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1 / 1)
她是一个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要求得非常严格的人,事事刻板得从不逾矩。
这,就是旁人第一次见到江雁融时对她的印象。
听到身后有动静,雁融缓缓转过脸来,对手捧脸盆的侍女浅浅微笑,「谢谢。」
那侍女很是受宠若惊,放下脸盆,急忙跪下回应,「王妃,奴婢怎么敢当?」
雁融轻声问道:「妳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荷香。」
「我房里的事情往后都是妳来负责的吧?」
「是,王妃的起居是奴婢照顾。」
雁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面额足有一百两,塞到了她手里。
荷香一瞧仔细了,惊得手都在抖。「王妃,这钱……」
「拿着吧,以后我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妳,王府月钱虽然不低,但是你们出来做事不容易。看妳的年纪,比我要小上好几岁,唉,本该是在爹娘身边,让爹娘疼爱的,出来做人家的奴婢,都是为了求温饱。我也帮不了妳多少,这点心意,妳不必推辞,但也不要和别人说,免得旁人眼红,也给自己惹祸了。若是妳家里有穷亲戚,需要妳周济的,就周济一点,家里将来若有急用,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她这一番话温文尔雅地说出,语气轻柔又亲切,说得极有道理,听得荷香眼泪都流了下来,立刻叩首道:「奴婢谢谢王妃的大恩大德,以后一定尽心伺候,王妃若有什么事情吩咐,也请吩咐奴婢,奴婢绝对不敢怠慢半分。」
雁融将她扶起,亲自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好了,妳刚进屋来,就哭成这样子出去,若是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多恶毒的人,第一天来就把妳气哭。我现在的确有事要请教妳,这王府里的人和事,我都不大懂,妳能不能给我说说?」
「王妃想问什么?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照实说出。」
「王府之中,王爷还有什么亲人吗?」
「王爷还有一个亲弟弟,不过不住在王府,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哦,妳是说承信王爷?」
「是,承信王爷和咱们王爷的关系很好,两个人有时候会一起外出打猎、郊游什么的。承信王爷脾气很好,笑咪咪的,说话大剌剌,偶尔还会和我们奴婢开个玩笑,不像咱们王爷……」
说到这里,荷香犹豫了一下。
雁融看出她有顾虑,笑着说:「不像咱们王爷这样古怪,心思难猜?」
「王妃……您、您说得真准。」荷香小声道:「王府上下都怕咱们王爷,不只是因为他是王爷,还因为他喜怒无常、神神秘秘,高兴的时候,笑起来就像春花一样,一旦生起气来,冷得让人隔着八丈远都不敢靠上前。」
雁融笑着点点头,「那王府之中还有什么地位高的人吗?我第一天到府来,需要拜望的?」
「咱们王爷的亲娘已经过世多年了,只有一个奶娘还活着,平时在府内,我们都叫她一声卫夫人。」
她迟疑了会才又再开口,「那……王爷在我之前,还娶过哪家姑娘吗?」
荷香古怪地笑笑,「王妃,您大概是听外面说过我们王爷的种种传闻吧?王爷在外面玩成什么样子,奴婢是不知道,不过他没有带女人回府来是事实。奴婢也听说他在清音楼长年包了一个厢房,清音楼的头牌歌姬于香香……是我们王爷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主子的神情,看她有没有不高兴。但雁融那张美丽如明月般的姣好面容上,并没有半点不悦的神情,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凝神细听。
她见荷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也只是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了。「王爷现在上朝去了吧?」
「没有,王爷昨晚去了清音楼……还没回来。」
新婚之夜,他没有留在妻子身边,而是去了另一个女人的房中,做些什么,不问也知。
雁融心头划过一丝怅然,但是没让这丝怅然留在脸上,她就着脸盆中的水洗了脸,然后一边细细地涂抹着胭脂,一边说:「一会儿我要去见一下卫夫人,麻烦妳带路了。」
一间充满花香的厢房内,瑾元一身雪白的长衫躺在软软的斜榻上,听着窗外幽幽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双眸轻阖,一只手轻轻的在大腿上打着拍子。
旁边一个窈窕美女跪在他脚边,帮他轻轻按摩着双腿,「你还准备在我这里待多久呢?」她妖娆开口,「王爷,新婚之夜,你有必要这样冷落你的妻子吗?你是冷落她,还是冷落你那个皇帝弟弟?」
瑾元慢慢将眼皮打开一条缝,斜睨着她,冷幽幽道:「香香,妳现在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我不是在管什么,只是替她难过而已。她是你的妻子,可怎么我却觉得,她的存在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女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贫穷到吃糠咽菜,而是独守空闺,没有人爱她,那样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这是妳的感觉吧?」瑾元挑起唇角,「妳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顾虑这个?」
于香香苦笑道:「我虽然服侍你许多年,但是我知道你不爱我。」
「那么,倘若有朝一日妳找到一个爱妳的人,妳会怎样?」
「我会……跟他私奔。」她笑着说,「然后找一个角落偷偷看你着恼的样子。」
瑾元笑出声,「妳以为我会着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