝了国后很久,她都不肯回来,后来国王终于劝服了她。她回来的时候竟因为身体太虚弱了,一不小心点跌倒了,你也被抛进了湖里。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湖中的鲤鱼竟围成一团,把你托了上来。
后来你就被送到了灵国了,这一送就是十九年了。后来国王下达了命令对于这一切都要绝对保密,我也就被赶出了宫了。国后没忘了我,我出了宫后她经常来看我,每次来都跟我聊你,聊你现在长得怎么样啦,过得好不好啦这些问题。”
小见深情讲述着一切的往事,仿佛一切都只是昨日之事。小见回过头来一看,玄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逃了,只有那张凳子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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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狂风。血河。泪泉。
玄静生命里的一切竟都是用她自己最爱的母亲的生命堆砌而成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是!都是!
养育之恩本已报,更何况是如此深重的爱!
大街上少女的白纱扬起一阵沙尘,人们都在惊异中醒来的时候,少女早已不见踪影了。
玄静在逃跑。逃脱这个事实,逃离这个世界,逃开这心痛的感觉。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哪里才是她的归宿呢?她是害死她自己母亲的凶手!“弟弟和父皇是不会原谅我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来这里,只是为了害死国母后的!是我,都是我!!!玄静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内心的自责,如丝丝缕缕的柳絮,在狂风的打击下发了疯一样扭动着本已脆弱的身子。一想到自己母亲那苍白的脸,那风就更加狂烈。
她不知道要逃哪里,她已经失去方向了――泪水把她的双眼完全遮蔽了。
不知道就这样跑了多久等她记得停下来的时候,面前出现了御仇住的茅屋。也许,只有这里才是她能立足的地方。
御仇正在擦拭他的佩剑,突然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他赶紧放下剑,去开门。门还没完全开好,玄静就破门而进,一下子就撞到了御仇的怀里了。御仇先是吓了一跳,便赶紧问玄静发生了什么事。玄静哭着,断断续续地讲事情讲了出来。
御仇的眉头越皱紧,这似曾相识的事,打开了御仇几乎尘封的记忆。
当务之急是要玄静振作起来。御仇对玄静讲了很多很多,很久很久,有鼓励的,有安慰的,有劝导的,有开解的,总之把御仇知道的一切的话都说出来。可玄静还是无动于衷,依然趴在御仇的肩上恸哭,而且越哭越凶,越哭越伤心,还一边不断说一些绝望,自责的话。御仇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终于御仇抽身而出,差点就把玄静推倒了。他的脸突然就板起来了,黑黑的,有点可怕。玄静也觉得莫明其妙的。只见他抓起桌上的佩剑,往玄静身上轻轻地一扔,冷冰冰地说:“你觉得如此对不起你的娘亲的话,那你就以死谢罪吧,到了阴间去跟你的母亲团聚吧。”
玄静早已就有了轻生的念头了,是因为觉得有御仇的肩膀依靠才稍稍放下了这个念头,这样被御仇一说,这个念头更加强烈了。玄静看了一眼御仇的脸――-冷!从白纱里伸出纤纤玉手――有点颤抖,有些迟缓。一道光闪过,剑被抽出来了,剑寒逼人,剑里映着玄静没有表情的脸。
玄静没有再哭,只是泪还在流着,缓缓地剑刃已吻到玄静白皙的脖子。一朵灿烂的花,因为无法承受甘露的恩情,而……。。
一缕青丝飘然纱上,与纯白的薄纱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会儿,几滴鲜红的血又坠落在青丝之上,犹如几朵盛开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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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从御仇的手与刀刃的缝隙中涌了出来,玄静两鬓的断发在风中颤抖。御仇也不顾手上的疼痛了,“你想过了吗?你的母亲在阴间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玄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我告诉你!你现在死了,你的母亲会比死了更难过!我问你,你娘亲在临死前有没有一声呻吟,一声埋怨?”御仇几乎是用责备的口吻跟玄静说这些话的。
玄静摇摇头,热泪洒在了那冰冷的剑锋上,显得格外晶莹。
“你娘亲是爱你的!你的人生,你的身体都是用你娘亲的爱筑成的!要是让你娘亲知道,她用尽精力,用生命去保护的人,却是因为她的爱而痛苦,而去寻死。她不仅是失望,更是痛心呀!!!”御仇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去把这种信息传达给玄静的,“你应该活下去,只有你活下去了,你母亲的牺牲才会有价值。因为你本来就是你母亲生命的延续!”
“哐”的一声,玄静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御仇走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玄静,想用他结实的身体好好地保护这个受伤的人,这颗单纯而易碎的心灵。
“御哥哥,我答应你,也答应我娘,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好好的活下去。”玄静的声音很柔弱,很微小,却很坚定,很坚定。
御仇感觉到有一丝丝水质的东西在他的眼角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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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玄静去找御仇。尽管玄静的脚步还没能恢复到以前的欢畅,但已经可以独立而坚强地走下去了。
“昨天只顾着说母后的事,倒忘了把我们的婚讯告诉御哥哥了。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玄静自言自语着。
“御哥哥!”没有人答应。玄静以为御仇只是到林子里散步去了,便坐下来等。无意间玄静的手触到了桌子,桌面一些凹凸不平,扭头一看,竟看到了一些用剑尖刻出来的字迹。那干练干脆的字体还会有谁呢?分明就是御仇的字迹。上面写着:
小静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怕看见你会使我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软了。我走了,别问我去了哪里,也别去找我。我去了原本属于我的地方,去做一些原本属于我的事。等我做完这些事,我就会风风光光地回来,那时候我要你当上我的妻子,当上全天下最荣耀的人。我的佩剑给你留下,让它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继续保护着你吧。记住,小静,等我,我会回来的。
御字。
路上一个背着简便的行李,穿着黑袍的男子孤寂地行走着。他的脚步先是很缓慢,出了城门后,渐渐地就加快,加快,再加快,简直就想飞起来一样。那就是御仇!
昨天的玄静使他想起了一些事,一个人,一个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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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幸福仅仅是一步之遥了…………
后来史书上对荧荧的死只写了一句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