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只是当时已惘然（1 / 1）

从那以后，初晴带着聪聪，又悄悄地消失了。裴扬再也没见过初晴。

在裴扬的照顾下，晓雨慢慢地康复如初。她又开始笑逐颜开了。

裴扬面对晓雨，不得不向她讲明真相。

“晓雨，咱们没有孩子了，你流产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裴扬只告诉晓雨她再也不能生育，隐瞒了晓雨被□□的事情。

晓雨先是激动：

“为什么？我那么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我以后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她泣不成声：

“我的孩子……我想给你生一个女儿，像小公主一样的小女孩儿……永远都没有了……”

裴扬把晓雨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关系，晓雨，不要再想了……有没有孩子都没关系……”

晓雨呜咽着，抽噎着，不能平静。许久，她才抬起充满泪水的眼眸，似乎在哀求着裴扬：

“那我们去收养一个孩子……我会把TA当成自己的亲生的孩子一样的……”

裴扬看着晓雨，说不清是感动还是酸楚：上帝仍然宽恕了自己！他让晓雨忘记了最不想记起的一切！而保留了晓雨最美好的记忆！

裴扬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郑重地点头承诺。

“当然好，晓雨，以后咱们一家三口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春天的雨潮湿，打在脸上一片温润柔和。

魏百川拎着一大束白百合走在通往墓地的石板路上。他望着那伫立在不远出的女人，喊了她的名字：

“初晴！”

初晴把帽衫的帽子拂下，乌黑的眸子一如往常。

魏百川把花放到若琳的墓前，对那照片上清澈的眸子甚至都没敢多看两眼。

“听说你要走了？”魏百川对初晴的邀约感到疑惑，“怎么这次通知我了？还是觉得我比那个裴扬要稳妥些？”

初晴并不回答魏百川的问题：

“和你说是因为聪聪，怕你找不着他又挖地三尺弄得满城风雨。”初晴看着墓碑上若琳那微带羞涩的笑容，“我还有个请求，以后清明的时候来拜拜她……”

魏百川有些羞赧地咳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

“你敢说你来过？”初晴瞥了魏百川一眼，“不是让下属买一堆花堆在这儿就算尽心了，好歹若琳也给你生了聪聪。”

魏百川知道这话题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我也不多问你去哪里，把孩子留下吧！聪聪身体不好，你一个人带他也费力……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姓曾的女人来趁火打劫，我也不可能放弃聪聪的抚养权……”

初晴转过身子，满眼疑惑地看着魏百川。

“事已至此，实话实说吧！前段时间我的资金出了点问题，几家银行都不肯贷款，是曾晓雨找人帮忙，才帮我办妥贷款的事。她的要求很简单，我必须放弃聪聪的抚养权……”魏百川刻意提醒初晴，“你别以为曾晓雨是什么好人，她不是可怜你同情你，是想让聪聪当你的累赘……”

一股寒意袭上初晴的后背，她有些颤抖：

“她……早就知道我和裴扬的事了？”

“很早就知道，不动声色罢了，你们女人真是猜不透。”魏百川转身，“又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想再呆一会。”初晴背对着魏百川。

听着魏百川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初晴的心思已经全都转到若琳的墓碑上来。

在魏百川送来的那一大束白百合的旁边，还有一大捧还未凋谢的白百合。初晴想一定是裴扬来过了。他仍然记挂着若琳，还是来看望了她，给她带来了白百合，尽管这香气早已飘然远去。

“沈小姐……”熟悉的声音，有一点恐惧和怯懦。

初晴回过头，看到叶荞正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

“是你？”初晴对叶荞的出现表示惊异。

“我跟踪百川来的……”叶荞从包里拿出一根录音笔，“这个想交给你……”

见初晴疑惑不解，叶荞按下了那个播放键。

里面传出的是曾晓雨的声音：

“你勒索我？”

魏百川哼了一声：

“勒索？别用那么难听的词，只是经济危机，需要点钱救救急……”

“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你？”晓雨提高了声音，“我又不是你的银行，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曾小姐，您忘了当初和我说过的话了？”魏百川洋洋得意，“您和我打成了协议，只要我放弃聪聪的抚养权，让他跟着初晴，就不会勾引裴律师了，这样您就会帮我拿到贷款……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让裴律师知道半个字……”

“你有凭有据么？”曾晓雨不肯承认。

“当然了，不过证据不在这里，也不能让你看，不然您这小姐脾气一发再给我毁了……”

录音戛然而止。

叶荞把录音笔递给初晴：

“沈小姐，我没有想偷百川的东西，只是想给你听听这个。”

叶荞转过身去，对若琳的墓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以前不知道若琳，不知道她那么苦。沈小姐，我以前讨厌你，以为你一直霸占着百川不肯放手，现在我知道了，你一直在照顾聪聪，你才是好人……”

初晴拿着录音笔，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爱裴律师，你们应该在一起。”

“你想告诉我曾晓雨并不单纯，她心思缜密，早就暗中操纵一切？”初晴把录音笔还给叶荞，“不管曾晓雨做过什么，她现在除了裴扬，什么都没了。”

“若琳早就不在，不管她曾经爱过裴扬还是爱过魏百川，所有人都是婚外恋的受害者。还是给晓雨一个机会，至少在她记忆里，我们都是好人……”初晴戴好帽衫的帽子，淡淡地微笑着，“雨下大了，回去吧！”

“沈小姐！”叶荞急切地叫着初晴，“你真的要带着聪聪走了？你们要去哪里？”

初晴踩在那一块块凸起的石子路上，脚步稳定地向着下坡的路渐行渐远。

裴扬和晓雨很希望收养一个孩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件事也就暂时搁置下来。裴扬知道，晓雨希望有一个孩子陪伴，血缘亲情其实真的不那么重要。

夜深人静的时候，裴扬总会在梦中醒来，看到黑暗中洒满月光的孤寂和失落。裴扬知道，这一生注定和初晴有缘无分，也许在茫茫人海中，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行，再也不会相逢。

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早晨。

裴扬接到秘书的电话：

“裴律师，您几点才能到事务所啊？刚才有位沈小姐……”

裴扬的心颤抖了，他马上回答：

“让她等着别走！我马上就到！”

他挂断电话，快步走进了电梯。

但是，他失望了，他秘书正彷徨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裴律师！沈小姐走了，这个……”

秘书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那是个长得眉眼灵秀的婴儿。

裴扬吃惊地呆在原地，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襁褓。那是一个好小好小的孩子，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和一双黑黑的眼睛。裴扬真怕自己伤着了她的小手小脚，因为她摸起来软绵绵的。

裴扬一直看着这个孩子，竟然忘记了继续追问。

“还有一封信。”秘书把信递给裴扬。

裴扬忽然醒悟过来：

“沈小姐呢？”

秘书结结巴巴地回答：

“沈小姐……把孩子放下就走了……”

初晴，你根本没想见面。你悄悄来了，却又悄悄走了。

裴扬忽然想到自己所想的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抱着孩子，缓缓地走回办公室。

信纸很普通，但是的确是初晴的笔迹。信写得很短，内容简单。

“裴扬：

相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看到孩子了。

我知道你和晓雨一直很想收养一个孩子，那么，收养这个孩子吧！她百分之百是你的骨血。我想晓雨也会和你一样爱她的。

说起来好笑，我和魏百川结婚之后也曾经想给他生个孩子，但是没有。医生说我是不容易怀孕的，这个孩子也算是一个奇迹了。我实在很舍不得把她交给你，毕竟她是我怀胎十月，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但是你们比我更需要她，她和你在一起，会过得更幸福一些。

不要找我，请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和她相认。

祝好

初晴”

裴扬低头看着那张小小的脸庞。孩子有一双乌黑的眼眸，长长的眼睫毛，白白嫩嫩的，精致得像瓷娃娃。她张着小手，在空中抓着什么。

初晴，我知道你也许在某个角落默默地注视着。但是我不会再去找你，因为老天的宽恕，我们才可以有了这个重生的机会。

感谢你这个礼物，这个最珍贵的礼物。

初晴躲在门外，默默地看着裴扬，微笑着看着他怀抱着孩子那种欣慰而喜悦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