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黄耀仁（1 / 1）
一个四十二岁的乡下教师匠！乍听起来似乎很不堪，一个委委琐琐，腋下夹着几本教科书，身穿藏青色中山大衣的，半佝偻着腰，面容憔悴，精神萎靡的半老头子！
但是错了！如果你想想这是四十二岁的费翔，只不过身高矮上那么几公分，他有着梁朝伟般蛊惑人心的眼睛和费翔的更加分明立体而柔和的五官，总是有刘德华的微笑和自信，有着孙红雷的隐忍和含蓄，又有着张信哲的腼腆与羞涩，
那么这样的男人该是怎么样的呢？没错！他就是黄耀仁！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男子！
那场浩劫期间，父亲自杀，自己也下乡去了！
在乡下的时候，自己遭受了很多那个时候人们遭受的不堪回忆！一次村里的人和他们这些人发生了矛盾，说起来也是因为他们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竟然有几个人去老乡的地里破坏庄稼，庄稼是农民的命根，就象书本是他们的命根一样，假如他们当时肯想想如果有人把自己的书扔进厕所里，自己的心情，那么也许他们就不会跟那里的农民打起来了！
后来派出所来调查，他作为知青们的带头人，尽管没参与那次破坏行动，但后来的斗殴却没有制止住，责任重大，因此被派出所拘留了！
那时候刚好有几个回家的名额下来了！本来一向表现良好的他是在第一个名额之内的，但是却没有了！偏偏这时又传来了母亲病危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偏偏成了看管对象。
这时候炎的母亲出现了，她是穷苦农民的后代，是红苗子，是那时说话最大声的人中的一类。
她要嫁给他，那么他就可以回家看母亲，甚至依旧回城去！
但是她是要跟着他回去的。
他不能，因为他的初恋情人还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她也下乡了，只是在不同地方，他们约定好了，回城！谁也不抛弃谁！不管遇到再大的事！
可是母亲的消息再次传来，她已经被送进了医院了！
咬了咬牙，他答应了！
炎的祖父是一个精明人，非得在当地将婚事给办了，住了了三天之后，两个人拿着行李一起上了牛车出了村子，箱子里是两个人的大红结婚证！
回去后！他有幸照顾了母亲一段时间，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安慰之一了！
远在乡下的初恋情人听说他结婚后，心灰意冷，和另一个一直追求她的知青结婚了！
几年之后他被安排到了这里，再之后他的儿子出生了！
炎从小就虎头虎脑的，眼睛明亮，一看就是聪明孩子的模样，那是他这辈子的第二个安慰。
革命结束后，他父亲的案子得到了平反，他可以回去了，当时在海事局里帮忙的他听说学校要重新开办就请求进入学校，而不想回家乡！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来到这里之后这里淳朴的风气让他觉得轻松自在！
在家乡！当时人们落井下石的回忆让他不想再去看那些人的脸！
于是他们一家就搬进了学校，当起了一名教师，和他们家族世代做的事是一样的。
但是！对于炎的母亲，尽管她非常朴实，不管多么努力为这个家付出，他的心里总是觉得空荡荡的，虽然他不断告诉自己，她不是利用自己，不是趁人之危，毕竟那时候她真的帮助到了自己，可是就是无法爱上她！他只能给予她尊敬！这是他能做的全部事情了！
直到她生病了！心里才产生了一股愧疚之情！
二十年不见的初恋情人要来看望她，却在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是为了来看望自己的妻子的啊！
“你赶紧去看看吧！我没事的！”妻子这样对自己说！
“你真的可以吗？”
“放心！我没事的，这几天我感觉好多了！再说了，炎放学后就会来陪我的！”妻子还是一样温和贤淑的笑容！
“那好吧！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可是谁想得到就在他到达那边的时候，他的妻子却无声无息地走了！那两天的好精神头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看完了初恋情人！见完了她的家人，知道她没什么大碍后返回滨海，迎来的就是儿子恶毒的眼光和一屋子她家里人的不谅解的眼光！
哭！已经无济于事！解释，儿子根本听不进去！
从此，儿子就和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僵局之中直到今天。
记得在那年的那一个夏天，看见那个躲在桌子里偷偷看小说的小女孩的时候，他真的以为那一段从小到大幸福的时光回来了，可是时间又是停滞在那个年龄的，那个年龄是他人生的分水岭，本来意气风发的他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什么都脱离人生设想轨道的人。
看到任警，他总能回味起昔日的美好时光！
也正是这样，他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现在她又回来了！退去了羞涩，保留了单纯，带来了成熟！这是一个多么清新的，刚在春雨滋润下的正含苞待放的花朵啊！
但是她和以前的初恋情人是不同的，这一点他很清楚，她带着八零后的自信和洒脱，带着幸福的阳光和对未来的无尽可能走到本来已死灰一片世界的他身边。
那一刻，他的眼亮了起来，他的心又重新活了起来！他无法抑制自己心里异样的感觉，至少他无法欺骗他自己的心！
他陷入一种更深的痛苦之中去了，看着不可能的人在自己的面前，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可是这种痛苦是美好的，就象是将死的人看见在自己面前的一根木头。
那种希望是美好的，尽管他根本不可能游到那里去触摸到那根木头。
他已经没有力气，已经没有了资格了！
但是希望是美好的，尽管周围的人已经奋力游向她了，希望没有了！但是他依旧能微笑着死去，而不是在绝望中死去！他能微笑着死去，在心里保留着那一丝无人知道的幻想死去！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他的后辈子有了这样的一个美好的秘密陪伴，这样秘密的幸福在心中，那是幸福的！是幸福的！
他最近总是对自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