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 事（1 / 1）

车轴在轻轻转动，随着车子的行进，我身体轻轻晃着。纪少轩坐在我对面，这样的场面有些尴尬。我们各自怀着心思，没有言语。车里静地可以清晰听见我的心跳声。

“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怔怔地抬起脸看他，他的脸就这样在我面前，伸手可及，但……又那么遥远。

“呃……”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的问的究竟是哪件事。他叹口气，继续道：“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真正身份的？”他这样问代表什么？是……关心我吗？

提起这个，我心里又恍惚起来，“几天前，我也不敢相信……”语言是多么的无力和苍白，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表达我的心。

“是吗？”他叹气着，偏过头，看着窗外，眼神里复杂地纠缠着一些我无法体会的感情。我懂，这样的变故，对他对我都是一种心的折磨。只是，是否对他而言，我即将……成为过去！我不敢往下想。

“姑娘！少爷吩咐让您一回来就去书斋，他在等您！”刚进别院，候在门边的小丫头就蹦跳着过来了。

书斋！我奇怪地和纪少轩对望一眼，才向书斋走去！穿过水榭，一拐弯就到了，门轻轻虚掩着，一碰就开了！我和纪少轩一前一后地进了门，屋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大哥！”我柔柔地唤着，只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这是……”身后的纪少轩轻轻地感慨着，言语里含着十足的惊讶。我回过头，他停在一幅画前。环顾四周，墙上挂满了画。我走上前，仔细地看着，画里是一个女子，那样温婉可人，那样熟悉，“什么？”我偏过脸，疑惑地看着纪少轩，不知道他这样激动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急急地绕着房里走了一圈，在每一幅画前短暂的停留一下，才回过脸，怔怔地看着我，“你看，这些画……”

我期待而不解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这些画里都是同一个人……”

“是吗？”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随意走到一幅画前，是啊！好像每幅画里都是一个妙龄女子，姿态各异。“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了一眼画，回过脸问他。

他脸上的惊讶还未褪去，盯着我，“这些画里的人，难道你不觉得熟悉？”

是吗？我听了他的话，细细地看起来，那女子的脸，她的容貌，是很熟悉……不！那是……我回过神来，疯狂地跑向每一幅画。这幅是，这幅也是……

我停下来，环顾四周，这书斋里的画，画的全是……我！我惊奇地看着纪少轩，这是为什么？四目交和，我们读懂了对方心里的同样的疑问。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吗？”裘大哥慢慢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表情格外地淡定。我和纪少轩对望一眼，跟着他坐到了书桌边的椅子上，等待着他的解释。

“有个书生，离开自己的故乡到邻国游学。他交朋结友，怡然自得。一日，在太南河畔，遇见一游河女子，一见钟情。多方打听，才得知她是丞相之女。经友人引荐，终于得以和女子相见，从此不能自拔。不久之后，女子游河出了意外，香消玉陨。书生郁郁寡欢，回到故地，日日思念往生的女子，唯有作画，不久郁郁而终……”裘大哥平静的说着，泪水缓缓溢出眼眶，哀伤爬满了脸庞，他动情地看着我。

我心里震动了，我从未想过，这背后的故事，“那书生……”

裘大哥轻轻看我一眼，目光又飘向别处，淡淡地说，“是！是一鹏！”他站起身来，走到每幅画前，驻足停留一翻，又走向下一幅，“这些都是他生前画的！也是凭着这些画，我才遇到了你！”他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我，“我天天对着这些画，一眼就发现了你！我想，如果一鹏知道你没事，该多么高兴……”泪水弥漫了他的眼，他哽咽着，转过身。

原来是这样！大哥的弟弟对蒲若妍念念不忘，思念成疾，所以大哥当初见到我时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以至于收我做义妹，说来说去也只是为了一个字—情！

“大哥，我……”我站起身，喉咙里象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一般。他伸手制止我，深吸一口气，才回过脸，“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能让你知道一鹏的心意，我想他在天之灵也该感到安慰了！”他慢慢地回过身，慢慢地走出了书斋……

“大哥！”我轻轻地唤道，留不住他远去的脚步。泪水就这样毫无控制地涌了出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只能看着他伤心。

一只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那么有力而温暖，他轻轻揉揉我的肩，暖暖地说着，“不要自责了，这不能怪你！”

眼泪越来越汹涌，我伸手握着他的手，顺势回身倒在他怀里失声哭了起来，“为什么？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我……只给别人……别人带来痛苦！呜呜呜……为什么？”

圈着我的手臂紧紧的环绕着我，他轻轻地拥着我，脸轻轻磨挲着我的发丝，“我懂！我明白……”

夏天已慢慢逝去，秋天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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