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3.最美丽的眼睛（1 / 1）
这种局面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右边一只虽然没有行动但依然存在威胁性的豹子,对面还有一只看似温和实则不知道在打什么鬼注意的狐狸吧～～
现在坐在圆桌对面的就是被人私下称为“玉狐”的青王——萧聿卿，听说年纪应该有二十七、八但皮光肉滑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是一块又香又有油水的红烧肉。比喻虽然有点奇怪，但的确是这样。
“几个月不见～～商相的身体比从前好多了。以往商相是绝对～～不会踏进这宅子的。”抿了一口碧螺春，青王摇着手中的白玉扇说道，挑起的丹凤眼中有着看好戏的兴趣。
还来不及说一句话，沉默很久了的玄王抢先一步道：“我和商相在商议朝中的政务。”
“哦？？”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嘴角咧起一个欠扁的弧度：“在床上谈？”
没有理会青王的调侃，玄王摆出冷冰冰的表情反问道：“三哥怎么就回来了？边关的军事处理完了？”
“五弟呀～三哥回来你就不能高兴一点么？你看商相就欢迎我呢～～”
我微笑着，没露出来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恨不得咬碎面前这个笑的象狐狸一样的男人。狠狠握拳一分钟，静静地深呼吸五次……“既然青王大人已经回来了，那么想必有些事物要马上处理才好。本相现在就回府整理一下，好把归属王爷处理的事情及时还予王爷。”说完站起身，礼貌性的福身失礼告辞。玄王没有说话，倒是青王回应了我。
“商相要回去了吗？正好本王也要回府，不如同行吧～～”
…………
出了府就看见秦楚站在马车前等着我，看积在他肩头的雪花应该是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本来看着天空的秦楚立刻转头，露出春风一般和蔼的笑容：“大人——”
我微笑的回应他，耳边传来青王的声音，音量刚好只有我两人能听见：“莫非这就是传言中引起商相和五弟争执的秦楚？果然丽质天成，年纪小小已是风华倾人呀～～”
传言？我看着他没有一点惊艳之色的双眼，不由地皱皱眉头：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呀～～
“不过～～”青王的话变得不肯定起来，“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思考了一会儿，他看向我：“商相，本王今日来五弟这里忘了备马车。相府的马车这么宽敞，不介意送本王一程吧～～”
我看着他微笑的脸，弄不清他究竟想做些什么。三王中间，青王萧聿卿是最高深莫测的一个。不过清琳也说过，他对商苒弦一直“谦让有礼”～～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我会怕你？？不就一狐狸吗～～
“怎么会呢！只是怕马车过于简陋，王爷不习惯……”
一路上，鉴于秦楚的身份所以青王并没有说起关于同月华国战事的事，只是找了几件军中趣事打发时间。此次缔约之后，青王也曾私下到月华国走了一趟，言谈间每提及到月华国民风民俗，秦楚带着淡淡笑容的脸颜色就黯一分。但青王似乎并没察觉，依然兴致勃勃地说起在月华国遇到的抢亲一事。
让秦楚靠着一边的靠枕，我笑着止住了青王的故事：“王爷，楚儿累了～～不如改天再听王爷的故事吧。”
听了我的话，青王停了下来，半开的扇面遮去唇角的笑意，只能看见他紫黑色瞳子中的光点。
“没想到商相经上次一劫竟然变的这么怜香惜玉……只是，不知道对方值不值呀～～”
听出青王话中更深那层的含义，我不置可否地一笑，右手为背对着我们的秦楚盖上薄毯。感觉到秦楚紧绷的背渐渐放松这才回道：“值不值得，在于本相～～不是么，王爷？”
赞同的点点头，青王透过纱帐看向窗外：“本王到了。商相～～明日宫中再见了。”
…… ……
一大早秦楚就代替素玉原来的工作为我化妆。今天是年三十，前几日小皇帝突然谴人告知今晚的宴会希望我能在午前进宫。虽然不知道究竟小家伙有什么目的，但毕竟他是老板，做臣下的只有听从的份了。
“玉簪花开后,剪去花蒂成为小瓶状,灌入胡粉,再蒸熟制成粉,称玉簪花粉。如果用紫茉莉的种子捣取其仁再蒸熟制粉。这样制成的叫做珍珠粉……”梳好头，秦楚取来几种妆粉并为我讲解之间的区别。“另外还有这种～～”说着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块葵瓣形的粉饼，“这是以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的‘玉女桃花粉’。”
“玉女桃花粉？？”听了这个名字我撇着嘴连连摇头：“这个名字好恶心～～不要这个。还有一开始说的那个玉簪花粉中使用的胡粉是什么做的？”
秦楚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是将白铅化成糊状的面脂，俗称‘胡粉’。因为是化铅而成，所以又叫‘铅华’，也有称铅粉的～～用来敷面能够使皮肤保持光洁。”
“铅？？纯铅的～～那铅含量肯定高于40毫克/千克。对身体有害，会造成重金属中毒～～不要！”
“那～～”秦楚并没有在意我话中那些连我自己都不太理解的词语。想了一会儿，他从十几个盒子中挑出一个蝴蝶形的。“那就‘吟蝶粉’吧～～用粟米制成的。”
让秦楚为我化妆简直是附加了一节美容基本知识讲座：先施□□,将胭脂在手心调匀,搽在两颊上,淡淡的叫桃花妆,搽浓的叫酒晕妆；如果先薄施胭脂,再涂一层□□,叫飞霞妆……
…………
黎国宫城呈长方形，占地约７千余亩，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多间。着眼于纵贯皇城的中轴线，由南到北，以广安门为起点，穿端门，进午门，过汉白玉石桥，依次经过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然后继续向北，来到“内廷”的乾清宫。
每日朝议的乾清宫自有记忆以来就只来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而那几次都是身负重任没有心思欣赏雄伟的宫廷建筑。陛下没有亲政，早朝只是走形式，大多时候直接从午门绕道户部进行一天的工作。今天的天气竟然一扫前几日的灰沉，太阳出来了。在湛蓝的天空下，乾清宫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屋顶，显得格外辉煌。12根红色大圆柱，金琐窗，朱漆门，同台基相互衬映，色彩鲜明，雄伟壮丽。
只可惜那里并不是我的目的地。在午门前迎接的宫轿一路上没有停歇的直接赶到了御花园后的万牲园。这次月华国进献的珍禽异兽就畜养于此～～看来这次这么早把我叫来是要看动物了。
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呢？月华国地处黎国以南,水泽丰润之乡。气候温和，物产丰富，人杰地灵～～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却也遇到一个问题：月华国的人多性格温和，优柔寡断……此次若不是出了一个基因变异，性格阴冷的监国太子，这场仗可能还要迟来两年～～当然，是由黎国发动了。无聊的翻动着手中湖缎面的圆扇，我轻轻一笑，目光落在扇面那朵盛开的荷花之上。
我赶到的时候，三王已经在万牲园外的碧琳馆中喝茶聊天一阵子了。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感觉近似的护卫，颇有一番架势。萧氏一族的皇子一生下来就有一个将会为自己效命终身的护卫，这些护卫都来自一个家族。反观自己，连一个丫鬟都没带，够寒碜的～～真是人同命不同呀！！
见我在上林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谈话中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纷纷站起身。寒暄几句之后，离我最近的青王说道：“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就先去马场吧。”
这时我才知道这次来的目的不仅仅是月华国的进献。前些日子西凌国进贡了一批骏马，今日是来让我们自己挑坐骑的。呵呵～～我是该装淑女推辞一番，还是顺应心意捡一匹好的呢？烦恼呀……
想着想着，我的脚步渐渐放慢，不由的就落在了后面。走在前面的玄王察觉到之后，放慢了步伐直到我紧步跟上同他并肩为止。
“王爷看上去气色不错呀～～什么时候能够康复重新上任呢？”
“就看你了。”他看着我，黑瞳中含着的笑意让我不由自主地拉紧披风。“很冷么～～”看到我不经意的动作，玄王拉起我的手，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病应该已经完全好了。”
“还好～～”我是冰清玉洁的商苒弦，体温不低一点怎么对得起我的气质。倒是你～～不要握的这么紧，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对了。”一点也不管我的反抗，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去，“离秦楚远一点。”
几次想挣脱未遂的我放弃了挣扎，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我笑了，原来他还没到被美色迷昏头脑的地步嘛～～
“他跟着我总比跟着你好。我那边只有内政，以及一些和月华国无关的事务。而你～～要是一不小心被美□□惑……呵呵，小心有心人告你通敌叛国。”
玄王猛地停下来，把我拉到身边：“你说的有心人指的是谁？”
感觉到来自他身体的温度，我弯起嘴角，右手的食指点了点他的心脏位置：“你心里明白。”
捉住我的右手，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笑容，邪邪的～～“不要让秦楚碰你。”他顿了一会儿，看着我的笑容补充道：“你也不能碰他。”
被察觉出来了？我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心虚，随即想起关于他的传言，我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是么？”我向后退开，离开他的控制范围。“我只是和王爷有相同的喜好～～这都不行？”
“我只是不喜欢其他的女人而已……”还来不及说完后半句，他的话就被青王“惊讶”的声音打断了。
“五弟，你在和商相说什么呢～～这么亲密。”
侧过头，我看着阳光下笑的格外灿烂的青王，以及他旁边若有所思的兰王～～青王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
这一次西凌国进贡的那一批骏马暂时存在皇宫内苑的马棚，等着有功之臣挑选完毕之后再送到西郊的千里马场。
这次的马种虽不统一但都是优良血统的马匹，个个都是肥膘肉实，眼大有神。一律圈养在用整齐而粗大的白杨木制成的栅栏内。
男人见了马简直比见了美女还兴奋，玄王和兰王也不例外，早就上前一匹一匹的欣赏。而青王则站在我旁边，风雅地扇着扇子，一点也不怕最好的被人挑了。
“商相就不去选一匹么？”
“选是要选的～～但是总要投缘不是。倒是王爷你怎么不选呢？”
青王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合起扇子他说道：“好个投缘。商相的见解果然不同凡响。至于本王～～对相马不是很精通，而且……”说着用扇子的一端指指大脑。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自己是头脑派么？
“既然商相和我不善于相马，那么不如叫马房管事推荐一下。”对于青王的这个提议我倒是赞同的很，于是点头答应。
在旁的管事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命马夫去牵一匹骏马来。不一会儿，只见一匹纯黑的马优雅的走来，在青王的提醒下我才发现这匹马只在蹄子处有少许的白色。再看它“头轻而秀丽，正头，颌凹与额要宽，眼大有神而明亮，鼻孔大，鼻翼灵活，唇薄而禁闭。颈长而富肌肉……”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塞外神马‘白蹄乌’？”青王的总结陈词在管事的点头中得到应证。
后来又牵了几匹神骏，也被青王一一点破身份……我看着说的头头是道的青王：你这还叫“不善于”！！！那什么叫善于～～你知不知道，过分的谦虚等于虚伪。
“商相看了这几匹是否有投缘的呢？”
“没有～～”我装作无奈的摇摇头。光听你讲马经了。惊讶的我哪还有时间看马咯。
“没有中意的也无妨～～还有很多呢。”青王也不在意，随手指向马房的另一边：“看，五弟他们都已经挑好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见玄王正牵着一头昂起头，似乎漠视群雄的青色马匹，正准备试骑。另一边的兰王也挑了一匹通体纯白的良驹。
“肩长而斜，腰平而短，筋腱明显，肢势端正。当真神马也～～”看着那匹马，青王止不住的点头称赞：“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骓。”
“我倒觉得白蹄乌比较适合他。”黑在一起，那多搭呀～～“不过，那匹马个性似乎不怎么好。”最后那句话我是对着马房的管事说的。
见我问话，中年的男子马上回道：“青骓神马脾气古怪，的确是少有的烈马。不过最烈的是尚未驯服的‘飞火’～～”
“商相不用担心～～”青王看着我，别有深度的一笑：“再烈的马五弟都有办法驯服。”说完他将手中的扇子塞到我手中，“商相慢慢挑，本王要试一试那匹白蹄乌。这柄扇子还劳烦商相代为保管。”
哇——你当我是免费的寄存柜呢！！不等我回拒，青王已经迈开步子走向低头嘶鸣的白蹄乌。一掀下摆，轻巧的翻身上马。白蹄乌一声长嘶，飞一般地追着先前离去的同伴的脚步朝远处奔去。
你们三个给我等着！！！看着前后离去的三人三马，快步追上但最终放弃的我站在跑马场中扬起右手在心中呐喊。突然一个激灵，不祥的感觉用上心头。平和的空气变的紧绷，竟然听到了不知来自何处的躁动的嘶鸣声。
嗒嗒嗒嗒。急速接近中的马蹄声伴着旁人的尖叫让我回过头～～漫天的尘埃中，一个火红的影子向我冲了过来。
“商相，小心！！！！”
…………
我完全呆住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那双眼睛所吸引。恐惧迅速消失，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浮上唇角，眉间骤然一热。
“啊——”尖叫声四起。
…………
这真是世上最美的眼睛～～象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栗色玻璃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的七彩光芒映入我的眼底，似乎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我的手贴着她的面颊，它亲切的蹭着，鼻端喷出的热气弄的手心痒痒的，惹的我不住的笑。
尘埃渐渐平定下来，我勉强搭着这匹高大的骏马的脖子对着一旁目瞪口呆的众人说道：“就是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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