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晴天霹雳（1 / 1）
看到晓寒晕倒，许俊平以为她是过度激动的原因，所以没有送她去医院，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
晓寒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睁开眼睛，她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大舅家。起身想坐起来，晓寒觉得有点力不从心，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肚子很胀，轻轻用手一摸，她发觉自己的小肚子肿的厉害，还有压痛感。
赵素娥走进晓寒的房间，看到晓寒捂着肚子发呆，“寒寒，哪儿不舒服啊？”
“大舅妈，我肚子痛，好像肿了。”晓寒迟疑的告诉了赵素娥。
“哦？我来看看！”
赵素娥坐到了晓寒的床边，让晓寒平躺下，然后把手覆到了晓寒的肚子上，“这里痛吗？”
看到晓寒点了点头，赵素娥又把加了点力气，“这样呢？”
“啊！”晓寒不禁疼的大叫。经过赵素娥这么使劲一按，晓寒觉得肚子疼得更加频繁了，她忍不住把身体蜷在一起，痛得直冒冷汗。
“不行，赶紧去医院。”赵素娥虽然只是一个护士，但是在医院呆过那么长的时间，简单的疾病她从症状就能看出来。刚才她摸着晓寒的肚子，发现里面有硬硬的一块东西。赵素娥心里一惊，希望不是特别严重吧。
“大舅妈，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痛？痛死我了！”晓寒疼的受不住了，她拉着赵素娥的手都有些泛青。
“寒寒，不要怕，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赵素娥让家里的小保姆去院内找了个士兵，开着部队的车送她们去医院。平时她很少用到部队的人和车，一则觉得没有必要，再则许河是师长，各方面都应该注意，她不能拖了他的后退。可是，今天她是真的急了，晓寒的情况很严重，赵素娥心中也没有底，不知道严重到什么程度，所以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军车有军车的优势，走到马路上没有人敢管，就算闯一两个红灯，交警都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用了最快的速度，赵素娥带晓寒到了她工作的北京肿瘤医院。
晓寒这时候已经疼得不行了，脸色惨白，冷汗淋漓，赵素娥摸了摸晓寒的额头，还有点发烧。
赵素娥找了一个放射科的熟人，这个人是放射科的朱主任，她是赵素娥的师姐，在这个医院她的技术是最好的。
晓寒免去了排队，直接来到了彩超室。此时的肚子肿的更加厉害了，已经弯不下腰，在赵素娥的帮助下，她艰难的爬上了床。
“大舅妈，我……”晓寒看到大舅妈和朱主任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没有底，很害怕。
“寒寒，不怕，一会儿就好了。”赵素娥一边看着电脑上的图像，一边拉着晓寒的手安慰她。
“啊，痛！”当凉凉的仪器压倒晓寒的肚子上时，晓寒感觉全身痛得发麻，忍不住惊呼出来。
“忍一忍！”朱主任是出了名的严肃，虽然赵素娥是熟人，她也不喜欢娇滴滴的人，她认为有了病就要受得了疼痛，配合治疗，不然怕这个怕那个，什么时候才能治好病。
晓寒也是一个要强的姑娘，听到朱主任的呵斥，她心里很委屈，但是不服输的性格让她下定决心，就算是再痛她也不叫了。咬着下唇，晓寒忍受着非人的疼痛。
赵素娥看着晓寒紧要双唇，脸色惨白，心中心疼不已。这个孩子太要强了，像这种疼痛就算是一个大男人都忍受不了会叫出来，她就这么生生忍着。唉，可怜的孩子啊！赵素娥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
“好了，可以了。”朱主任把仪器发到架子上，摘掉一次性手套，对赵素娥使了一个眼色。
“寒寒，你先去外面等一下，一会儿还会有病人过来，我这里等着报告。”赵素娥看到朱主任的眼色，马上会意，把晓寒支了出去。
晓寒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看着医院熙熙攘攘的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肚子的疼痛是间歇性的，可能是刚才疼的太厉害了，现在反而好多了。
很快，赵素娥就从里面出来了。她拿着报告，深呼了一口气，脑子中同时在想，怎么和晓寒说她的病情
“大舅妈！”晓寒看到赵素娥出来了，站起来迎了上去。
“寒寒，肚子还痛吗？”
“现在好多了。大舅妈，报告怎么说，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看这是报告，你的病可能需要手术，寒寒你怕不怕？”赵素娥斟酌着每句话，看着晓寒的眼神尽量放轻松，可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是多么的担心。
“手术？我，我到底怎么了？”晓寒低声问赵素娥。
“就是肚子里长了一块不好的东西，需要手术拿掉，寒寒你放心这是一个很小的手术。”赵素娥试图安慰晓寒，但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她很心虚，但是也不得不如此。
晓寒听到赵素娥的话，低头不语。她对医学这方面一点也不了解，也不知道她的病有多么严重，既然大舅妈说了这是一个小手术，她也不愿意多想，多问。
“寒寒，我还得带你去找一个医生，其实现在也没有确诊，你别担心，放松一些。”
“嗯。”晓寒点了点头。
赵素娥带着晓寒去了盆腔科，她找到了这个科室的张主任，张主任是这个方面的权威。“张老师，您现在忙吗？”
“赵老师啊，来，进来。”张主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胖胖的身躯，看上去很和蔼。
“张老师，这是我的外甥女晓寒，她这几天肚子很痛，我刚才带她去做了个彩超，想让您帮忙看一下！”赵素娥说的很客气，把报告递给了张主任。
“哦，好！”张主任拿起报告仔细的看了起来。
不会儿她放下报告，对晓寒说；“小姑娘躺到里屋的床上去，我帮你看看。”
晓寒顺从的走到了里屋，看到一张铺着白布，干净的单人床，脱了鞋子，躺到了上面。
张主任和赵素娥随后也跟了进来。
张主任的手法很好，她轻轻的摸着晓寒的小腹，晓寒没有感觉一丝疼痛，只是当她把手放到肿胀处，稍微一些麻痛感。
“好了，小姑娘，起来吧！”张主任亲手把晓寒拉了起来。
“谢谢！”晓寒对这个张主任印象很好。
“赵老师，晓寒这个病需要手术啊！”张主任坐好后，看着赵素娥说。
“那什么时候手术？”赵素娥问。
“越快越好，可是现在她先需要消炎，这样，我给她开三天的液，如果三天后能够消肿，我们立刻安排手术。”
“好，张老师，到时候可就麻烦您了。”赵素娥知道每天找张主任做手术的人太多了，所以她打算提前预定。
“好，以咱们的交情，没有问题。”张主任和赵素娥是同期入的医院工作，最开始是好搭档，慢慢的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几十年过去了，张主任已经成为了医院最优秀的主治医师，赵素娥也成为了最优秀的护士长，两个人的关系处的一直都很好。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赵素娥感激的说。
“好了，我现在需要简单的填写一下病例，晓寒需要你的配合。”张主任对晓寒说。
晓寒点了点头。
“你的全名就是晓寒吗？哪两个字？今年多大了？”
“春晓的晓，寒冷的寒，我是八九年一月五号出生的，今年二十二岁了。”
“好的，你大概什么时候感觉到肚子痛的？还有什么其他的症状吗？”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我觉得肚子疼得比较频繁，当时好像还有点低烧，不过我没有注意。直到前半个月，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了。”
“你的例假正常吗？”
“挺正常的。对了，前一段时间，有一次我发现我的好朋友突然间来了，下午又突然间没有了。”
“好，我知道了。”朱主任随手把写好的病例本合上了。
“这是药方，你们去取药吧，在医院挂水？还是带回家？”朱主任把开好的单子递给赵素娥，随口问了一句。
“回家吧，我能照顾她。”
“也好。”朱主任起身。
晓寒和赵素娥也跟着站了起来，三个人走出了朱主任的办公室。
回到家中，赵素娥先给晓寒挂上了水，随后给拨通了许河的电话。
没过多久，许河就回到家中，他先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晓寒，帮她关上了门。随后同妻子一起走到了客厅。
“寒寒这是怎么了？”许河问赵素娥。
“她这次病得很严重，需要做手术。”
“什么？什么病这么严重？”许河紧蹙双眉说。
“今天我带她去我们医院检查了一下，她的卵巢上长了个肿块。需要做手术切除。”
“卵巢？好的还是坏的？”许河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目前看来不是很好，可能要连卵巢一起切除！”
“什么？她还是一个小姑娘！”许河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知道，可是她的病真的挺棘手的。我明天去医院再和李主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赵素娥看到丈夫这么激动，心里也不好受。
“打电话给小丽，让她马上过来，孩子都病得这么严重了，她怎么当妈的？”在家中，许河最疼许丽，可是这次他真的生气了。“对了，先别告诉爸妈。”
“嗯，我知道。”赵素娥知道公公心脏不好，就算许河不提醒她，她也不敢说。
许丽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美容院做美容，听到这个消息，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帮她做美容的小姑娘吓得一大跳。
匆匆换好衣服，回家拿了几张银行卡，给学校领导打了个电话，许丽就飞往北京了。
晓寒一觉醒来，发觉母亲许丽就坐她的床边，眼睛红红的。
“妈妈，你怎么来了？”
“寒寒，你醒了，肚子还痛不痛？”许丽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庞，心疼不已。
“好多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们母女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似乎也已经无话可说。几年的时间，两个人已经从最初冷淡的母女关系，变成了现在的相对无言。
“小丽，刚下飞机，去歇一会吧！”赵素娥走了进来，对许丽说。
“不了，我不累。”许丽摇了摇头。
此时，晓寒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担心和疼惜，她心软了，“妈妈，你去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
“寒寒！”许丽有些惊讶，晓寒这是在关心她吗？“好，好，我去，我去。”
看到母亲离去的背影，晓寒心里多年的埋怨似乎也减轻不少，母亲毕竟是爱她的吧，晓寒欣慰的想。
三天后，晓寒被推进了手术室。进手术室之前，晓寒注射了麻醉药，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记得手术室中清冷的大灯，散发着幽白的光芒，又清又冷……
意识恢复后，晓寒觉得全身都痛，全身的骨节像是被拆了又重新组装起来一般，又重又疼……
耳边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晓寒努力地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说话的人是母亲和大舅妈。
“小丽，你也别太伤心了，张主任说发现的还算及时，只要是经过化疗，一般不会复发！”
“她还这么小，要是以后不能生育可怎么办啊？”许丽伤心的掉下了眼泪。
“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不是还保留了一侧吗？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只是概率小点。”赵素娥温柔的劝慰着许丽，可是心中也在为晓寒难过，毕竟花一般年龄的女孩子得了这样的病，谁都心疼。
她们两个人只顾着伤心了，没有人注意到晓寒已经醒了过来，也没有想到她们的对话全部都传到了晓寒的耳朵里。
这些话就像是晴天霹雳，直接击向了晓寒。有一瞬间，她的脑子是空白的，这些话在她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她才恢复了意识。她虽然不懂医，但是知道化疗意味着什么。原来她的病真的很严重，晓寒紧紧闭上了双眼，晶莹的泪珠滚落到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