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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佳人
那天中考结束，瑾宇发过去一条短信问她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终于震动了一下。
瑾宇点开新信息：“一切都随风吧。”
见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他忽然间有些伤感，他知道夏米考的不好，回不来了。
他想起了夏米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惊慌失措的神情，还有那些白云飘飞的午后，一起喝酸奶的样子。想起了在最后她说抱紧我时柔弱的声音。他才发觉，自己还没有仔细的看过她的脸庞，更没有认真注视过她的眼睛。
而她就这样走了。
留下依然碧蓝的天空和依然茂盛的青草，留下依然喧嚣的球场零零散散的影子。却再没有留下其他的任何痕迹。
岁月的转轮依然一圈又一圈的碾压过来，期末考试之后，他也将步入高三的行列，等待着高考残酷的屠宰。
这个暑假，学校安排高三的同学都留在学校继续上课，于是三轮复习的第一轮就此拉开重重的帷幕。
为了前途与梦想，为了能够步入自己心中的大学，他开始将大部分的时间都埋在了书本里。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也出去和石头打打球。生活中没有了爱情与纷争，便逐渐在盛夏躁动的蝉声中安静下来。
理想，在高三这个紧张的环境中，逐渐变得清晰而触手可及。
而最后的一点距离，也需要他奋力跑完全程。
想起林泽和陈潇潇的事情，他便知道自己不能输掉这场赛跑。
必须有前途，才能给爱情一条向前走的道路，不是么？
从天边射出了第一缕太阳的光芒，照亮了只剩高三的空旷校园，直到落日的红霞斜斜的穿透了楼下的树林，地上斑驳的影子渐渐消失，星星渐渐升起来。关于未来的生活变得充实而忙碌。瑾宇的头发越来越长，却也没有闲心去打理，只是任其耷拉下来，盖过额头遮住了眼睛，然后一剪刀剪掉。
每次他拿起剪刀让阿杜给他剪掉遮住眼睛的头发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跟个北京犬一样可笑。不过阿杜每次都很开心，因为他觉得有一种做发型师的自豪感，而每次帮瑾宇剪那一剪刀都像是在做一件艺术品，虽然只是一剪刀而已。
很快市里组织了第零次摸底考试，由于以前和陈潇潇讲题的缘故，瑾宇对于高一的课程吃的非常透彻，高二的课程也因为陈潇潇的影响而学习的非常认真，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考出了市序前五十，级序三十多名的好成绩。当学校的成绩通报贴在宣传栏上的时候，瑾宇真的很想感谢陈潇潇，感谢她为他的梦想扬起了第一道风帆，现在他正借着这道风帆向梦想一个人启航。
每当这样的时候，瑾宇便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一个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的女孩子，自己当初竟然用那样残忍的方式破坏了她和林泽的感情，虽然陈潇潇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想想看来谁又没有做错过事情呢？
而她就那样最终牺牲在了他和林泽的战争中。瑾宇为这件事情，常常问石头自己是不是很残忍。石头却总是摇摇头然后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忍的，你不对别人残忍，别人就会对你残忍。”
瑾宇觉得这话不无道理，但还是认为，或许这不是个相互伤害的世界。
也许很多事情，我们有更妥善的办法去解决，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而暑假对于石头来说还是暑假，每天傍晚的时候，他哥哥都会开着车来接他出去玩，要到第二天早上才会回来，然后倒在桌子上便沉沉的睡去。为这事情，瑾宇苦口婆心的教育过他很多次，可是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毫不在意。依然每天外出，第二天早上归来。
直到有一天中午，瑾宇到草地上准备晒着阳光困个午觉，正当他要睡着的时候，石头突然跑过来推他。
瑾宇不耐烦的哼哼了两声，没有理他。
“昨天，晚上我去雨佳家里了。”石头的声音瞬间穿进了瑾宇的心里，他不自觉的坐了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次。”瑾宇将信将疑的问。
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又说了一遍：“昨天，晚上我去雨佳的家里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住她家了。”
瑾宇认真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问：“然后呢？”
“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石头说仔细的注意的瑾宇表情的变化，不过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瑾宇没有说什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石头松了口气，然而此时瑾宇却又突然坐了起来，一拳狠狠的砸在地上，紧紧地皱着眉头，怒不可遏的吼道：“我他妈以为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原来干这事儿去了！”
石头早料到了瑾宇的反应，已经做好了准备似的说道：“我爱她，这是真的。”
瑾宇望着他，一时没了言语。
“你不爱她。”石头继续说。
瑾宇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他想说他爱她，可是他似乎没有资格说出口。
“你要是爱她的话，当时就该留下来。”石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每个字都如针一般刺在他的心上，让他无言以对。
“你不知道，你留她一个人，她过得有多么辛苦。”石头眼神中弥散着这些年来的回忆，积郁着无比的难过。
“可是你也不该和她在一起。”瑾宇无奈的说道。
“这些年她难过，伤心，都是我陪着她，她有困难，都是我在帮助她。你凭什么说我不该和她在一起？” 石头的声音变得高昂而激动。
瑾宇刚说出一句话，便被石头顶了回来，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全卡在了喉咙里，表情变得痛苦起来。
石头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着：“你都不知道，当年她父母离婚后，她的母亲就跳河自杀了。失去母爱后，又失去了你。你懂她的感受吗，你懂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瑾宇诧异而震惊，一把揪住了石头的衣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她父母离婚后，她母亲就跳河自杀了。她才慢慢改变的。”石头的声音有些伤感。
“谁说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瑾宇依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知道雨佳父母离婚的事情，他原以为是父母的离异改变了她。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的事情是如此的严重，而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星期前，她喝醉了，告诉我的。”石头碰了碰瑾宇揪住自己衣服的手，瑾宇才缓缓地放开。
“你知道你的离开对她打击有好大吗？她现在好不容易，从你的影子里走了出来，和我在一起了。你不应该生气，你该祝福我们。”石头话音中透出坚决，眼神中满是责备。
“不行！”瑾宇吼道。
“为什么不行？”石头也抬高了音量。
“没有为什么，别人可以，你不行！”瑾宇眼里满是悲哀的望着他。
“她圈子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你宁可她跟了他们，也不愿意她跟我。你什么意思？”石头望着瑾宇，一脸的愤怒。
瑾宇不想和他继续吵下去，因为再怎么吵也吵不出结果。他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丢下最后一句话：“今天晚上我要去见她。”
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留下石头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草地上。
天空上的白云一朵一朵的流转而过。石头想，无论瑾宇如何反对，自己都不会后退一步。他不像瑾宇一样，会考虑很多的东西。他只知道，雨佳需要一个人来用心的爱着，好好地守护着。而自己，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爱上了她，而既然爱，那么就要在一起。
瑾宇趁大家都去吃晚饭的时候，来到寝室的后面，这里比较隐蔽，而且围墙很矮，只有两米半左右。靠墙有一排小树可以攀爬，这也减少了翻墙的难度。他准备从这里翻出去。
而石头已经离开学校了，他们约好晚上7：00在心怡饭店门口见面。瑾宇找了一棵比较矮小却又能够承受自己体重的树爬了上去，然后顺着枝干到了墙头，此时他才发现，虽然墙内只有两米半高，但是墙外的地基却整个比墙内要沉下去一米多，也就是说，墙外的高度竟然有四米。
瑾宇望着这难以置信的高度，瞬间傻在了墙头上。他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跳下去。而跳下去后还能不能好好地去见自己要见的人。
正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寝室的旁边一道手电的白光射了过来，学校巡逻的保安走了过来，他再也没有犹豫的时间，要么跳回去，被保安抓住；要么不顾一切的跳出去，见自己要见的人。
瑾宇就这么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
风呼呼的吹过耳边，然后他双手支着身子重重地摔到了泥地上。“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了过来，他想这下完了，手折了，但是还是咬了咬牙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墙内手电的光渐渐的走远。
瑾宇爬了起来，发现好像没有那么严重，左手的手腕只是因为剧烈的冲击力挫伤，正一点一点的肿起来，看来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打球了。不过还好，伤的不是腿，要是伤了腿的话，估计今天就走不过去了，那就白跳了。
他来到心怡饭店门口，正在兜里摸索着手机准备看时间，才发现，刚才跳下来的时候，那“咔嚓”的声音是手机发出来的，裤兜里的手机早已散了架。
瑾宇问了饭店的服务员，6:50，刚刚好，他便站在饭店门口等着石头。
来往的行人都以惊奇的目光望着直直的站在那里无所事事的瑾宇，瑾宇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便也用惊奇的目光回望每一个看着他的人。
就这样，天渐渐黑了下来。
已经8:00了，石头一直没有来。
瑾宇想看看石头到底要让他等到什么时候，于是继续站在那里等了下去。
9:20……10:00，瑾宇再也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石头竟然可以让他站在这里等两个小时。
“或许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过来见自己吧。”瑾宇无奈的笑了笑对自己说。
他到街对面找个了个公用电话，拨出了那个自己怎么也忘不掉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个耳熟能详的声音。
“雨佳……”瑾宇小声的喊出了她的名字，电话的那边的人却不说话了。
沉默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路边的汽车一辆辆疾驰而过，每一辆似乎都在开向当年的回忆，时光在追逐中变的模糊，而记忆里的轮廓却渐渐清晰起来。
过了好久，瑾宇才又问道：“你在哪里？”
“我在公园看COSPLAY表演，你过来吧。”雨佳的语气平淡的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你过来吧”却又说的那样的自然而然，好似他们还是相爱多年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