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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小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的一片薰衣草了吗?”姜爱姬手平平地抬起,一边走一边让薰衣草柔嫩的花瓣在她掌心温柔地掠过。
车恩宁、申赫贤远远落在后面。金氏兄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是的,从我记事起。”朴正俊在薰衣草前,总是好像跌落到某一个遥远的空间里。
姜爱姬想了想,才假装不经意地问:“薰衣草,有故事吗?”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起几天前对姜美珠说过的话,“妈,告诉我这块墨玉的故事吧。”生活,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故事呢,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没想到朴正俊很干脆地回答:“没有。”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忧伤。
姜爱姬沉默了。夕阳已经慢慢坠落,最后一缕金光铺在花浪上,花海变成了一片沉甸甸的暗紫。
他们在安静的暗紫里走了一会儿,朴正俊忽然打破了沉默:“这片薰衣草是爸爸种下的。”
哦,姜爱姬没有搭腔,她在想,一定是朴正俊的妈妈走了以后,他爸爸种下这无边无际的薰衣草,也种下无边无际的思念,种下无边无际的等待。
天色渐晚。
“回去吧。”姜爱姬说。
朴正俊默默地在前面走着,姜爱姬在后面跟着。走了一会儿,朴正俊停了下来,把手伸向姜爱姬,姜爱姬在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把手放入他的掌中。
薰衣草的辛辣带着莫名的忧伤,潮水般地席卷着两位少年。
“朴正俊——”
“姜爱姬——”
远远地传来了车恩宁和申赫贤的呼唤。
呼唤声在傍晚的薰衣草上空传出去很远很远。
朴正俊、姜爱姬、车恩宁和申赫贤回来的时候,管家太太已经做好晚餐了,金氏兄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跟前,不住地对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咽口水,一看朴正俊四个人走进来,高兴地大叫起来:“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们以为你们吃薰衣草吃饱了呢。”
朴正俊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裴怡心。
管家太太看了看朴正俊的脸,赔着小心地说:“二少爷,裴小姐说她头晕,就不下来吃晚餐了。”她是朴家的老管家了,知道裴怡心跟朴正俊的关系。
朴正俊哦了一声,吩咐管家太太道:“安姨,那你问问裴小姐想吃点什么,给她另做一份吧。”
“我问过了,裴小姐说什么都不想吃。二少爷,你还是去看看裴小姐吧,她脸色很不好。”
朴正俊皱了一下眉头,坐了下来,说:“好饿,大家开动吧。”
申赫贤边吃边兴致勃勃地问:“正俊,这么大一片薰衣草,你们朴家是不是用它们来制作香料?这可是一项美丽的事业呢!”
朴正俊摇摇头。
“那你们家种这么多薰衣草,占了这么多地,是为了什么?”申赫贤好奇了。
姜爱姬切着牛排,说:“申赫贤,你好奇怪啊,你不觉得这些薰衣草很美丽吗?”
“是很美丽啊。可是,就是为了观赏,很浪费呢!”申赫贤转过头,问金氏兄弟,“你们觉得呢?”
金氏兄弟正在狼吞虎咽,只是一齐点点头,然后又一齐摇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嗯嗯”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就知道吃,一副饿狼的样子。”申赫贤很不满地瞪着金氏兄弟。
金氏兄弟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食物,金希仁先开口:“我是说,是挺浪费的,好大一片地,很值钱的吧。”
“可是要是朴家不觉得是浪费,就自有他们的道理啊,我们是局外人,怎么知道朴家的用心呢!”金浩仁接着说。
“所以没事就多吃点,别问这些愚蠢的问题了。”金希仁边说边撕下一条鸡腿。
姜爱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车恩宁:“我们准备在这里玩几天?”
车恩宁想了想说:“本来计划是三天,可是既然裴怡心对薰衣草过敏,我们明天就启程吧,正俊,你看怎么样?”他看看朴正俊,征询他的意见。
“啊,好可惜!”姜爱姬很遗憾地说,“我简直想在这里呆到暑假结束。”
“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再邀请你来好了。”朴正俊说。
“真的可以吗?”姜爱姬的眼睛露出兴奋。这太好了,姜爱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薰衣草,也许这种喜欢是与生俱来的吧。就像裴怡心不喜欢薰衣草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
“正俊偏心,还有我们呢。”金氏兄弟大叫。
“你们又不喜欢薰衣草。”姜爱姬白了他们一眼。
“可是我们喜欢安太太做的菜呀!”金氏兄弟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一旁的管家太太听见了,露出慈爱的笑容:“欢迎你们常来,我还有很多菜还没来得及做呢,都准备了三天的菜谱了。”
“谢谢你,安太太,下次我们一定要来把你的拿手好菜全吃过一遍。”金浩仁很乖巧地说。
金希仁当然不会只让弟弟耍宝:“我们还要把安太太你不拿手的好菜也挨个儿地吃一遍。”
这句话惹来了一片笑声,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姜爱姬的房间挨着裴怡心的房间,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前听了听裴怡心房间的动静,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裴怡心好像睡着了。
房间很大,主色是淡蓝的,配以白色,点缀着紫色。墙壁是淡蓝的,窗帘是白底紫花的,大而柔软的床是纯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幅幅薰衣草的油画,桌子上有一个白色花瓶,上面插着一束薰衣草,整个房间是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不知道是从窗外弥漫进来的,还是花瓶里的薰衣草散发出来的。
姜爱姬推开浴室的门,崭新的淡蓝色的浴袍,浴巾叠放在一张小台子上,台子上也有一个白色花瓶,上面只插着两枝薰衣草。
在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中,姜爱姬享受了一次有史以来最舒适的沐浴。在飞洒的水珠中,她觉得自己幻化成一株柔弱而坚强的薰衣草,全身散发出微微辛辣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