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渊源（1 / 1）

第52章 渊源

圣灵是单独接见轸况的，轸况进去的时候，看见周灵薇正在将香烛点上，对着朱雀神的雕像微微出神。

等到他进去的时候，周灵薇道：“能够不顾生死，大胆闯入司命塔，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周灵薇说话的时候，目光中露出一丝怜悯，或者说是怜惜：“我与你这孩子也颇有渊源。上次见你之时，放在襁褓之中，不过眨眼之间，已然成长。”

轸况半跪在地上，右手弯至左肩，道：“求圣灵大人救我妹妹。”

“湄宛那孩子也是苦命之人，当初你母亲怀有你妹妹之时，曾带着你求见寒萧祭司，刚巧那时我也在场。你母亲请求寒萧祭司为其批注命格。”

想到亡母，轸况心中微微一痛，母亲，在他五岁以后，便只剩下牌位上的符号了。

“寒萧祭司在对此却没有多说，只是你们走之后，对我言明：你母亲恐不久于人事。想来，在轸府，你兄妹二人年幼失母，到今日之地，想来颇为不易。”

轸况听到圣灵如此说，心中百感交集。他们的母亲，轸府的嫡夫人，生前并未得到丈夫的怜爱，而她去世时，自己不过五岁，妹妹不过周岁，在复杂的轸府，真的太不容易了。光是七岁那年，他便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不过是中毒而已。有着嫡子的名号，自小到大，受到的暗害太多了。

“你回去吧。怜你一片护妹之心，我也不追究你私闯司命塔之罪。”

“圣灵大人！”轸况听见周灵薇如此说，猛然抬起头，眸子里一片焦急，“求您救救我妹妹。”

周灵薇摇摇头，走到朱雀神像前，燃起另一根香烛，淡淡道：“我不会收你妹妹为弟子，不过一切皆有定数，你妹妹轸湄宛自有其一番境遇，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轸况本事聪明之人，在听到周灵薇如此说后，眼中一亮，道：“多谢圣灵大人。”

周灵薇示意他起身，走上前，将一根香烛放到他手中，说：“给朱雀神上香吧。”

待轸况上完香之后，正要退下，周灵薇却忽然说：“再过半月便是九月初七了。”

听到她这样说，轸况心中微微一跳，道：“是！”

周灵薇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里有着无限的惆怅：“今上终究还是决定重新举行未央祭了。”

两月之前，神农恪宣布重开未央祭，这一命令一出，得到举族支持。原本神农玄石的努力，到了现在不过一纸空文……毕竟是千百年来不变的传承。即使在神农玄石当权之时，曾经一度停滞。但是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都知道，终有一天未央祭还会重开。毕竟，那才是神农族力量的源泉。如今灵力渐渐衰微，那么未央祭祀更是势在必行。

“祭祀的童男童女可找到？”

“是。”轸况点点头，“四伯父去了外面。前日传书人已经寻好。后日就可以回谷。”

听到此，周灵薇冷哼一声：“轸田倒在这方面是老手了。”

听见周灵薇如此说，轸况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向来也很厌恶那个喜性渔色的伯父，但是在商业方面，他的四伯父的确精于计算。

“只不过……”轸况犹豫了片刻，续道，“伯父信中提及了南海龙家。”

“什么？南海龙家？”听到此话，周灵薇面色一变。

“还有什么？”

轸况摇摇头，“伯父信中只是说似乎遇上龙家之人，他也只是怀疑而已。”

很快，周灵薇便调整了所有的情绪。只不过，轸况却发现，周灵薇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前日占星之时，便有此征兆！”

“是。”

圣灵大人的反应倒是和父亲知道时相似，只不过，父亲却也猜不透其中的奥义。今日，自己此来司命塔，也将此事告知圣灵，或许，圣灵大人会知道一些。南海龙家……那时神农族最忌惮的存在。

“圣灵大人，敢问南海龙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轸况忽然出声，对于这个神秘的家族，他的了解也仅止于“龙祭”，对此，似乎对于他们的存在都是讳莫如深。

周灵薇看了看朱雀神像，眼中略过一丝恍惚和复杂，幽幽道：“南海龙家，当真是谜一般的存在。他们的血统其实同我们一般，或者说他们我们一样同为四相神族之朱雀一族的后裔。”

“什么？您是说……”轸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既然血统相似，为何，为何却要让龙族的血来祭奠未央湖？

“他们一族，居于南海龙神岛，其后还有附属的三百六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岛屿都属于其势力范围。甚至在内陆川滇一带势力也是非同小可。而他们一族更是富可敌国！龙族的术法。武功秘籍藏书都堪与神农族匹敌。而他们唯一欠缺的便是医术和毒术上的造诣。毕竟，当初在当初的”倾天“之战中，朱雀族的公主珥祈带走了朱雀族最精神的医毒之法。神农大帝原本便是医神。”

“可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轸况迟疑了片刻，道，“朱雀族是半神的存在，而我听说朱雀族人背后身有凤凰翼，不但连发色，就连瞳孔的颜色也是红色。可是我们神农王室却是紫色，如此看来，岂不是拥有红眸的龙族更接近于朱雀族？”

“具体为何？我也不清楚，毕竟上古之事，可考太少，典籍中也很少提及。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珥祈公主使用了禁忌之术，进行”斩血“，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此后神农族人再也不能同半神一般拥有近乎永生的生命和凤凰双翼。只不过，我却知道，未央湖也是珥祈公主用禁忌之术而成。也种下了万古不灭的咒术……我们神农族必须要由龙祭之血的支撑。也因此而种下了千百年的仇恨。或者说当初珥祈公主便是怀着仇恨之心而种下的咒术。”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周灵薇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愫，“这一点，先王也是明白的。所以，他不愿为了珥祈公主的执念而将这种残酷的祭祀继续延续，但是……他又能如何呢？即使取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他改变不了，也没有人能够改变。”

“如果……如果，没有未央祭，我们会如何呢？”

“实力锐减。慢慢衰退……直至……！”周灵薇顿了顿，淡淡道，“龙家与神农族本就出于同源。这十年来，再没有举行祭祀，或许龙家已经察觉到了神农谷的变化。所以……轸田提及南海龙家一事绝非偶然。而半月后的未央祭也必须举行！”

即使再怎样肮脏？再怎样残忍？再怎样厌恶？她也没有办法，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因为这是举族存亡之时。她也没有神农玄石的任性和魄力，她也没有权力去阻止。

“会是怎样的仇恨？竟然要用无数的鲜血，延续了千百年！”

听见轸况的声音，周灵薇摇摇头。以前，她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身为半神的珥祈公主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代价触碰禁忌之术？让未央湖千百年来堆积的鲜血和怨恨来祭奠她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