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们结婚吧（1 / 1）
这些日子，聂欣雨住的别苑可谓是门庭闲寂，并不是无人来探望，而是她心中最为期待的人没有来，所以一怒之下她便将其他来探望的人全部拒之门外。难道她还未走出心灵的那片阴霾吗？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她之所以会怒，完全来自于枫的态度。其实她早就解开了心里的疙瘩，明白了爱与被爱间的和谐主要是两情相悦，不论枫能否接受现在的她，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可即便是这样，枫也没有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面对她，无声地就将她打入天牢，没有来审案，也没有来定罪，更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终于惹火了这只等待判刑的沉默羔羊。
笑，她会发自内心，哭，她会毫不掩饰，聚，她会用心经营，散，她会潇潇洒洒。
粉红的腊梅花给严冬带来了一点生命的气息，它是勇敢和坚毅的象征，聂欣雨也希望自己能有梅花的傲骨，成为这雪白世界里的唯一风景。她站在后院的果园里，欣赏着同根生的三棵梅树，最大的一棵枝叶粗大茂盛，好似一家之主般替自己的妻儿遮风挡雨。
许久，聂欣雨终于满怀情丝的走了过去，蹑手蹑脚的踩上了树爸爸下面堆满积雪的厚石，伸手折断了一根有五朵小花的梅枝，捏在手中痴痴的看着，嘴里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女人花”这首伤感的歌。柔婉的旋律在空旷的果园里荡气回肠，有一种浓烈的凄迷、酸楚之味。
“好一句女人如花花似梦。可惜啊……此花非常的倔强，并不是人人都能在她开得最鲜艳的时候去采……哎，她宁可独自凋谢成空枝，也不愿拥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每天都会来果园里赏梅的宝琳，只为等到与聂欣雨片刻的相遇。
或许是她的思绪太杂乱，或许是这美景使她看得太入神，既然没有发现站在梅树后的宝琳。
“你怎么在这？”随着声音探去，她见到了神情肃穆的宝琳。只见他身着青绿色的长袍，寒风呼过，像树叶般摇曳生姿。雪白的脸蛋上露出几抹红蕴，简直比梅花的色泽还要正。
“你可以选择把我拒之门外，但不能阻止我在这儿等你。”宝琳又露出了媚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在看见聂欣雨的精神状态还没想象中糟时，他也就放心了。
“对不起。”聂欣雨一声长叹。
“你一直在等他对吗？我是说……也许你等的人是有其他原因才没来，你知道武林盟主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而且他最近真的很忙。”宝琳不知如何安慰聂欣雨的失落，只有随便扯了个最不成立的理由。
“我知道……”聂欣雨垂下眼睑，依旧淡淡地说道。
“你……不要这样消极好吗？我记忆中的聂欣雨有如铁打般坚强，她遇事从不退缩，关心人从不图回报，帮助朋友也可以两肋插刀，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更是什么厚脸皮的事都做得出……如今你一样可以主动出击，寻找心中的答案，一味等待别人来给自己判刑，这不是你的作风。”宝琳激动的说着。
只见聂欣雨微愣片刻，缓缓地抬起头，将身后早已捏成型的雪球朝宝琳面门扔去，大声笑道：“哈哈……你还真是不会开导人，居然敢说我厚脸皮，那就让你尝尝重型雪球的滋味，哼……”
宝琳当然是敏捷的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故作怒态的蹙眉说道：“你个小骗子，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好哥哥，不要生气嘛！多亏了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聂欣雨温婉一笑，在转身欲走时，又补充了句：“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如果女人是花，那我绝对不要做梅花，我的人生也永远不会像它。”
黑幕刚笼罩了整个天空，聂欣雨就提着灯笼蹒跚的来到了湖旁的柳树下。白天她曾要小翠传信给枫，约他今晚戌时在此地见面，虽然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但她还是早早的出门等候。
夜十分的寂静，她没想到在严冬时节也有如此美丽的星空，仰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她不禁地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他们曾在这里分享了感人的远古传说，他在这里暗自定下了要与她永志不渝的决心，而她也在这里明白了自己的心，鼓起了勇气去接受他的爱……既然这里有如此多的美好回忆，是一切的开始，那么就让今天的约会再成为他们的纪念。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转过身来，开心的说道：“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还会选择逃避。”
“怎么会……我其实早就想去看你，只是最近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我走不开……”枫站在她面前心虚的说道。当然此话也并非全假，他的确想过去找她，但每次到了她门口，又没有勇气进去。他不知自己惧怕什么，更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每天莫名的苦恼着……直到今天收到她的信，他才肯定了自己的心，原来自己依旧是那么的爱她，从始至今都未曾变过的爱。
“你看，好美的星空。我们家乡曾流传这样一句话：最远的星星往往藏着传奇，而最美的爱情往往活在心里……你认为呢？”聂欣雨看穿了枫的心虚，为他的可笑借口而感到心疼。
“小雨，对不起……我知道前段时间是我不对，但我不是刻意的逃避你，我只是想给我们更多的时间冷静。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我的爱情不仅活在心里，而且就在我身边。”枫十分真诚的说着，同时把衣着单薄的聂欣雨紧紧抱在怀里。许久，才继续说道：“我以为我会介意，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但其实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我还是那么爱你，不能失去你……请相信，我对你的爱依然永志不渝。”
聂欣雨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她信，她从没像现在这般信过。熟悉的温暖再次包围着聂欣雨，融化了她冰冷的心房。但此时，她不知搭错哪根神精，竟大声地说道：“我们结婚吧……我愿意嫁给尉迟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枫惊愕不已。他虽肯定了自己爱她的心，但对与婚嫁之事，他还真从未考虑过。何况他一向认为，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现在他的事业才刚起步，他很怕自己没精力去顾及这么多方面。
一阵寒风吹过，躲在不远处的宝琳打了一个寒颤，其实他心里很希望枫能答应她，但他又莫名地怕听到这样的结果。矛盾之余，他只有大口地吸着冷气，来疏通快要堵塞的气管。
“你不愿意？你在犹豫？”聂欣雨看着久久没有回音的枫，盯着他那双如海之深，如日之杲的眼眸，曾经是那般深深地吸引自己，而现在却觉得如此陌生；曾经喜欢那双眼眸流露出的神秘和忧郁，可此刻却因望不穿底而感到恐惧。
“不，我没说不愿意，只是婚嫁之事急不得，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我也是希望能给你所有最好的东西。”枫紧张的解释着。
“我什么都不要，现在的一切我已经很满足……”聂欣雨紧逼的说道，不给他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又开始任性了。这样吧，等冬天过完了，我们再来操办此事好吗？”
“哈哈……看你紧张的，我在和你开玩笑呢！人家都还没玩够，才不想这么早就跳进婚姻的坟墓呢！”聂欣雨噗嗤的笑了出来，把耍人后的开心语气表达得淋漓尽致，只是背着月光，谁也看不见她留下的痛楚泪水。既然已经知道了爱人的心，又何苦再自讨没趣呢，与其让大家一起不开心，不如让冰凉苦涩的眼泪独自咽下。
此时，不知远处的宝琳是感应到了聂欣雨心中的痛苦，还是看见了她强颜欢笑后闪耀的泪花，他竟然稳健的走到了他们身旁，一把握起她的手，发自肺腑的说道：“我们结婚吧！为了你，我愿意抛弃心中所有的仇恨，用一颗干净的心灵去爱你，与你百头到老。”
言毕，宝琳像变戏法般拿出一根小草编成的指环，套在了她的手指上。聂欣雨惊讶的看着宝琳的一举一动，泪珠子早已感动得直线掉落。她没想到曾经随意的话语，宝琳竟放在了心上，为她编织了这个永恒指环。
她濒临崩溃的防线彻底倒塌，卸掉了坚强的面罩，像个受伤的小孩，大声的哭了起来，语颤道：“愿意，我愿意……”
闻言，宝琳高兴的抱住了她冰凉的身躯，向原地惊骇的枫说了句：“对不起大哥，很多东西是要靠自己争取的，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她、保护她，那就让给懂得的人。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她哭泣，我要她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一早，全府上下都沉浸在喜庆当中，有的地方已经挂上了红罗绸缎，有的家丁也争先着出去采购婚礼必备品。二夫人和尉迟恭则喜洋洋的亲自来到聂欣雨的别苑，和她商订着良辰吉日。
这一切迅猛的发展，让聂欣雨很难一时半会消化，她为难的看着二夫人，说道：“干娘，您不反对我和宝琳吗？”
“反对？我高兴还不及，怎会反对呢？我早就说过，谁娶到你就是谁的福气呀……”二夫人开心的说着。
只见聂欣雨脸上仍有难色，二夫人便收敛了笑容，把她拉到门外，避开尉迟恭的视线，继续说道：“雨儿，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枫，也知道你们一直情比金坚。但他没有答应你的求婚，就表明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第一。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希望找个爱自己，愿把生命献给自己的人吗？我并没有夸耀宝琳有多好，但一直以来他对你怎样，你应该明白，只有他才是给你幸福的人，这点我是不会看错的。”
“干娘……你……怎么知道？”聂欣雨听到求婚二字，立刻羞红了脸，在这封建的古代，哪有女儿家向男人求婚的道理，这若传出去，她的颜面何存呀。
“是的，昨晚宝琳什么都和我说了。你放心吧，干娘处事自有分寸，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不过我真的很欣赏你的大胆，很多时候人们不懂得争取，往往在等待中错失良机……唉，好了，又扯远了。总之这次你要听我的，我一定给你办个空前绝后的婚礼。”
“嗯，谢谢你干娘！”聂欣雨双眼朦胧的说道，她很感激二夫人的理解和支持。
送走了二夫人和尉迟恭，小雅带着她的新仆人也前来恭贺，而且是绝对真心的恭贺，因为从此再没有人可以把她的枫抢走了。只是谈笑间，聂欣雨心里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喜悦，她承认女人结婚是要选一个爱自己比自己爱他多的，她也不否认自己对宝琳的好感，但毕竟尉迟枫才是他全心全意爱过的人，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选择另一个结婚，就等于将她的心切成了两半。难道她的爱情真的可以被分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