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一点动心(1 / 1)
裴扬关上电脑,熄灭了办公室里最后一盏灯。但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处于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办公室外还亮着灯。他下意识的看看表,已经过了10点。
裴扬悄悄走到沈初晴的身后,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身边是一大摞卷宗、词典、法律方面的书籍和一袋面包。虽然偌大个办公室里只有沈初晴一个人,但是并不冷清,因为她正哼着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
是那首邓丽君的老歌《我只在乎你》。
裴扬笑着摇头,在Punk和R&B流行的年代,居然还会有人哼这么“古老”的歌……
在外国读书多年,裴扬自认是没被洋化的“稀有人种”,他仍然对那些甜蜜柔美的歌曲“情有独钟”。以为在现在的年代,裴扬认为自己是异类,再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裴扬见沈初晴根本没注意自己,就拿起一本婚姻法的书问:
“沈小姐,你怎么还没下班?”
沈初晴显然被这突如起来的询问吓了一跳,她忙不迭地把嘴里的面包用力咽了下去,过了几秒钟才能回答::
“哦……裴律师!您要下班了?”
“已经十点多了,你也下班吧!”裴扬没想到沈初晴会加班到这个时间,“你不用等我下班之后再走……”
“我——只是在看这些东西,实在很难,好多都看不懂……”沈初晴拿起词典,“好多英语单词都不认识,我觉得应该好好学学———”
这个沈初晴到是够坦白,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嘲呢?裴扬把书放下,又看了看面包:
“你晚饭就吃这个?”
沈初晴垂下头:
“恩,这里吃饭太贵了,一顿饭至少要10几块钱,要是买菜做饭的话,够我和聪聪吃好几顿了。”
裴扬讪讪地笑了笑:
“工作明天再做吧!正好我也没吃晚饭,咱们一起去吃,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沈初晴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我也没说让你请我吃饭。再说现在还能赶上末班车,不用你送了,谢谢……”
她把风衣搭在手臂上,向裴扬告辞:
“明天见,裴律师。”
沈初晴不仅没接受裴扬晚饭的邀请,甚至冷冷地用话噎了裴扬。裴扬奇怪自己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深深地失落感。
裴扬看了看手表,离12点还有5分钟。
裴扬透过玻璃能够看到沈初晴。她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毛衣,头发稍稍烫了一下,碎碎地卷曲着。只是淡施脂粉,却清丽幽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桌上仍然摆满了东西。
裴扬一直不明白,她的薪水已经不少了,已经足够应付普通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天天啃那个硬得要命的面包呢?如果非要吃面包的话,至少可以不吃那种硬的,有牛角包、菠萝包等多种选择。只见过因为减肥而不吃饭的女人,没见过为了省钱而虐待自己胃的女人。比如晓雨,看到漂漂亮亮的蛋糕她就会心花怒放,买回一大堆其实也吃不了几口。
裴扬犹豫了几秒钟,按下了电话:
“沈小姐,进来一下。”
沈初晴走进房间,抬着眉毛问:
“裴律师?”
“中午一起去吃午饭吧!我请客!”裴扬怕沈初晴会拒绝,接着说,“有个案子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沈初晴似乎犹豫了一下,她点头:
“好的。用预订么?”
“不用,已经订好了。”裴扬说完才发现沈初晴正狐疑地看着自己,马上改口,“和餐厅的人很熟,打个电话就行了……”
果然是和餐厅的人很熟悉,服务员看到裴扬都会报以热情的笑容。
留给他们的也是一个安静而有着不刺眼阳光的位置。
裴扬把菜单递给沈初晴:
“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吧!”
沈初晴瞥了一眼菜单,几乎都价格不菲,也都是自己光看名字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的菜名。以前和魏百川也去过一些高级餐厅,但是她从不关心是什么菜名,是什么价格,因为那些不需要她去费神,魏百川早已安排妥当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好长时间,还是喜欢那种不拘谨的小地方。
“还是裴律师你来点吧!你花钱,你决定吃什么才对!”沈初晴把菜单推给裴扬。
“女士优先,我也不太清楚你的口味。”裴扬又把菜单推给沈初晴。
沈初晴顾不得推三阻四,她低声说:
“不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糗我?这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吃什么?”
裴扬这才发现这间高级的餐厅并不适合沈初晴,她肯安心坐下来和自己吃饭已经是在忍耐了,自己这种举动看来刺痛了她那点高傲的自尊!
裴扬不再坚持,随意点了几个普通的菜。
服务员离开之后,裴扬再去看沈初晴的时候,发现她眯着眼睛,微微仰着头看窗外那炫目耀眼的阳光。她收回目光,转向裴扬:
“裴律师,是说有案子要一起研究么?”
裴扬一怔,其实那只是他想要请她吃饭的借口罢了,不过他的大脑飞快地转着:
“哦,是,有一个争抚养权的案件……”
沈初晴听了离婚这两个字,专注地倾听着。
“当事人也是个年轻的妈妈,她在离婚的时候怀有身孕,后来自己一人抚养女儿,本来她前夫没想要这个孩子,因为他有一个非婚生的儿子。现在他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所以现在又想要回这个亲生的女儿,他经济条件很好,而当事人生活很困难……”
沈初晴的眼中突然浮起一股朦胧的雾气。在为这个和自己遭遇相似的女人伤感?同病相怜?
“妈妈不肯放弃女儿,无论任何代价都不肯放弃……”
裴扬的语调仍然平静:
“她的前夫很是苛刻,说放弃抚养权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允许她再婚……”
沈初晴扬着眉毛:
“她答应了……”
裴扬点头:
“她已经买了房子,准备结婚了,但是为了孩子,放弃了……我想再劝她一下,看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沈初晴笑着摇头:
“没用的,她不会放弃,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孩子,因为她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