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久违的温暖（1 / 1）
步入一楼的饭厅，习惯性的扫视之后林中雀挑了一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此时正是中午的饭点，饭厅里人很多，显得很热闹。虽然鱼龙混杂但是基本上没有带刀佩剑的江湖中人。坐定之后，心里不禁有些无奈，虽然已经脱离了散魂教，可是自己多疑的性子依然还在，无论到了哪里总是先确定一下是否安全。这样的性格是魔君所养的，也是他所要的，可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设计杀了那个人不就是要报仇并且脱离那样的牢笼吗？为什么现在想做一个平常人那么难？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一颗平常心吗？她不是已经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了吗？为什么却仍是这样处处小心处处多疑呢？面对这样的自己她好厌恶，却也好无力。
“雀儿，在想什么啊？这么出神。”
温暖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叫回，大大的俊脸离自己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很贪恋这样的温暖，她没有出手，反而陷进那双温柔的双眸里了。
她眼中的凄凉让他感到心痛，什么样的境遇让本应如花盛开的她反而像是已经凋谢了似的没有生命力。
“雀儿，你再继续靠近的话，我就要吻你咯。”
“啊！”
林中雀猛地清醒过来，当她意识到自己距离他有多近时，脸上瞬时布满了红云。恼意也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吃了，公子自己吃吧。”
“雀儿，不要生气嘛，皇帝大不如肚子大，不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嘛。还有，我再提醒一遍，你已经答应要叫我然哥了，不要言而无信哦。”
“那我回房吃。”坚决不叫那两个字。
“嗯，也好，那我们走吧。”说着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双手，自然地仿佛他已经牵了一辈子。
“小二，一壶碧螺春，一盘青菜，一盘香菇鸡，一碗米饭。”甩掉令人着恼的双手，对着已经等了很久的小二说道，然后落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二，再加上一盘红烧肉和一壶绍兴女儿红，另外把一碗米饭改成一小桶饭。还有，把茶换成小米粥好了。就这样，快去吧。”
店小二很头痛的看着那位擅自更改菜谱的“恶人”，至少看长相是够邪气的了，呐呐得道：“真的要把茶换成粥吗？”
“不用换。”
“一定要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让小二更加为难。
“雀儿，你的身子现在很情况很糟糕，不宜喝茶，还是喝粥吧，养身。”不容置疑的声音显示出主人的坚持。
“随便吧。”没有坚持反对，是因为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而她的心情也因为这样的认知而感到舒畅了一些。
饭菜很快便被送上桌来，林中雀盛了一碗米饭开始吃饭，拒绝去看那没有什么味道的小米粥，心中隐隐抗拒某人的擅自主张。可是那个自称表哥的某人显然一点自觉也没有，只见他快速的夺过她手中的饭碗，再将另一碗不知何时盛好的粥放到她的手中，然后笑眯眯的用很温柔的声音道：“雀儿，吃饭前要先喝一碗粥才行，补气养身又美容。来，喝粥吧，喝完再吃饭。”说完便用那双邪气的眼睛盯着她，仿佛一定要看到她将粥喝到一滴不剩为止。
本来想抗拒的，却因他温柔的声音而作罢。那样的语气，很像那时候娘哄她喝粥时用的，温暖坚定的让她不想拒绝。她不喜欢没有味道的粥，但是不介意用他的温暖做佐料。很奇怪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陈浩然的身上感到温暖，但是并不排斥，因为这样的他总是能让她想起娘亲身上的温暖。她想，也许很快她就能想起娘的笑脸了。
而她终于将碗中的粥喝完后，陈浩然才将米饭还给她，并没有再勉强她喝第二碗。然后他自己也开始吃饭了，而那瓶酒却一直没有动……
夜很静，除了更夫的报更声，整个洛阳城可以说是寂然无声。本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被一地的月光打散，天空中繁星点点，而那一轮圆月更是拼命的释放着自身的光华。这样的夜很美。
然而，却让她想起杀死魔君的那个夜晚，那一晚也如同现在这般清亮。严格的说魔君并不是她杀死的，却是她害死的。她没有后悔过，即使现在她已经朝不保夕。
已经二更天了，本应安睡在客栈的人，此时却出现在寂静的街道上。然而快捷的身法让人看不真切，飘忽不定的身形让更夫以为使自己看花了眼，刚才巷口的那恍人影是自己疲劳所致的幻觉。
她的生命快要结束了吧，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慢慢的不停的从她的身体中流逝，她必须加快速度了。她希望自己可以死在那个地方，那里有娘的冤魂，她要去找娘。所以快一点，再快一点。
在黑夜中寻找是因不想惊动那个人，潜意识里不想让别人接触自己唯一愿意保留的那段记忆。她已经不太记得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了，只记得那里应该是在半山腰处，她曾经偷偷跑出那个院子，周围都是数，没有人家，还可以看到很近的山顶。她记得当时魔君将她带走后并没有经过很长时间就到了那个客栈了。在洛阳，只有一座山符合当时的情况，即使魔君的脚程再快也不可能是第二座了。
忽然，疾驰中的身形一顿，一股血腥忽的涌上喉头，“噗”的一声林中雀吐出一口鲜血，继而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直到吐出第五口，才停止。然后，已经浑身虚软的她靠到街道旁边的围墙上坐了下来。她才只是奔了半个时辰而已，竟然就已经不行了，她的伤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也许今夜就是她的死期……
她什么也不想的闭上了双眼，就这样死吧，放弃吧，没有人会在意，而且，她真的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这样的身子，这样的人生，她一点眷恋都没有。只不过，她不能死在家里了，那个五岁之前的家。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张面孔，她已经不能分辨那是谁了，可是那张脸所带来的温暖的感觉，让她更快的陷入了未知的黑暗，没有一点恐惧的，陷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