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心墙（1 / 1）
（A）
当林羽矾把偌晗带到皇庭酒店时，已是夜幕降临的傍晚。他伸出手臂，示意偌晗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偌晗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我都说不要叫我来了，穿得这么奇怪，我浑身都很不自在啊！”她只顾得上抱怨，因为这身衣服简直是她的累赘。
这时候，小李走到他们面前，他向林羽矾倾身微微地鞠了一个躬就说：“老板。来了一部分客人了。都在等您。”
“我知道了。”林羽矾说着就顾不得还在那儿摆弄衣服
的偌晗，直接牵过她的手就走了进去。
他小声地问小李：“他有没有来……”林羽矾所指的他当然就是姜砜。
小李摇头，然后说：“姜伟来了。”
“是么……”林羽矾心里的忧虑又多了几分，看起来，姜砜果然没有与他合作的诚意，加上JK目前的状况，他根本不能把雷霆的代理权交到他的手里，如果他这么做了，等于假公进私，拿雷霆在中国的发展换自己的感情。他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姜伟正向他们迎面走来。
偌晗低着头没完没了地折腾这镶满碎钻的衣服，这衣服个得她浑身难受，她才没工夫搭理这群人想干什么……
小李这时候恭敬地退到林羽矾的身后。
“林先生，好久不见了。”姜伟声音洪亮地向林羽矾打招呼，满面笑容。说这话纯属客套，因为没多久之前他还和林羽矾谈过合作的事情。只是，他心里也清楚，姜砜这孩子没有来，对方一定会认为JK并不重视雷霆的合作，或者认为如外界传言的一样，JK内部的管理出现了严重的矛盾，这么一来，取得雷霆的代理希望更加渺茫。
即使，这段时间，他多次去姜砜家里，求他暂时放下对偌晗的感情，回公司来帮他的忙。但是，他全然没有理会他的话，说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任何事情。偌晗生死未卜，在确定她平安前，他都不会原谅他！看着姜砜意志消沉，终日酗酒，老人心如刀割。另一方面，JK的经营每况愈下，双重打击等于是雪上加霜。
JK是姜伟白手起家的企业，他把它看得和生命一样重要，但是，有一个比生命更重要的人，那就是他的孙子，姜砜，为了让他原谅他，这些年，他不知道为了他做了多少的改变，但始终不能得到姜砜的谅解，以为把偌晗安排在身边，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能老来安慰，谁知道，竟然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他不但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亲人，还即将会失去他视如生命的JK……
这几个月，仿佛雷电交加，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常年的高血压导致他大量服用心脑方面的药物，现在，这些药物似乎对于他的病情已起不到控制的作用……他很担心，他两眼一闭，两腿一伸，就这样走了，留下姜砜一个人，这可怜的孩子要怎么应付这一大烂摊子的事情……
“您好！”林羽矾和姜伟握过手后，终于把放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向姜伟和盘托出，“姜先生，为什么，迟迟不见贵公司的执行总裁呢。”
姜伟笑得甚是尴尬，只能掩饰说：“林先生，十分抱歉，姜砜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委托我和您谈雷霆的事情。”
“姜”“砜”这两个字像闪电一样穿过偌晗的大脑……她猛地抬起头，瞪着眼前这个老人家……
他是,他在哪里见过,好眼熟……难道说……
他是那天在街上被小偷抢了包的那个老头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不会错啊！是他！他怎么会，穿着西装……出现在这种场合？！
在偌晗抬头的一刹那……姜伟一眼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会错……绝对不会错……是李偌晗！！！
他把整个B市都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她！！！！所有的地方！学校！朋友！亲戚！动员了所有的人，甚至都快把马路找光了，都没有找到她！连他都在猜测也许她真的出了意外！没想到！她竟然会在林羽矾身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认识林羽矾！这个小女孩！也许比他想象得要有心计许多！不管怎么说！她还活着！这对他来说那是救命的一件事情。
姜伟转过头，很小声地对身边的程室长说：“打电话，叫姜砜来。”
看到程室长下巴悬在空中，愣在原地。姜总找他调查了无数次的李偌晗，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和照片是如此相似，不是相似，她们根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程室长！”姜伟转过身，放低了音量，不让偌晗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给我叫姜砜来！跟他说！李偌晗在这里！”
“是！是！”程室长连忙点头答应，快步地跑到外面去。
这个时候，偌晗去走到姜伟的身后，拉住他的衣袖。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对他说：“老人家，我们是不是见过面。”她这么说，是怕冒昧地认错人。这个老头，认识姜砜吗……
姜伟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
偌晗这时才觉得，虽然这个老头儿装着西装，看上去，却比当时她见到他着装褴褛时要苍老了许多……
“偌晗，这段时间，你还好吗。”姜伟说，仿佛他们是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熟悉。
偌晗看着他，疑惑，疑惑，疑惑……他认识姜砜，还知道她的名字，莫非……他和姜砜……这么一个有钱人，当时，为什么穿成那样，难道说，难道说……她不再想了……她知道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于是她抬头，直接问他：“老人家，你为什么认识我，你是大叔的……？”
姜伟再叹一口气，“爷爷……”
“爷爷？！”偌晗放大了音量，她不敢相信。
他们的对话，林羽矾都看在眼里，故事好象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所谓的真相，他马上就会清楚了。
“你怎么可能是他的爷爷？！那么！那么！当时在路上！我们在路上遇见！你被人抢了包包！是怎么回事！”她抓住他，放大了音量。
“那是我故意安排的。”
“故意？！为什么要故意安排这样的事情！”
姜伟面露难色，“因为……”他终于说不出口，因为下面的话，是他认为她可以当他的孙媳妇……毕竟，她现在是林羽矾的女人……
偌晗仿佛猜出了什么，眼睛湿了，“如果……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那么……我住进大叔家……并不是我父母的意思？！”
姜伟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懂……”偌晗摇着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会住进他的家，为什么父母会不要她，为什么他会说从头到尾她都在骗她！！！！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真相！！
这个时候，一双大手，牢牢地钳住她的手臂……
她憷在原地，不能动弹……
这个力道，这个温度，这个味道……仿佛等了几世纪，绵延的爱……是魔鬼……
她转过头——深的轮廓、俊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
她微笑……
因为，她仿佛从一开始，就相信，终于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他会从天而降，把她带走……
像是做梦一样，他的味道，弥漫了，她周遭的全部的空气……
他憔悴了，一脸胡渣，只是几月未见，他怎么能憔悴成这样……
她伸手，摩挲他的脸……仿佛……仿佛真的等了几个世纪……
时间凝固了……
“跟我回去！”他拽过她的身体，把她搂在怀里。
她笑了……笑得满脸泪水……
他明明……他明明……就很爱她……她知道……她真的知道……因为他的眼睛会说话……她都懂……
见她不答他，他直接打横抱起她就往外面走。
就在下一秒，林羽矾胆在姜砜面前。露出了让人无法捉摸的笑容，却让她的心，猛地收缩一下……
会场陷入了一片混乱，时间像静止了一样，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没想，这个他们为了争夺雷霆而来的酒会，居然成了这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局面……
“让开！”姜砜抑制住他的即将失控的情绪。是他把她赶出去在先，不管她做了些什么，他都没有权利对他发火。正是这样，从来这里开始，他才这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害怕，她会再次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再也不容许，她离开他，不管因为任何原因……
偌晗轻声对姜砜说：“大叔，人很多，你这样抱着我，我会走光啦……”
她终于说……但其实，她的心跳得好快，她的脸好烫好烫……
她想就这样在他的怀里一辈子……可是……她知道……林羽矾不是平常人，让他和他起冲突，对于JK目前的状况很不利，想到这一点，她一定不能就这样跟着他回去……
她不可以！！！
姜砜听到“走光”这两个他绝对无法容忍的字眼，才终于放下她。
但在她落地的一瞬间，他牢牢地牵住他的手。
林羽矾开始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他所想的，是姜砜抛弃了李偌晗，而从姜砜刚刚的冲动来看，似乎……这两人……爱得和糨糊一样……真有趣……他笑了……笑得更加诡异……
林羽矾拉过偌晗的另一只手，对她说，“小家伙，你自己选……”
姜砜的大手把她的小手抓得生疼，偌晗看着他的眼，仿佛要把她活活吃掉一样，他眼里有两团火焰烧得炽热……她明白，她要是不跟他回去，他非要把她撕碎了不可……
她再转头看了一眼林羽矾，这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笑，她害怕他的笑容，他的笑容仿佛在说，他对于他要的，从来都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她想到……之前的约定……大叔……大叔……真的很爱JK……只是三年而已……他一定会给她三年的……她不能让他失去他毕生倾注的事业……终于……
她望着姜砜，泪水占满了眼眶，他真的憔悴了许多……因为JK吗……还是因为……因为她……
她不会……不会眼看着他失去JK的……
也不会……让他失去她……
“对不起……”她努力争脱姜砜牢牢握紧她的大手，但始终无法让他松开她……
她看到……和上次一样……像野兽一样的眼神……她知道，战争只在一瞬之间……
“我不能跟你回去……对不起……”她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因为他？！”他对着她咆哮，口气却冰冷得让她心痛。
她摇头。
“王八蛋！”他终于甩开她的手，一个拳头挥到林羽矾的脸上。
林羽矾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后退了一步，但很快，他擦掉嘴角的血，回了个拳头在姜砜的脸上……
可是……偌晗却挡在姜砜面前……
“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她大声地向着林羽矾一字一句地说。
林羽矾愣在那里……这个小家伙……看来……真的很爱姜砜……
“走开！”却是姜砜推开了偌晗。他说着，朝林羽矾走过去，眼里的气焰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偌晗拦在他的前面，抱住他，整个人挡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她流泪，泪水弄湿了他的衬衫，他怀里的温度，还是那么温暖，她好想……好想……就这样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
“我不能跟你回去……”
他低着头，不可思议地冷笑，笑得让她好难过……
这么快……就爱上别人了么……他想……
感觉到他颤栗的身体，她摇头，依旧紧紧地抱住他，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这样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她松开他的手。
“跟我回去……”他再次强调，心却已经碎了一地，他不敢相信，短短三个月，她居然，就已经另投新欢，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失去她，不想，失去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她,他已经不再害怕伤害了……
原来,爱可以伤人,也可以,让人变得很坚定……
他只想,牢牢地,好好地，看着她，守着她，爱着她……
她却摇头……
不可以……她不可以和他说……为了他……她和林羽矾约定了留在他身边三年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不会放她走的……她知道……即便失去JK……他也不会要她留在别人身边……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
可是,她也像他爱她一样,深深地,爱着他……
“等我三年。”她哭着说，“等我三年。”
“为什么是三年！跟我回去！只要你跟我回去！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他说，即便……
即便是……即便是……她被他夺去了清白，他也会原谅她，只要她跟他回去……
“不可以。”她摇头，“等我三年。”看着他，看着他，如此憔悴的哀求，她的心，好痛好痛……泪水失控地滑落……
好痛好痛……他的心……也痛得死了……原来,被所爱的人舍弃,是这么痛的感觉……当初,他把她赶出家门,她也是这么痛的吧……
终于,无法留住她……
如果,如果他不是那么懦弱地畏惧伤害……他可以,可以,永远拥有她……
他……原来……真的很爱她……
（B）
经过前几天的一幕，林羽矾对于姜砜和偌晗的关系拿捏到了□□分……作为男人……他知道……姜砜看她的眼神……那种眼神……是爱……
看着偌晗终日以泪洗面，他却不知道如何规劝她，因为，是他，把这只他最爱的小精灵禁锢在自己的为她造的笼子里的……
他喜欢看她淘气的样子；喜欢看她任性的样子；喜欢看她嬉笑的样子……他所爱的小精灵，应该，活在她的王国里……
他不愿意承认，他曾经有过如此的矛盾……
如果见到姜砜，他不爱她，那么，他可以冠冕堂皇地说服自己把她留在他身边；但是，如果，姜砜像她一样，深爱着她，那么他，要怎么自私地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即便留下来，也不过是看着她的泪水心疼，却无法为她做任何的事……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她的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
难怪，姜砜会如此爱她……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连JK也顾不上了吧……
即便，是这么短时间的相处，他都不想放她回去了……
何况，他们有过，他走不进去的回忆……
只是，造化为何如此弄人，让他遇上她，却在姜砜之后……
李偌晗……想看着你笑、想让你永远像一个孩子一样率真地活着……
这些，我对你的这些感情，你懂吗……
哎……
他播通了姜砜的电话……
“我是林羽矾。”他说。
姜砜没有说话。
“怎么。接到情敌的电话，不砸电话吗！”林羽矾故意轻浮地调侃他。
“我警告你……如果……你伤害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呵呵……”林羽矾故意猥亵地嗤笑，“男女之间的事情……你情我愿嘛……说得像我强迫她一样……”
姜砜怒得对着电话发狂地喊着，“林羽矾！！！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有下场！！！！”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让你等她三年吗？”林羽矾笑着说。
姜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隐约预感到了什么……
“因为……我和她说……我最多玩她三年……我这个人……对女人……从来都不执着……”他说这话的口气完全一个风流鬼。
“你想怎么样！！！”姜砜早已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其实……她还是很特别的……”林羽矾故意扯开话题装出□□的口吻说，“毕竟她还小，真是很让我消魂……所以……我还想再留她两年……”
姜砜听得情绪失控，只想快点拿把刀子直接□□对方的心脏里！
“等我玩腻了……你要喜欢……我就送给你咯……如果你不喜欢……我手下应该也有很多人愿意拣我的破鞋穿……哎……说起来她真的很单纯……怎么一心一意只想跟着我呢……”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姜砜脸色铁青，拿着电话的手气得发抖。
“够爽快……我就是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谈生意！”林羽矾说，“我要你手上全部的JK的股份！”
“你说什么！”姜砜咆哮。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林羽矾奸笑着说。
“JK是老头子这一辈子的心血！！！我绝对不会卖掉JK的股份！！！”他对着电话喊！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即便再恨那个老头子，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活了二十多年，他到最近才明白……那个老家伙……
其实很爱他的孙子……
也很爱他的儿子……
他怎么能做这样抽他心喝他血的缺德事！！！
“其实，这个买卖确实你很吃亏，拣我的破鞋穿，还要卖掉JK。”他又笑了几声，嘲讽姜砜，“你可以选择不顾她的死活。你不要的话……我手下有好多人抢着要……她恐怕，这辈子都只能忙着伺候男人了……”林羽矾嗤笑着嘲弄他。
姜砜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明天，我要你的答复。我可不能保证，我对她还有多久的热情。”
林羽矾说完，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