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语道破（1 / 1）
又是一个素净的清晨。
漫步在御花园内，氤氲的薄雾，将一切变得模糊不可捉摸。喧闹背后的清冷，在一瞬间洗尽铅华。
这里，毕竟是皇宫。再怎样美的景色，也终究只是装点牢笼的幻梦罢了。来去匆匆的侍从与宫女，让空气变得格外压抑。
也罢。她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回太子宫。
看来，当初那种沿西湖漫步的安谧心情，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昨夜，太子特地吩咐手下，将她安顿在离太子房间不远处的客房。虽然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可她还是不习惯这个压抑的环境。
或许，是自己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所以抑郁得几近窒息了吧？从今日起，她便要步步为营，时时警惕了。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她，不能输。
回到房内，她刚想坐下歇会儿，便听见几声叩门声。
“西子姑娘在吗？”
这声音，是风。
她急忙来到门边，将房门打开。果然，风提着两个包袱站在门外，神情还是如平日那般冷峻。
“这是姑娘的行李。国舅特地嘱咐我送进宫来的。”
“有劳了。”西子礼貌地回以一笑，之后转身指向床的方向，“先搁在床上吧。”
风点了点头，走进屋内。身后，西子轻轻地将房门关上。
“姐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风将包袱放下后，转身看着西子，目光凌厉。
西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压低声音问道：“枫儿，我问你件事。除了我之外，这皇宫里还有谁是萧鼎柏的手下？”
风不解地看着她：“姐姐为何这么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西子冷笑一声，“萧鼎柏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小心筹划了。眼瞅这最关键时刻就要到来，他当然会在宫内安插下多名眼线。凭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百分百地信任我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这倒是。”风点了点头，“不过，枫儿只是三公子的侍从，对国舅的举动也不甚了解。”说到这，风沉思了片刻，“这么说来，不久前萧公子有下过令，将天戟门的玉面蝶调进京城。前几日宫内新进了数名宫女，枫儿猜测，这玉面蝶很有可能混在其中。”
“玉面蝶？”西子低头沉思，眼神也变得警惕，“你见过她吗？”
风摇了摇头：“这玉面蝶来去无影，且精通易容术。除了天戟门门主外，没有人知道她的长相。枫儿也只是听说，她擅使暗器，且武艺超群。但凡交给她的任务，从未有过失败。”
听到这，西子那对明亮的眸子慧黠地转动，嘴角也微微向上翘起。
“有意思。”
正当此时，风突然警觉地朝向门的方向，眼神愈发犀利。
“有人来了。”
果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西子的房门外。接着，房门被重重地推开。
“太子？”西子顿时吃了一惊。昨夜入住太子宫，她便发现太子并未待在新房，而是在书房里坐了一晚。彻夜未眠的他，怎么不好好休息，倒有精神这么一大清早地就来找她。
“见过太子殿下。”风对太子行了个礼。太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在下受国舅之令，将西子姑娘的随身行囊送进宫中。”风不紧不慢地答道。
“这样啊。”太子若有所思地嘟囔道：“送个行囊，有必要关着房门吗？”
“殿下胡想什么呢？”见风面露难色，西子便笑吟吟地走上前，轻轻挽住太子的手，“义父大人待西子如同己出，想如今，西子告别义父，独自一人居住在这深宫大院里，自然有些落寞。趁着今日风少侠进宫，西子便想让他代西子向义父表达一下不舍之情。可这屋外人来人往的，西子恐旁人听了西子的言语后笑话西子，故而才关上屋门的。”
“哦？”太子微笑地转过头看着西子，“西子姑娘又何必落寞？从今往后，有本王陪着姑娘呢。”
“多谢太子。”西子的笑容越发勾人心魄。她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朝向风：“今日有劳风少侠了。还望风少侠能代西子好好问候义父。”
“姑娘放心。”风低下头，双手抱拳行礼，“如果没什么事，风便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下去吧。”太子冲他摆了摆手。于是，风便转身走出房门。
见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太子便急忙拉住西子的手，迫不及待地说道：“西子姑娘，本王有好多话要对你讲。自杭州分别以来，本王便对姑娘朝思暮想，心中时时不忘与姑娘的约定。昨晚在宴席上听了姑娘的歌后，本王便更是彻夜难眠，心中不停猜测，姑娘该不会是在怪本王这么久都没去找你吧？其实，本王……”
太子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西子将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唇上。
“殿下不必多说了。西子明白殿下的心意，也明白殿下的处境。”她的笑容，从来都是那么的娇媚十足。
太子略微一怔，之后，也面露微笑。他将西子拥入怀中，在她的额上深情一吻。
“本王向你保证，待本王登基后，一定封你为妃。等到腊月降雪之时，便携你一同回杭州看雪。”
“殿下就这么确定，自己能登上王位？”西子抬起眼，靥比花娇。那含笑的眼神带着几分的调皮，也带着几分的敏锐。
太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略微不悦的神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
西子轻轻地将太子推开，看着他那孩子气十足的面容，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本以为，先皇去世后，独担大任的他会有些成熟。没想到，分隔了这么久，他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难道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如今正处在怎样的险境中吗？
“敢问殿下，自先皇去世后，殿下有批阅过朝臣的奏折吗？”西子的神情变得凝重，语气也显得格外严肃。
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子摇了摇头。可他立刻又辩解道：“这批阅奏折的事，有齐王叔代为效劳，本王又何必自寻麻烦。”
听到这回答，西子冷笑了一声。
“那，全国上下的兵权，又是掌握在谁的手里呢？”
“这还用问？”太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谁都知道，这掌控兵权的，便是程远岚程将军了。”
“那这程将军，又是谁的门生呢？”西子依旧只是微笑。然而，面对着这微笑，太子的心中竟一阵不安。
“你，究竟想说什么？”
“西子只是在提醒殿下万事小心罢了。”西子掏出手绢，轻轻拭去太子额上冒出的冷汗。“谁都知道，这程将军曾经是齐王爷的门生。如今，这宫内的大小事宜都由齐王爷管辖，就连国家的兵权也都间接地握在齐王爷的手里。太子就不担心某一天，连这王位都落入齐王爷之手？”
“哈哈哈哈。”太子忽地大笑了起来，“西子姑娘你太多虑啦。再过九日，便是本王的登基大典。这齐王叔若真想篡位，早就该开始行动了。可如今，国内军队并未有什么异动，这大小国事，齐王叔也都处理得很好。依本王看来，没有人比齐王叔更值得信任了。再说，他若真想篡位，又怎么会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本王呢？”
“是吗？”西子扬眉一笑，眼神却如一口寒渊般深不可测，“他若不想篡位，又怎么会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殿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