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九、为了亲爱的祖国,去迎接风暴(1 / 1)
一百四十九、为了亲爱的祖国,去迎接风暴
第二天才是正式开始征途的日子。
船上的广播说,长江口风力五级,‘浪’涌2米。芳华呆在‘门’诊部的舱室内,透过舷窗的玻璃向外眺望着海景。
启航时的船速较慢,船周边的海水还是长江带来的黄‘色’。芳华看一会儿就腻了,脖子都望酸了,也没找到出海的感觉。等她转过头想休息一会儿,正好看到对面舱室坐着的秦主任正在给一个小盆栽浇水。
无聊的芳华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太阳‘花’,也叫半枝莲,虽然不是什么名‘花’,但是很好养。
它的‘花’株低矮纤细,但是开的‘花’却不小,有单瓣也有重瓣的。关键是一盆中可以开出好多深浅不同的红‘色’、黄‘色’、白‘色’、紫‘色’‘花’朵,有时同一朵‘花’上又会杂有别的颜‘色’,看上去绚丽夺目。太阳‘花’的‘花’期还很长,只要在阳光充足、温暖干燥的环境下,差不多可以开上大半年。
芳华之所以知道这些,就是因为她原来在西北基地的时候,单身宿舍的‘女’孩子好几个都在养这种‘花’。大家都要在医院值班,没时间小心伺候那些名贵‘花’卉,只有这太阳‘花’是人人都养得活的。到了‘花’季时节,‘花’主人们常常相互串‘门’,比较着今天谁家开的‘花’最多,谁家的‘花’又出现了少见的颜‘色’,谁家的‘花’最好看。
这小小的普通的‘花’儿,和兰‘花’、水仙、梅‘花’这样的名‘花’相比,似乎漂亮得有点“俗气”了。但芳华还是很喜欢她,因为这‘花’儿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才会开得最‘艳’丽,所以看到她就会感觉很温暖很阳光。
秦主任给‘花’儿浇了点水,就把她放回舷窗那窄窄的窗沿上了。那里被秦主任加了个小小的铁箍,可以固定‘花’盆,免得它在风‘浪’中摔下来。
芳华也凑上去欣赏了一下那些还是闭合着的‘花’苞。她问:“秦主任,您怎么种太阳‘花’啊。这好像一般是‘女’孩子养的‘花’儿吧?我觉得,您应该是喜欢种兰‘花’、文竹的呢!”
“呵呵,其实我平时在家都不养‘花’的。第一次出海后才知道,几十天都瞧不见陆地和绿‘色’植物的滋味太难受了。所以再出海的时候,我也和别人学,种点仙人掌仙人球什么的。但那些东西虽然好养,却总是一成不变的,看着也单调啊。
后来,我看我闺‘女’养着玩儿的太阳‘花’‘挺’不错的,就跟她要了点‘花’籽来种。结果啊,整个航程中,这‘花’都开不败,天天姹紫嫣红的。所以,我现在就养这个了。”
“哦,太阳‘花’是‘挺’好养活的。不过她需要晒太阳啊,老放在船舱里行吗?”
“没事,这‘花’照不到太阳,只是不开‘花’。就算蔫了,等风平‘浪’静的时候,我把她放外面甲板上晒上半天,很快就‘精’神了。”
“哦。”
秦主任也没什么事儿,就和芳华聊起家常来了,过一会儿又有几个医生也加入了进来。芳华经过‘交’谈知道他们要么是常跟船的,要么就是基层医院的骨干。也许这些医生不像自己一直呆在最好的医院、见的疑难杂症多,但他们处理常见病多发病时的能力却不是芳华比得了的。
所以,芳华对各位同行都是老师前老师后地叫着,绝不敢有半点自负。而且,基层医院的医生限于条件,往往会琢磨出一些小偏方或者小窍‘门’,不需贵‘药’也能治好病。芳华听他们聊天吹牛时说起这些,也大有收获。
她正和一位内科医生讨教着他的独‘门’秘笈——怎么用蝎子尾去刺‘激’病人脖子上的‘穴’位来治疗喉咙疼痛时,秦主任叫她快来看长江来的黄水和东海海水‘交’界线。
芳华趴在舷窗跟前望出去,果然见到一道黄蓝‘色’对比分明的‘交’界线。而很快,船身就越过了这道界线,投身于藏青‘色’的海洋中了。
真的驶入大海了!
芳华跑到驾驶舱所在的舱甲板上,向前方眺望着。这里是视野最好最开阔的地方。
远方,海天一‘色’,一望无涯。只不过海平线因为地球球体的曲度,并不是平的,而是如弯弯的穹窿。
看到船首在海面上犁出了白‘色’的‘浪’‘花’,芳华真的找到了乘风破‘浪’的感觉。
大海,我来了!江大哥,我来了!
风声中,芳华好像听到了口哨声。
江大哥,我知道,你和你热爱的海疆永远在一起了。
海风越来越大了,船身向两边排开的‘浪’一会儿又拍回船体上,再加上‘浪’涌对船体的晃动,所以呆在外甲板上是比较危险的。
芳华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大海的广阔壮美,就先认识到了它的风‘波’险恶。她急忙扶着栏杆下了甲板。
这会儿,应该就是老船员们说的“涌”吧。不同于把船体掀得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的‘浪’,这种涌暗藏在平静的海面下,会来回晃动着船体。据说,远洋的万吨巨轮不怕大‘浪’,就怕大涌。
芳华走在船舱过道里,一会儿被晃到左边,打个趔趄,刚扶住站好,船又往右边偏,自己又身不由己地被甩了过去。她就这么摇摇晃晃,踩着S形的步子,跟喝醉了酒的人一样走回了舱室。
等她坐下来,发觉也好不到哪儿去。头晕晕的,身子也还是会随着船体左摇右晃的。就算抓着桌子稳住了身子,‘胸’腹内的五脏六腑也会在里面晃‘荡’了起来,好像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难道这就要晕船了吗?
芳华直皱眉,果然是很难受啊。可是老船员们都说,能忍就一定忍住。否则开口一吐,就会没完没了了,甚至把胆汁都会吐出来。
这种比较强的晃‘荡’也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后来晃得就要轻一点了。芳华想去躺病‘床’上歇一会儿,有经验的医生让她还是趁着船不太晃的时候,多做做运动,这样能更快适应船上生活。
原来他们这些老油条有个习惯,就是趁着海上航行的时候练健美。不管是在健身房练器械,还是在甲板上遛弯跑步,反正有空就健身。这样不但身体素质增强了,而且饭量大增、胃口也会很好,比较扛晕船。
芳华听听觉得不错,也决定以后跟他们一起‘混’了。于是,她就借他们的哑铃、拉力器什么的先练了起来。果然练一会儿,感觉‘胸’口也没那么闷了,头也没那么晕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芳华还吃了一荤一素两份菜,喝了一大碗汤。秦主任对她这个初次出海的人说,航行刚开始的时候,要趁着还有胃口的时候多吃‘肉’,为远航做好体能储备。
下午四点多钟,舱室里的广播响了起来,通知全体船员一会儿到后甲板上举行向祖国再见仪式。
原来航船马上就越过12海里领海线了。船驶离海岸线12海里,就表示它已经离开中国领海,进入公海了。
芳华忽然想起来,这么说,我这也算出国了?
以前和嘉辉常常聊起出国,向往着一起出国访问和旅游观光,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出国,不用办护照和签证就出来了,只是却没能和嘉辉一起,而是独自一人。
此刻,芳华才有了些去国离家的孤独感。远离祖国的怀抱,前往大洋的深处,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风暴险阻啊?能顺利归航吗?
她听老船员们说过,这远望号和商船民船不一样。商船走的是船只来往频繁的、海况比较稳定的、也靠近港口的航线,有什么事也方便呼救和躲避。
而远望号为了任务,都是走的海况比较复杂、气候也多变的航线,甚至有时候不得不试探着通过从没人经过的暗礁密布的海域。
这茫茫大海中,她常常都是孤身一船,独自去面对大洋的风‘浪’和意外。出了什么事情,只能靠自己解决,没有别的船能帮得上忙。
芳华默默跟着人群来到了后甲板。这时候的海风大概还有五六级左右,‘浪’涌较大,人们依然站立不稳。
仪式开始了,先是奏国歌、升国旗,然后是船长致辞,主要内容是强调这次航天测控任务的重要‘性’和特殊‘性’。芳华只听明白了,这将会是远望号和中国航天发展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任务艰巨,责任重大,不容有失。
接着政委讲话做动员,他的演讲从远望的历史讲到现在,从集体荣誉讲到个人价值。核心思想就是要大家坚定信心,迎难而上,以任务的全面胜利作为建国五十周年的贺礼!
“爱的最高境界是爱祖国,情之所系在海天。”
政委讲话中的这句话倒是让芳华印象深刻。
在仪式的最后,全体船员向着祖国的方向举起右手宣誓:
“祖国,请您放心!我们远望号全体将士一定不辱使命、不负重托,以优异的成绩向祖国汇报!
祖国,再见!请等待您的远望儿‘女’胜利归航!”
广播喇叭中传来《歌唱祖国》的旋律,所有的人都跟着唱了起来:“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
坚定的誓言和豪迈的歌声,被海风卷往了祖国的方向。
芳华看到那些多次出海的老船员也都眼中含泪,大声地唱着对祖国的赞美之声。她甚至看到人群中的小康,那个平日里总是嬉皮笑脸的家伙,这会儿也在‘激’昂地唱着歌。那严肃认真的样子,让芳华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芳华终于被周围人的认真和‘激’情感染了,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军民万众一心、共保长江大堤的情景。那样的世纪洪魔不也被团结的中国人民战胜了吗?
所以,尽管前途有未知的风暴,尽管此刻发丝被吹得凌‘乱’,尽管手扶着栏杆、身子还在左右摇晃,芳华却觉得‘胸’中好像燃起了一团热火,曾经冰冷的血液也慢慢热了起来。
她也跟着大家大声唱了起来。这是江‘波’去世后她头一次唱歌,却唱得从没有过的投入和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