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郎情妾意浓,马蹄催趁月明归(1 / 1)
天亮了,冬日的太阳虽大却不温暖。两盏薄酒就被灌醉的易莫寒终于睁开眼:什么时候了?是不是又该出发打猎了?易莫寒缓缓走出他的营帐,魏迟雪走了过来:“大汗和冥凌昨晚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易莫寒大惊:“怎么不早说!”“你醉的叫不醒,穆月儿公主说没事。”魏迟雪继续说:“再说,咱们大汗对冥凌有意思大家都看出来了。不知大汗是不是故意的!”易莫寒大步的向马棚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调集人马!还有,大汗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当易莫寒的人马开出大营,正看到狼狈不堪的穆日背着冥凌回来。易莫寒赶快过去接冥凌下来,被穆日一个大白眼白了回去:早干什么去了!易莫寒心虚的扭过头:我也不是故意的。把冥凌弄到营房里,找来军医,给冻僵的她灌下几口温水,冥凌缓缓的睁开眼。穆日笑逐颜开。
可是冥凌睁开她那无神的眼睛缓缓的说:“那银雕,是不是我射下来的?!”穆日郁闷的转过身,缓缓的走了出去。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可穆日的心中一片冰冷。
冥凌是南国人,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更何况自己收到的密报和冥凌梦中的低唤已经证明冥凌还爱上了南国的皇帝,只要她活着一日就是自己称雄的障碍。而穆日自己也清楚,自己也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什么。他的梦想,他的使命,他满朝文武和万里疆域上的子民对他的期盼,他,不能辜负。他知道他终将收起自己对这个女子的所有柔情,将她当成自己的一枚棋子,举重若轻的将她置于自己预谋已久的位置上,然后一脸轻描淡写的看着她的生死与悲痛。他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冷酷的,绝情的,野心昭彰的君王,不是吗?那么,现在自己对她的关心还有什么意义?
寻找银雕的士兵没有找到,只在银雕落下的方向找到一滩血和几根鸟毛。看来已经被什么野兽吃掉了。穆日看想遥远的天边:这是天意!
日暮西沉,北国的皇宫里穆日和冥凌在观看北国的歌舞,穆日开怀的笑着:“你看,我们北国的舞女舞姿很美吧?”冥凌撇起她桀骜的嘴角:“大汗真是没吃过人参,含块干萝卜就要流鼻血!”穆日一惊:“哦?怎么这么说?”自打从猎场回来,穆日对冥凌就改变了态度,竟在听到这样的讽刺以后也不肯针锋相对了。每次搞得冥凌再怎么挖苦讽刺都好像拳头都打在棉花团上,用不上劲。
“我是说,这舞姿也太粗俗啦,根本没办法和我们南国的比!”冥凌毫不客气的说。“哦,是这样。”穆日点头,“冥凌你也是南国美女,应该舞姿也很美吧,要不,你为我跳上一曲?”“想的美!”冥凌嗤笑:“你看那歌舞坊里的女子给别人跳上一只舞,少则几十两,多则几百两上千两。我可是南国圣战王,你要我给你跳舞,不怕你要把这上都卖了给我做赏银?”这话怎么听都像打情骂俏。穆日晕:“我看你是掉钱眼里去了。”
正在这时,魏迟雪前来禀报:“皇上,易莫寒将军求见!”“什么事?”穆日一皱眉头:我好不容易儿女私情下!魏迟雪迟疑的一看冥凌,被冥凌一记大白眼翻了回来。穆日说:“有什么就说,不用瞒着冥凌。”魏迟雪说:“易将军拿来了北国的国书:南国皇帝说陛下借冥凌三个月已经到期,如果陛下不把冥凌交出来,他就派他的百万大军打到北国来接冥凌!”
穆日狂笑:“哈哈。。。我没听错吧,南国的军队要攻打我们北国,老鼠要吃猫啦!”不过他很快注意到冥凌瞪向自己的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他尴尬的闭嘴:“那个,叫易莫寒把南国的那信拿来。”
冥凌看到了那封信,真真切切,越濛辰的笔迹。怎么那么不镇静呢?!冥凌扼腕:越濛辰啊越濛辰,你还真不是个皇帝的材料。本来想以自己的美色缠住穆日,日消月磨耗去他的斗志,可是,你现在来宣战,这可怎么办呢?!
穆日看向冥凌:这几天难得的和气。可他心里清楚,这是在他还没威胁到南国的基础上的。冥凌只是想留在自己身边缠住自己,也许,自己一直这样假装沉迷下去,将来还能得到冥凌的身体,可是,连他自己都那么清楚。如果有一日他威胁到南国或越濛辰,面前这个假意与自己亲近的女子的剑还是会刺入自己的胸口。豪不留情。穆日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恨意。
下一刻,倾国倾城的笑魇出现在冥凌脸上。冥凌走到穆日面前,如葱尖般白嫩的小手覆上穆日的肩膀:“大汗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冥凌软语娇笑着:“大汗不是想看我跳舞吗,我就给大汗,跳一只舞吧。”
之后,冥凌也不顾易莫寒和魏迟雪在场,轻盈奔跑到乐师面前,附耳低语后,自己亭亭玉立,站到了大殿中央。乐声想起了,穆日听出那歌,是春江花月夜。
这是穆日第一次看到冥凌跳舞,这是冥凌第一次真心的为别人跳一支舞。这个男人,他曾经被自己刺成重伤过两次,自己也徒劳的刺杀过他不知道多少次,甚至在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变着心思去勾引他,败坏他的斗志与江山,可是她忘不了,在那个绝望的断崖底,他曾经为自己拼过命,他在最危及的时刻,没有弃自己而去,他是自己的敌人,从来就是,可是,却那么的相濡以沫。于是,她瞬间改变了主意,为他跳了这支舞。
冥凌旋转,舞蹈,腰肢如柳条般轻柔,目光如秋水般含情。越转腾挪,皆是风情万种,洋洋洒洒之间清逸灵动的不可方物。春江花月夜徐徐转开静谧优美的画卷,穆日在这悠扬缠绵的曲调和曼妙绝伦的舞姿里,看到一个柔情似水的冥凌。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是从哪一天开始,你出现在我空旷苍茫的世界里,成为那一汪清明碧透的江月,照亮我枯草般的年代和冰冷的长戟。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那断江岸残留的孤绝的战船,还在回望那血影刀光的峥嵘岁月,而我,是从何时开始,沉浸入对你无限的恨与相思?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但愿在今后的日子里,对着这空濛苍茫的斜月碣石,我还可以隐藏起那源源涌起的苦涩,做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然后,继续,我命定的使命。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只是我没有办法不,在每一个落花满地,江月残明的夜晚,以一棵树的姿势,守望你归来的方向,只是,你会回来吗?
冥凌娉娉婷婷,一舞完毕,满座惊艳。穆日由衷的拍着手:“好,好,怪不得你如此讥诮我们的舞姬,原来真的是舞技超绝啊。”冥凌飘飘一礼:“多谢夸奖。”穆日看着面前飘然下拜的冥凌,惊鸿一瞥,他知道,这短暂的温情,将成过往。
夜近黎明,狂奔的黑风的铁蹄,踏碎了残月的余晖,冥凌和乔乔各骑着自己的宝马,一路往南,已经到了清风崖,两边都是山,只有一条可两马并行的小路在山间而过,再有半个时辰,就可以到断江了。冥凌一看这山岭,心惊了一下,此地可不是一般的险要,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赌一把了。于是她双腿一夹黑风,走,乔乔骑着她的白马,转眼就到了隘口。正在这时,前方一队人马挡住了道路,是北国的官兵,领头的是乌特将军。上次曾随穆日亲征,冥凌认识他。乌特一举大刀:“冥凌,我已经等你多时了,你两日连破我北国7道关卡,斩杀我12名武将,这第八道,我看你怎么过!”冥凌一亮手中的剑,剑光照亮她冷笑的脸:“你认为你挡的住我吗?”然后,毫不意外的,两边山上出现了密布的弓箭手。冥凌一眯眼睛:早就知道这里还有一场硬仗!她一看乔乔,乔乔知道,冥凌要拼了。如果不能一路挫败各个关卡的主将,她们是无法顺利的走出北国的!
冥凌夹紧黑风,黑风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知道,一场真正的恶仗要开始了。
正在这时,易莫寒出现了。他身穿着轻便的装束,骑着一匹千里挑一的好马出现,一举手中的一卷圣旨:“大汗有令,放冥凌过去。”所有人惊诧的抬起头:什么?
“大汗有令,放冥凌过去,一路之上,不得有人阻拦。违者,杀无赦。“
前方的军士让开了路,冥凌淡笑着骑马过去。冥凌知道,穆日不是曹操,自己更不是关云长,这出戏码出现在这情景里多少有点滑稽。冥凌转过头望向北面:穆日,如果今生还有一日相见,恐怕又是在战场之上了。而乔乔也转过头,望向那个漂亮男人的方向,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总有一天,自己要像冥凌一样,总有一天,她要回到穆日身边,那时,她不要做现在这可有可无的人,她要做,穆日的最爱。
另一边,北国上都的九天宫里,穆日站在楚楼之上。晚风吹来,让人凉到心里去。他知道,他终将在无数的夜晚反复回味咀嚼冥凌的笑,冥凌的舞,冥凌的绝望与无助。那春江花月夜的美,那无数次刺杀的恶,那刺入他身体的兵刃的冷,那东郊围场冰冷无助的夜,那暗枝山岭里的黑暗的地狱。所有的一切,已如梦而去。但是,穆日告诉自己:我不会放手的,小毒蛇,你是我的。
冥凌乘上了穆日为她安排的船只,就这样,在广阔的江面上,一艘打船,载着孤单的两个女子,一路而去了。前方,就是南国的疆域了,冥凌看看手中易莫寒给她的一纸信函,信上穆日用他遒劲的字体写着:等你走头无路的时候,记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