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是沦落人（1 / 1）
一瞬间，好像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几个人，“哗啦——”把锦绣围在了中间。
灯笼照在锦绣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只听赵妈妈惊呼：“怎么是你？半夜三更你在干什么？莫非……给我搜！”
刹那间，好像有无数双手在锦绣身上摸着，不容他反抗，不容他挣扎，不容他辩白。
那么，赵妈妈为什么来得这么快呢？
原来，今晚上赵妈妈恰巧感冒了，正发着烧，所以没在前厅守着，就到后院想要好好睡一觉，没想到刚要脱衣服，就听下夜的喊“有贼！”她平生最怕的是贼来偷她的东西，妓院是她后半生的依靠，不能有半点闪失，所以，她就像兔子一样，几下就蹿了过来。
令她吃惊的是，抓住的偷儿不是别人，而是锦绣。
她气急败坏地喊：“搜，给我好好搜！不要放过他身上的一寸土。”
锦绣的浑身上下被几个人摸了个遍，有人说：“没，什么都没。”
“什么也没？”赵妈妈拔开人群，看着她前面的锦绣，你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干什么？”赵妈妈的声音像大街上的泼妇。
“我饿。”
“你饿？”赵妈妈阴森森地怪笑了起来：“给我打！”
于是，鞭子像雨点似的狠狠地抽在他身上，一下，两下……
每一鞭子都像钢针一样抽在他身上，每一鞭子都痛彻骨髓，疼得他哇哇直叫。在叫喊声中，他真后悔自己说了实话，看来诚实，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看你饿不饿了？看你饿不饿了？”
“饶命，赵妈妈，我不饿了，不饿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可鞭子，还是不依不饶地抽在他身上。
他的骨头都要被打碎了，他感觉撕心裂肺地痛：“饶命！”他继续喊。
“饶命？说得轻巧。打，狠狠打！”赵妈妈的心是铁铸的，真狠心。
这是妓院，是赵妈妈的地盘，赵妈妈就是太上皇，她说什么，别人就做什么。
鞭子，还是无情地打在他身上。
他绝望了。喊声渐渐低了下去，他感觉他死定了。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高喊：“别打了！别打了！”
打的人一愣，停住了鞭子。
瞬间，一个小巧玲珑的女子跑了过来，大家看清了，是凤儿——十三岁的小雏妓。
她今天晚上没有接客，闲着没事出来逛逛，走到后院听到人声喧哗，后来她听清了，他们是在打锦绣，她急忙跑过来阻拦。
大家一看是凤儿，在妓院里，她既不是红牌妓女，又不是赵妈妈眼前的红人，谁听她的？
他们又举起了鞭子，朝他身上狠狠抽去。
凤儿急了，像疯子一样扑在了锦绣身上，抱住他的后背，喊道：“你们打吧！打死我算了！”
挥鞭子的人一下没停住手，两鞭子就落在了她身上。
赵妈妈气急败坏地喊：“停，停！”
鞭子终于停住了。
赵妈妈怒气冲冲地拽起她，骂道：“小丫头片子，你要干什么？你想死啊？你死了，老娘不是赔了本了吗？老娘养你不是为了让你替别人挨打的，是给老娘挣钱的。”
凤儿站起来，面对赵妈妈和一群人，一点不畏惧，不退缩，她反驳道：“妈妈，你怕凤儿接不了客，白吃你的饭，你就不怕锦绣哥哥身上有了伤，不能干活吗？”
赵妈妈一时语塞了，是啊！把他打得伤痕累累皮开肉绽，他不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吃白饭了吗？自己光想着出气了，怎么就没想这一层呢？
糊涂，真是让这个锦绣气糊涂了。
锦绣已经躺在地下奄奄一息了，要是再打，他就没命了。
赵妈妈一挥手：“把他抬进房。”
一伙人把锦绣抬进了房间后，扔下他扬长而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凤儿，她点着蜡烛查看他的伤痕，呀！后背上，一道道鞭痕触目惊心地横在她眼前，凤儿的心抽紧了，不忍看、不敢看，又不得不看，她轻轻抚摸了其中一道带血的鞭痕。
锦绣：“啊！”痛的叫唤了一声。
吓得凤儿心一抽，缩了手。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她找来了一点止痛的中药，给他撒在了伤口上嘱咐他：“你不要乱动，这两天我没事的时候就来看你，给你上药，你睡觉时要爬着睡，这样才能保证好了没伤痕，否则，就留下疤痕了。”
素昧平生却三番五次救他，让他怎么感谢她呢？锦绣被打的时候没有流泪，现在，泪水却溢满了眼眶，他说：“谢谢凤儿姑娘，谢谢！”
凤儿道：“不用谢，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说着，她挥挥手，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望着凤儿消失的身影，锦绣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他发誓：只要他有将来，一定要想方设法救这个纯洁的小女子出去。
第二天天蒙蒙亮，凤儿端了一杯水进来。
此刻的锦绣，全身痛得要命，浑身软得像团稀泥，他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凤儿姑娘，要不是你救我，说不定我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凤儿看着锦绣抽搐的身体，浑身的伤痕，她的眼圈红了：“你我都是苦命的人，凤儿说过救你就是救自己，所以你不用谢我。”
锦绣想起这个小女子昨天晚上为救自己的勇敢，情不自禁拽住了她的一只手：“妹妹真是仁慈！将来不管走到哪里，我都忘不了你和秋菊对我的恩情。”
凤儿含泪道：“你真的不必想着谢我，现在，你就好好养伤，我想，赵妈妈说是让你干三个月就走人，以我看未必，她一定会从你的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否则，她是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走出这个大门的。你一定要想想怎么才能早日脱离苦海。”
凤儿的一席话，引起了他的深思，他想到了被逼跳楼的大仇未报，想到了穿越后屡遭不幸，想到了自己的未来，难道这一生就这样庸庸碌碌地走过？难道满腹才华就要葬身妓院？
不不不！
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一定要离开妓院，寻找自己的归宿。
对了，逃跑，他一定要逃出魔掌。
“凤儿，如果要逃走，你有逃生的方法吗？”
凤儿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慌忙把头伸出门外看了看动静，压低声音道：“妈妈的眼线在洛阳遍地都是，要是逃跑了被抓回来，非打死你不可。”
锦绣握紧了拳头：“无论生死，我都要试试。”
凤儿道：“那就试试吧，你做怎样的决定凤儿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