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第十章
怡爽居内室，茹夫人摒退左右正在和陈嫂密谈。月儿奉命守在院子里，禁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
唉，好命苦，秋夜月凉如水，本该在房内服侍茹夫人睡下，自己早早下去休息的，没想到陈嫂又跑来说东道西。想到陈嫂，月儿就头痛，每次这个女人出现在怡爽居，总会给这院子里的仆人带来一系列的麻烦。她走后，茹夫人不是摔东打西的发脾气，就是安排设计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下面的奴才去做，上次更猛竟然气冲冲的直闯畅心院，害得她跟在后面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儿。事隔没几天，陈嫂又出现在怡爽居，不知这次又会谋划些什么，不知道谁又该倒霉了。
月儿揉了揉太阳穴，算了算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还是明哲保身的好，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总比站在屋内听她们计划一些有的没的强，做奴婢的人知道越多的秘密，自己的生命就越危险。
“夫人，这阵子畅心院那位可风光的很，庄主每天都陪她骑马呢？”陈嫂向茹夫人汇报着消息。
“我知道，这件事山庄里的人全都知道，还用得着你来说。”茹夫人白了陈嫂一眼，这种老掉牙的事有什么好提的。
“夫人知道此事，怎么还坐得住？就没想想什么对策？”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新消息，不过是借此打探你的动向罢了。
“对策？我能有什么对策。如今馨夫人正得势，我都好多天没见到庄主的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上次我为了你的事，闯了畅心院，连绝招都出了也没讨到半点便宜，现在庄主眼里哪儿还有我的存在。罢了，罢了，我认了，在这怡爽居锦衣玉食、安安稳稳的过后半生吧。”不认还能怎么样，名份上不如人，更别提受宠之事了。
“夫人千万不能认命啊！女人最怕认命，认命了这一生也就完了。夫人从青楼女子争得今日的地位，不就是因为不认命，敢争敢抢吗？”
“不认又能如何？我现在凭什么和畅心院的那位争？”
“夫人别急，奴婢有法子。”陈嫂说的神神秘秘，似乎真的有什么高深的点子。
“你有法子？快说来听听。”陈嫂的一番话说得茹夫人的心又活了起来，能不屈居人后，是茹夫人最大的心愿，她愿意为此一搏。
陈嫂没有立刻回答茹夫人的问话，她先走到门边倾耳静听了一会儿，又来到窗前，向窗外望了望，确定没有隔墙有耳之后，走回内室，来到茹夫人身前。
“夫人难道忘了当初是如何进入孤朔山庄的？”
“你是说……”茹夫人拍了拍肚子。
“正是。”陈嫂点了点头。
“不可，馨夫人今时不比往日，若是再弄个假肚子，一定被她看穿，到时恐怕这怡爽居我也呆不得了。”同样的方法再弄一次，肯定会穿梆，不行。
“夫人说哪里话，当时是权宜之计，如今身在山庄之内，人多眼杂，当然是要真肚子才行啊。”
“陈嫂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庄主如今天天夜宿畅心院，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怎么怀孩子啊。”有没有搞错？陈嫂岁数真是大了！
“夫人，我可没说这孩子是庄主的，不过他却会是孤朔山庄的少主。”陈嫂向茹夫人施了个眼色。
“你的意思是……”茹夫人被她的提议吓到了。
“夫人这可是最后一搏了，夫人是侧室，在名分上自然比不得馨夫人，只有生了少主才能有机会取而代之，成为这山庄里真正的女主人。”陈嫂为茹夫人幻化出一幅她当家作主的景象。
“可是庄主不来我房里，我怀了身孕恐怕惹人怀疑啊。”茹夫人颇为担心。
“这点我已经考虑到了，上次庄主来夫人房中不过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只要夫人尽快怀有身孕，就算是大夫来号脉也不会算得那么准的，实在不行就用银子堵大夫的嘴。”有钱能是鬼推磨，何况只是大夫。
“听着似乎可行，可是找什么人来完成这件大事呢？”事情具体实施起来，茹夫人还是心里没底。
“夫人可以向庄主提议，去附近的慈容庵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为庄主祈福，我会安排好人选，到时两位可在庵中相会。慈容庵上下我已打点明白，保证万无一失。”陈嫂为了报浣衣房之仇，这次也是下了血本，动用了不少私房钱，不过一旦计划成功，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够她享用了。
“陈嫂，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能想出这种瞒天过海的大计。好！为了以后的好日子，我愿意冒险一试。事成之后，你这份情本夫人是绝对忘不了的。”茹夫人脸上再次出现了战斗的光芒。
放下手中的帐册，卫凌云舒展了一下身子，站了起来，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看看天色差不多是申时了，也该去找馨儿了，不然她一定耐不住性子，冲到逍遥楼找他。最近这几天馨儿骑马的兴致很高，天天骑的不亦乐乎，不过技术却没多大长进，她在骑马方面还真没什么天分。还是得守着她，不然真的是蛮危险。
卫凌云走出逍遥楼，准备去畅心院找落蕾。刚一出逍遥楼，就见到守在门外的茹夫人。
“你怎么在这里？”卫凌云在此处见到她不觉一愣。
“相公，妾身多日没见到您了，今晚妾身在怡爽居备下酒菜，特来邀相公一聚。”
望着茹夫人幽幽的眼神，卫凌云颇感头痛，这可怎么办？这几天都是陪馨儿用晚膳的，今日若是突然去怡爽居，以馨儿的脾气一定想出一堆鬼主意来收拾自己。可小茹这边这几日也的确忽略了，虽然还是喜欢和馨儿在一起，但对小茹也不好太过绝情。不去她房里过夜一定让她心里很难受，若是连饭也不肯陪她吃，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麻烦，麻烦……
“相公？”不是吧，连饭也不肯和我吃？你不来我怎么和你说去慈容庵的事啊。
“哦，好，今天晚膳我会去的。”死就死了吧，一会儿先向馨儿说明一下，相信她会理解我的处境的。
“谢谢相公，那我就先回怡爽居准备了。”茹夫人生怕卫凌云反悔，风一样的跑掉了。
呃~~~~速度真快，卫凌云看着她绝尘而去，相当佩服她豹一般的速度。
“馨儿~~~~”卫凌云笑容满面的走到落蕾身边，揽住她的小蛮腰。
“干嘛？没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落蕾对他突如其来的好表现产生了怀疑。
呃~~~怎么这么快就被她看出来了，难道我脸上有写字，说我有事要说吗？
“你要是想说不让我骑马的话，就别说了，我不答应，一定要骑。”先把口封死，马是一定要骑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骑，当然让你骑。”
“不是这件事？那还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原来不是因为这件事啊，那就好了。等等，还不能高兴的太早，看他这付表情，估计这件事蛮严重的。
“馨儿啊，你说一个人吃饭是不是很无聊啊？”先获取点同情心再说。
“是啊，所以我们才一起吃啊。”吃饭的事啊，最近赵妈干的不错，饭菜的味道好极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挺可怜的，她最近也总是一个人吃饭呢。”
噢，落蕾明白了。好你个卫凌云，身在曹营心在汉，跟我玩这一套，可怜起来茹夫人了是吧，我就让你好好的可怜可怜她。
“庄主原来是想说茹夫人的事啊，是啊，她也是蛮可怜的，怡爽居里最近一定是很冷清了。没人陪吃是可怜，没人□□就更可怜了，您说呢？”落蕾说的云淡风清，卫凌云听的冷汗浸浸。
连称呼都改了，叫我‘庄主’，以前都叫‘云’，就算是很久很久以前也是叫‘相公’的，还跟我说什么‘您’，看来这次气得不轻。
“馨儿别气，小茹只是想一起用晚膳而已，没别的意思，我更没别的心思。你可得相信我，不然我发誓好了。”卫凌云作势举手要发誓，被落蕾拦了下来。
“发什么誓呢，我信你，这世上我除了你还能信谁呢？如果连我爱的人都骗我，这世上就更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了，那时你会永远失去我。”哼，宁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你说是茹夫人相约，不是你自己想去的，我可得好好调查调查。要是你骗我，你就死定了。
“馨儿，别乱说。我不会失去你的，我更不会骗你。”卫凌云紧紧将落蕾拥在怀中，那一瞬间落蕾绝决的表情让他真的觉得他要失去她了。
“云，你去吧，今天就好好陪陪妹妹。我自己可以的。”欲擒故纵，很高明吧。你要是真走得出我畅心院，我跟你姓。
“不，我哪儿都不去，我只想让你陪着我，我只要你。”馨儿虽然生气，但还是知情识理的，我果然没有爱错人。
“云，妹妹亲自相邀，你若不去她一定很伤心。这样吧，我们一起陪她吃晚饭好了，人多也热闹些。”这件事若真是如阿云所说，这顿饭恐怕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事了，我要看看小茹茹还有什么能耐。
“馨儿，你真是太善良了，这个主意真是两全其美，就这样，我们一起去。”没错，这样馨儿不会生气，小茹那边也好交代，毕竟我是去了怡爽居吃饭，她也挑不出什么。
“那我们今天还去骑马吗？”
“当然要去了。反正时间来得及。”开玩笑，小茹茹能有什么本事，值得我浪费快乐的骑马时间。
这厢两人开心的去马场骑马，那边茹夫人正在怡爽居指挥众仆人布置今天的晚膳事宜，她哪里知道今天的主角可不是卫凌云，而是她的眼中钉----馨夫人。
“云，走快点，我饿了。”落蕾盛装打扮走在去怡爽居的路上。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要去战斗了，战袍当然要穿好，女人相斗第一条就要在外表占有优势，美固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但外在的修饰也是锦上添花的必要之举，茹夫人主动相邀卫凌云，少不得也会浓妆艳抹一番，万万不可被她掩了光彩。
“馨儿，走慢些，小心点。晚膳不会自己跑掉的。”卫凌云紧跟在落蕾身后。
今天的馨儿是他从未见过的，艳光四射，风情万种，和往日里的感觉大不相同，但馨儿就是馨儿，无论是前天的，昨天的，还是今天、明天的，他都一样爱，她那多变的感觉时不时的给他带来惊喜，在她身上他总能发现一个又有一个有趣的迷。
一入怡爽居，落蕾就知道今天的晚膳内有乾坤了，瞧这费心的布置，茹夫人今天如此大手笔，一定有内容。
“相公……”呃，怎么馨夫人也来了？
馨夫人的到来让茹夫人措手不及。
“我来了，相公在后面呢。怎么？妹妹不欢迎？”
落蕾一看茹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的到来对于茹夫人来说决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怎么可能不欢迎，本来就想请姐姐一同来的，就怕姐姐身子不爽，不敢惊扰。姐姐能来妹妹开心得不得了呢。”茹夫人见风转舵，马上堆出笑脸相迎。
“那就好，我刚骑过马，正饿呢，咱们开动吧。”说完落蕾拉着卫凌云，越过茹夫人，走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两付碗筷，落蕾递给卫凌云一付，自己拿起一付，也不招呼茹夫人，直接开吃了。茹夫人恨的牙痒痒的，又不得发作，只好叫一旁的婢女再送上一付餐具。卫凌云也感到气压低沉，心里只想着快快吃完闪人，三个人都没说话，饭吃的相当安静。
用过饭后，婢女送上茶来，三个人品茗。落蕾并不着急，她知道茹夫人一定有所举动，不然今天这一出就白演了。果然不出所料，刚喝上两口茶，茹夫人就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
“相公，今天的菜色还合口味吧？”
“嗯，不错，你费心了。”饭也吃完了，我也该走了，馨儿的茶怎么还在喝。
“相公，我有一事要请相公应允。”管她馨夫人在不在，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什么事？”
“妾身想去附近的慈容庵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为相公祈福。”说话的时候茹夫人没有看卫凌云反而一直盯着馨夫人，毕竟要提防的人是她不是他。
“这么久啊。”卫凌云有些犹豫。
小茹不在庄内的确省了不少事，最起码不会出现今天晚上这种情况了，不过四十九天是久了点。
“不行！时间太久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外不便，我不允。”落蕾不等卫凌云说话，就先表态了。
不管你想打什么主意，我的原则就一个----跟你唱反调，你在外面天高皇帝远，万一做了什么不利于我的事，岂不是防不胜防。还是放你在庄内，让我把在手心里稳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站出来反对，茹夫人这次真的豁出去了。“姐姐未免管得太多了些。我在请示相公，姐姐怎么做起相公的主了。夫为妻纲，姐姐这做妻子的怎么管起丈夫的事，相公都还没说什么，姐姐却先说教起来，恐怕有违为妻之道吧。”
哟，好利的一张嘴，今天怎么沉不住气，敢直接在阿云面前和我呛声了。好啊，来就来，看谁凶。
“来人，笔墨侍侯。”落蕾叫下人送上文房四宝。
此举让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茹夫人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馨夫人怎么不反驳反而要用文房四宝呢？
“妹妹一番话，令我刮目相看，妹妹如此有才情，姐姐今天正好请教。”
她这是什么意思？茹夫人一时不解。
“不知姐姐要问何事？”
“请教两个字而已，一为妻字，一为妾字。”说完将笔醮饱了墨，递到茹夫人手里。
哼，原来只是两个字，这馨夫人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连这两个字也不认得。
茹夫人接过笔来，挥毫而就。
“写得不错，你知道这两字怎么写，也知道这两字怎么读，可知其中深意吗？”
落蕾一问其中深意，茹夫人迷茫了“不就是女人婚后身份的代表吗？”
“你说得不错，是婚后身份的代表。”落蕾点点头。“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妻’字的由来是一个头带珠冠的女人，珠冠是富贵、权势的象征。所谓妻者，女主也，主子级别。而‘妾’字是一个站立着的女人，一个连位子都没有，只能站在一旁女子是为妾也，现在我们周围站着的女人有不少，她们是奴婢，妾者，奴也。我这个当主子难道还说教不得一个当奴婢的？你只知和我说为妻之道，可明白这为妾之道和主仆之别吗？”我可是中文专业毕业的大学生耶，有文化着呢~~~
PS：姐姐，可以不要这么臭屁吗？和古人拼什么文凭啊。
说得好，卫凌云第一次见人拆文解字说道理，从心底钦佩落蕾的才华。
“你……我”茹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
“妹妹你现在能在我面前坐着，已经是相公和我给你的天大恩惠了，没想到你竟然得寸进尺，以下犯上。也罢，既然话已讲明，我就给你定个规矩，以后你在我面前只能站不能坐，除非我特别允许，否则你坐了就是大不敬，我是要罚的。你就好好领会领会这为妾之道吧。”
哈哈~~敢跟我耍嘴皮子，我让你从今往后都没位子。
拿起茶杯再喝上一口“好茶。相公我累了，咱们回畅心院吧。”不聊了，今天就先教训到这儿，来日方长，有本事你就尽管来。
“好，那就回吧。小茹你也歇着吧，慈容庵就别去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卫凌云揽着馨儿走出怡爽居。
你……你让我在这么多奴才面前丢脸，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茹夫人拿起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