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1 / 1)
叶静云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精神大好,邀丁昕屿一同去自己的家庭聚会。
丁昕屿说:“我去多不合适啊,而且谁都不认识。”
叶静云说:“去了就认识了,再说都不是外人。我父母,大哥一家,二哥一家。哦,对了,我大哥大嫂就是叶劲枫的父母。”
丁昕屿摇摇头,“还是不去了,再说我想自己逛逛街,买买东西什么的。”
叶静云说:“那好吧,你一个小姑娘自己要当心啊,没有好玩的就早点回来休息,咱们明天回西安。”
整整一天,丁昕屿在西湖畔走走停停,脑海里全都是之前一天的拥抱和那些话,她想起不来去看了哪些地方,买了什么东西,回到酒店已经是晚饭时间。
进到房间没有多久,就听到电话铃响。
丁昕屿接起来,就听到叶劲枫急促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
丁昕屿说:“也不晚啊,天还没黑呢。”
叶劲枫说:“今天怎么没有来,昨天小姑说要带你来我们家的。”
丁昕屿说:“都是叶老师的家人,我去多不好。”
叶劲枫说:“有什么不好?”
丁昕屿说:“会见到你的父母啊……那多不好。”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就听到叶劲枫低声的笑,“那好吧,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见我父母,不过我小姑已经夸了你一整天,我们全家人都对你印象特别好。”
丁昕屿脸颊微微发烫,娇嗔的说:“不跟你说了,我刚刚回来,要下去吃饭了。”
叶劲枫说:“好,你吃完饭就回房间好好休息,别再乱跑了啊。”
丁昕屿整理行李到一半的时候听到门铃响,她以为是叶静云回来了,才把门打开了一点,就见叶劲枫挤了进来,手中的什么东西被他扔在地上,之后急急的把她抱在怀里。
丁昕屿说:“你怎么来了?”
叶劲枫说:“谁让你不去,谁让你不去,明天就走了,居然今天一天都让我见不着你。”
丁昕屿说:“怎么就你自己,叶老师呢?”
叶劲枫说:“我们全家人一起吃饭呢,我说我要去找同学,就出来了。”
丁昕屿说:“那多不好,叶老师又不常回来,你还不陪她吃顿饭。”
叶劲枫说:“你怎么跟我奶奶说的一样。我跟她说我都陪了小姑好几天了,也该有点自己的时间了。”
丁昕屿说:“是呀,你也陪了我好几天了。”
叶劲枫使劲抱了抱她,佯装生气的样子说:“莫非你还嫌多!”
丁昕屿指指地上,“你都带了一堆什么来?”
叶劲枫放开她,拾起袋子,呼啦啦全都倒在床上,“上午小姑提起你昨天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买了带回去,我就帮你买了。”
丁昕屿说:“可是也不用这么多啊,箱子都装不下了。”
叶劲枫说:“好办啊,把你自己留下就是了。”
丁昕屿又不说话,心里恨恨的想,叶劲枫一定满脑子都是旖旎的想法,每每说不了几句话就扯到这上面来。
叶劲枫指指敞口的箱子说:“把你赢得文曲星送我一个吧。”
丁昕屿说:“好。”
叶劲枫说:“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就好好学英文,以后你给我写信或者跟我讲话有不认识的词就马上查,日积月累,争取早日赶上你一半的水平。”
丁昕屿嘻嘻笑着,做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拉住,又拽进自己的怀里。
叶劲枫拥着丁昕屿在床边坐下,视线向下看到她领口垂着一颗珍珠,“你的项链真好看,前几天怎么不见你戴?”
丁昕屿说:“好看吧,我今天刚买的。”
叶劲枫说:“你要买珍珠怎么不早说,我妈认识不少可靠的商家,我昨天可以带你去的。你买贵了没有,上当了怎么办。”
丁昕屿说:“上当了就上当了呗,好看就行了嘛。”
叶劲枫说:“恩,确实挺好看的,为什么只买一颗,那种一串的多好看。”
丁昕屿说:“那么多颗珍珠要全部光滑圆润,大小一致,光泽整齐,太难了,有一点缺陷就不够圆满,为什么要买回来。”
叶劲枫说:“不难啊,我知道好多地方有卖的,就是贵一些罢了。但是完美的一串珍珠不难找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我买了送给你好不好?”
丁昕屿说:“不好,那太贵了,这样的圆满付出的代价太大,我不想要,也要不起。”
叶劲枫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你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悲观?”
丁昕屿说:“我没有悲观,只是这个世界上好东西太多,不可能全都是我的,我只是不贪心而已。”
叶劲枫突然低下头,在丁昕屿耳边说:“可是我贪心,虽然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可是我还是不满足,觉得还不够,怎么办?”
叶劲枫的嘴唇轻轻的触碰着丁昕屿的耳垂。她顿时觉得耳畔像是着了火一般,这把火越烧越大,烧到了她的脸颊,烧到了她的胸口,烧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没等她想好要怎么样回答,叶劲枫已经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嘴唇柔软清凉,轻轻触碰着她的嘴唇,之后伸出舌头缓缓的描绘着她的唇形。
纵是丁昕屿看过不少小说和电影,此时也不由的愣住,身体微微的颤抖,四肢也不知道该在哪里摆。她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不自觉紧紧咬住了牙齿。
叶劲枫似乎只对她的嘴唇有兴趣一般,还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啄一啄,同时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僵尸一般的丁昕屿渐渐柔软下来,紧紧的靠在他怀里。
丁昕屿紧张的快要爆炸,甚至不由自主微微张开了嘴,仿佛是邀请一般。
叶劲枫却离开了她的嘴唇,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暗哑的说:“怎么办,昕屿,我等不了这一年了,怎么办……”
丁昕屿急促的一呼一吸,似乎仍就是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可以说出话来,却像是诱人犯罪一般,“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叶劲枫又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使劲把她按在自己胸前,他尽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安慰丁昕屿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一定会做到。”
叶劲枫稍微松了松手臂,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丁昕屿抱好,“明天一定要走么,反正放暑假,为什么不多呆几天?”
丁昕屿说:“高三的学生哪有暑假,马上就要开始补课了,所以叶老师也一起回去。”
叶劲枫说:“我能常常给你打电话么?”
丁昕屿说:“不要,我不想让父母知道。”
叶劲枫说:“那写信呢?可是写信会很耽误你的时间。”
丁昕屿说:“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
叶劲枫又亲了亲她的头发,说:“你真好。”
丁昕屿说:“你也是。”
……
热恋中的人都爱说些颠三倒四,毫无意义的小情话,丁昕屿和叶劲枫幸福的相拥,说着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却无比的笃定对方一定能听的懂。他们自以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所以并不急着说爱,反正即使现在不说,将来总会有机会,只要他们愿意。
开学之后,丁昕屿颇为风光了一段时间,连带着叶静云也逢人便笑逐颜开。
高三生活就这样开始,叶劲枫如约不打扰丁昕屿,只是隔三差五便写信来。
竞赛时认识的一些朋友也开始陆陆续续的通信,讲讲各自的生活,发发牢骚,互相鼓励。
然而所谓术业有专攻。
好比泡美容论坛就得讨论护肤打扮的门道,如果你上来说西雅图的天气多好啊大家都去那里买个两层小楼住住吧,那要么没人理要么就被拍死。
或者好比参加了相亲会的大龄男女就得奔着恋爱结婚发展,如果你跟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异性说对不起我就是来打酱油的,那也是不可以的。
这些孩子们也一样,既然大家都是参加英语竞赛认识的,那么通信时再写中文似乎就格外的说不过去。
然而即使拿过奖牌,他们也变不成美国人。小到生活的琐碎小事,大到多年后的远大理想,总有用英文说不出来的时候。就算是丁昕屿这样的,每个月底也会问几个奇怪的问题,“爸爸,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用英文怎么说啊……”
问的多了,丁爸爸无可奈何,“你不是金牌么,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
丁昕屿说:“那是因为我们是中国人一起比赛的啊,我又不是跟英国人比赛拿金牌了。”
丁爸爸说:“我也不知道,我研究的是英国文学,不是中国文学,尤其不是英文版的中国文学。”
每到这时,丁昕屿就会在给叶劲枫的信里写:你是最好的,我最喜欢你的信,里面写的都是我想看的话,给你回信也不用查字典,也不用一模一样的写好几份。
叶劲枫果然绝口不提对她的喜爱,每每只是说说自己的工作或是问问丁昕屿的学习。那时他已经开始做一个建筑师,入行初期全国各地的飞,哪里有事都是他第一个被遣去。
每到一个城市叶劲枫都给丁昕屿寄明信片,每到一个有江河湖海的地方就买一颗珍珠的项链坠寄给她。
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高考之后,丁昕屿如愿以偿的被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录取。她的成绩排在全省第三,英文几乎满分,毫无悬念的做了单科状元。
大一甫一开学,大家就迅速认清了形势,数学课和专业课都玩命的认真听,到了复课,下面一片奋笔疾书的都是在写信。
丁昕屿面前放着一张信纸,将近一节课过去了一个字都没有写。她盯着手边一个写好了叶劲枫的地址和自己在大学里新地址的信封,盯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把信封揉成一团塞进了书包。
丁昕屿在心里对自己说,好好听课,认真学习吧,不然这些年来你以为你还学会了别的什么。忘了他吧,她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反正,他什么都没有说。
大一的寒假,高中同学在叶静云家重聚。丁昕屿小心翼翼,唯恐被叶静云捉住问罪。叶静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热情招待她如同对其他同学一样。
聚会结束,大家纷纷告别,叶静云说:“昕屿你再坐一会儿,我想让你给我现在的学生讲讲怎么学英语。”
丁昕屿忐忑的坐在沙发上,直到所有同学都已经离开,果然听到叶静云问:“你和叶劲枫到底怎么回事?”
丁昕屿不敢抬头,只是说:“没什么,他跟您说什么了?”
叶静云说:“他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说,可是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那年比赛的时候你生病了他有多担心,你辩论演讲的时候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其他人一眼,最后一天他不和我们一起吃饭说去找同学,我回到酒店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走出来,高三那一年,我几乎每周都能在传达室看见他的信。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丁昕屿依旧不说话,过了很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她抬起头说:“叶老师,我有男朋友了,是我现在的同学……您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这么早谈恋爱。”
叶静云想了想,“好吧。只是,如果不要他了,至少告诉他一声。”
丁昕屿说:“我没有不要他,他从来都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