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时王谢堂前燕(1)(1 / 1)
越濛辰的尸体还陈列在太和殿的棺木中,冥凌却若无其事的忙了起来。今天,她像模像样的上了次朝,毫不意外的,秦狸及七十几位大臣称病,来的只是战战兢兢,疏疏落落的十几个散官。
虽不惊诧,心情,却是落然。
随便宣布了下越濛辰后天丧事的处理,冥凌缓缓的站起来,下意识的轻抚下小腹。吴楚河伸出手,探寻的目光趁人不备的投过来,冥凌把手搭在上面,略一颔首:没事。
纤细的手指搭在吴楚河布满皱纹的手上,缓缓走过亭廊阁谢,两人都有些恍惚。冥凌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吴楚河时发现他也在发呆,嘴角悄然扬起:“公公,想什么呢?”
吴楚河愰过神来,回答的不紧不慢:“老奴想到,不久前,还这样托着陛下的手,走过这条长廊。”人生之事,如风中飘蓬,雨中落花,物是人非,只是一瞬。
冥凌一阵黯然:“我知道您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在这个世上,真正关心越濛辰的只有一个吴楚河吧,像一个父亲一样的关切着,却终究没有保护的能力和权利。只有把身段放低,低成奴仆。
吴楚河眼角有一瞬湿润,但他一向是谦卑有礼的,从不愈矩半步:“老奴不敢。您为陛下很多,别人不知道。”
这句话说的别样的贴心,可却是距离感十足。
越濛辰已经死了,全宫中都改称他先帝了,吴楚河却执着的还叫陛下,先帝这一词,吴楚河说不出来。
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远处传来一阵嬉闹。冥凌略一皱眉,皇帝驾崩,谁这么放肆喧哗。扶着吴楚河走了过去。
春芽抱树,才一两天,怎么春天就真的来了。在这嫩压压的树枝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身粉色宫服,摇摇晃晃从树枝间站了起来,引得围观的几个宫女太监一阵惊叫:“小心啊。”懒散的阳光从树枝间射下来,照着她娇俏的脸,欣欣然回首一笑:“没事!”
站起来时却是摇摇晃晃,手中托着的活物是不是动上几下。冥凌站在树下看清楚了,是一只雏鸟,毛似乎还没长齐,鸟脸上夸张的眼神着黄色的喙角。把雏鸟放进树压间的鸟巢,轻点脚尖,飘飘然下落。两三丈的高度,落地时竟毫无声息。
冥凌与吴楚河对视一眼:好轻功,想不到,宫中还有这般人物。
飘然落地,少女注意到人群之外,绝世容貌的女子和吴公公。脸上诧异一闪而过。施身下拜:“拜见皇上。”嬉闹的那圈人这才注意到圈外的两个旁观者,霎时脸色大变,苍白着脸惊惧下跪:“叩见皇上,皇上恕罪!”在国丧之时皇宫中喧哗,严重时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管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冥凌走到那少女面前:“你是?”语气沉稳,看不出喜怒。
少女正言到:“臣妾心仪。”严肃有礼,却无所畏惧。
吴楚河悄悄在冥凌耳畔说:“仪贵人,兵部大司马刘山之女。”冥凌点点头:看来越濛辰是把大臣的女儿们娶了个遍,想必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在皇位上做这么久不下台的原因吧:大众的女婿啊。冥凌低低一叱,却有一种心痛莫名的涌上心头。却不费力把它想清楚。
“仪贵人,在国丧期间聚众喧哗,你可知罪!“刹那间疾言厉色,众人皆是一惊,几个胆小的已经提如筛糠。
刘心仪却跪直了身子,面不改色,一派肃然的气象像一圈一圈的水波从她的身体里散出,让惊惧的人一阵清凉:“臣妾知罪。一切都是臣妾顽劣”平静的说出承担所有责任的话,不是大义凛然,而是置之度外。
冥凌心中一震:她,是爱着皇上的吧?否则,怎会这般堪破生死?
“你既然认罪,就跟我走吧。”还不习惯说朕,可是这“我”字一出口,冥凌平白觉得自己矮下去一截似的。无由来的有些气恼。这女子气派太大了些!
吴楚河看着略有些气胀的冥凌,嘴角有略微的笑意:不过也是个小女子啊。
快步回到御书房,刘心仪不疾不徐淡定如常的跟着,弄的冥凌又一阵无名之火。“来人!”一进书房,冥凌就大拍桌案:“把刘心仪重打二十大板!”
刘心仪此刻才略有心惊,但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徐徐转身,如秋风中即将飘然远去的夏花,绚丽而宁静。
凭什么一个小妾还有如此的心智与气势!冥凌气恼的扬起眉角,愤怒突然无法掩饰:“谁说要出去打的!就在这里打!!”吴楚河略一皱眉,却没有说话。
宽凳搬进放在中间,冥凌坐在御书案边,皱着眉头端起一杯白水。索然无味。冥凌斜斜看了吴楚河一眼。吴楚河低笑。
两个侍卫将刘心仪按在宽凳上,后面太监举起了一掌宽的板子,啪。。。啪。。。。不急不缓,却满是力道的打在美人的臀部。每一板子下去,刘心仪淡薄的身体都猛的一震,随后刚定下来,下一板子又落了下来。
有汗珠密密的从美人额上滑落。却咬紧嘴唇,不哼一声。
皇帝软的像个面条,娶个小妾却硬的像钢板。
二十大板对于女子已经是个很重的惩罚,苦苦挨过,打完侍卫松手的一瞬,刘心仪略舒一口气,缓缓撑起身子,僵直的站了起来,略有些散发杂乱拂过她异常平静而苍白的容颜上。
冥凌此刻是真的有点躁了。
“回去吧,记住,如果觉得挨得不过瘾,下次再犯。”冥凌极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吴楚河却把脸低的更低一点。
盈盈下拜,刘心仪转身离去,因为疼痛,走路略有僵硬,身后一片殷红。
冥凌有些泄气。
不过,她还有正事做:“吴楚河,你说,我想肃清皇宫,从何做起?”
山雨欲来。总不能在身边留着敌人。
吴楚河深深叹口气:“难。而且,秦丞相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他低声的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秦丞相家里上朝呢。”
冥凌叹气:“猜到了。”不过转即她又奸诈的斜睨你吴楚河:“您的消息灵通的很啊,原来秦府,你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