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歌行挣扎着走过去，他不清楚到底金瀚海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但是恶臭已经向他袭来。这是一股什么味道呢？就像是垃圾堆里的腐臭，让人恶心得胆汁对都能吐出来。

“别过来，歌行！”金瀚海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浑身虚软无力，也没办法去管黄颖是不是在撞击着铁皮屋，发出咚咚的声音。他现在只想把这扇门关上，远离这噩梦一样的场景。可惜还是吃了一步，曹歌行已经走到了狭窄的门口。

“哇！”歌行再也忍不住，将胃囊里的残余物尽情吐出。

铁皮屋里的世界，是成片的尸体！有些已经成了白骨，有些还留有面目。蟑螂、老鼠在里面乱窜，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唤，看见光明，四处逃奔。尸体腐烂的气息像是把人带到了地狱，那些幼童看来都十分的瘦弱，有些面目狰狞，似乎经历了死前痛苦的挣扎。有些面色乌青，骨头发黑发褐，卷曲着身体，像是中过剧毒。歌行不敢想象，假如这些尸体忽然从这白骨堆里站起来，顶着被老鼠啃噬的五官，也许是眼珠子不见了，眼眶里爬着蛆虫，张着嘴发出“霍霍”的呼唤，流着黄绿色的尸液，小手伸向这门口，像是索命一般地看着这些贪婪的成年人，会是什么样可怕的后果。大概只有美国大片里的丧尸才会有这样恐怖的模样。

歌行再也忍不住，奋力把门关上，蹲下身子再次呕吐起来。黄颖唱着莫名的儿歌，还在一如既往的撞击着铁皮屋，这鬼魅般的歌声与尸冢的画面交织，让歌行浑身战栗。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害怕。

“教授，我们走吧，不要调查了好不好，赶紧走！”歌行嘴里说着走，脚下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月儿那个明，风儿那个轻，摇篮轻摆动啊。娘的宝宝，睡在梦中，睡在那个睡梦中……”黄颖轻声哼唱着民谣，惹得曹歌行心烦意乱。

“不要唱，不要唱！”歌行捂着耳朵，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宝宝睡，宝宝睡，我的宝宝睡在黑屋子里……”黄颖不知道是被吓哭了还是原本就是喜怒无常，她被歌行这么一斥责，呜呜的哭起来，哀怨极了。看来长期过度服用止咳糖浆及过期的营养液已经使黄颖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幻觉。

“歌行，我们不能走啊，这可能是证据，最好是拍下来。你的手机还有电吗？拍下来发给惠馨他们。”金瀚海已经是吐得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吐了，他示意歌行脱下外套包住头，鼓起勇气再次打开了铁门。

“不行，我手机像素不高，这里面光线太暗，照不清楚啊！”歌行将头探了进去，试着照了照，可惜成相效果非常一般。

“那我们试着找找看，有没什么开关之类的。”金瀚海沿着墙壁的反面寻找开关按钮，果然，摸到了一个塑料的突起。

“啪”一声，雪白的日光灯照亮了黑暗的空间，尸体的数量，远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多。这个房子似乎是个地下室，歌行隐约看到尸体堆的空隙中，是几阶台阶。

“宝宝，妈妈来了，宝宝，你在哪里？不要怕，妈妈来了！”灯光照亮了尸屋也照亮了黄颖的心，她似乎从迷幻中醒来，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尸屋。

“黄颖，小心啊！”歌行与瀚海再也顾不得害怕，一扎头冲进了铁皮屋。

黄颖赤着脚，拿着一根骨头驱赶来到脚边的凶恶老鼠，在尸体堆里寻找着口中的“宝宝”，“宝宝，你在哪里，不要躲着妈妈！是妈妈不好，以为实验能救你的命！你原谅妈妈吧！”黄颖丝毫不畏惧尸体的恶臭和恐惧，一遍遍寻找。

“我知道了，宝宝，你在下面是不是？”黄颖根本不顾身后阻挠她的歌行与瀚海，走下了地下室的楼梯。原来，歌行真的没看错，确实是有一段楼梯通往地下室。黄颖在楼梯上狂走，似乎是很熟悉地下的环境。歌行与瀚海跟在后面，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虚弱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来到了地下，尸体不见了，剩下的都是装着福尔马林的硕大玻璃瓶，形形色色，大小不等的婴幼儿被装在里面，在地下室的灯光里，让人看了害怕。虽然，歌行和瀚海不见得是什么胆小的人，但是要面对这样罕见的医学标本，依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黄颖对眼前的事物并不感到害怕，只是穿梭在这些标本之间，寻找着她要找的宝宝。

忽然，她在一个大玻璃瓶前停住了，瓶子里装着一个大约两岁左右的孩童，福尔马林使他的肤色变深，但是，安睡的神情还是可以让人看出，这个孩子曾经是个乖巧天使。

“宝宝，你在这里受罪啊，是妈妈对不起你！”黄颖压制不住伤悲，瘫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不再有之前的奋不顾身，不再有之前的疯疯傻傻，眼前只有一个失去孩子悲伤的母亲。

“黄颖，你还好吧？”金瀚海很担心她的状况。

“我没事，谢谢你。”黄颖满脸的泪水，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样的。

“你，你真的没事吗？”歌行对黄颖的正常不太敢相信。

“你们都能找到这里来，那我就实话实话吧。这间屋子，我们叫它尸冢，当初还没有被改装成现在的模样，Ⅰ的主要效果也是针对患有血液病的儿童，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有血液疾病，这也是我为什么不顾一切代价要加入到这个研究项目里来，想尽办法也要认识雷鸣的原因。常至诚答应我，只要我潜心研究，就一定会送我的孩子到美国去治疗，只要是新药通过了临床试验，会第一批考虑来拯救我的孩子。”黄颖擦了擦泪，酸楚地回忆往事“但是，当我发现SPⅠ根本就不能投放在临床上检验时，我就知道我的孩子有危险了。可是我不敢得罪常至诚，一直想方设法的寻找孩子的藏匿地点。不管孩子能活到什么时候，我情愿再生一个孩子，去试着拯救，但是我不要他活在实验的恐怖中。可惜，不管我怎么找寻，都再也找不到传说中的尸冢了。每一个为SPⅠ临床实验牺牲的孩子，都是常至诚派人处理的，我根本无法找到，原来，是藏在了我们的地下储藏室。”

“这……”歌行跟瀚海一时竟哑口无言。

“我知道，看到尸冢，你们实在是太吃惊了，何况是你们，就连我，也是看不下去。这些孩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有疾病的，很多都是常至诚派人从山里拐来的孩子，有些是弃婴。我想，这些孩子的父母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会怎样的难过。起先，我想干脆杀了亦宁的孩子，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在保护着那个孩子。她身上爆发的惊人力量，连我都十分的害怕。”

“她不是毫不相干的女人，她跟你一样，也是怀着一颗做母亲的心！正是这样的力量，才能促使她不顾一切去寻找常至诚。”歌行这是才相信黄颖的确是清醒的了。

“她去找常至诚？看来是不可能有活路了！”黄颖苦笑。

“为什么？”歌行十分的担心，因为，惠馨也去了花房啊！

“因为常至诚是不择手段的人，一旦有人要威胁他，他会使出所有的方法，让干扰他的人必死无疑。好吧，不如我们，跟他来个鱼死网破！”黄颖对着自己的孩子，做出了誓言。

“黄颖，你确定你没事吗？”金瀚海很担心黄颖的状况。

“你们要看牢我，不管我如何残害自己，一定不能让我再吸食任何慢性毒品。这样，我就能渡过。不要忘了，除了雷鸣，我是唯一能掌握SPⅠ的所有资料的人。好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黄颖焕然一新的面貌，让金瀚海燃起了希望。虽然青莲是死于误杀，但是归根结底是常至诚的暗算，瀚海怎么会轻易饶恕他！

“不要走上面，可能早就有人发现你们闯进来了。”黄颖劝住了要原路返回的两个人。

“那怎么办？”

“跟我来吧。”

黄颖恋恋不舍的跟自己的孩子告别，带着瀚海与歌行在地下室曲折的通道中穿行，往制药厂的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