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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陌上开花蝴蝶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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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大军黑压压得立于城下,整个皇城笼罩在肃穆的气氛之下。

缓步走上高台的三人在鸾车前停下,微微低首,单膝跪在了父亲面前。

子孝哥哥徐徐走上前,展开黄绫,宣读犒封赏赐。

他的声音低沉润泽,如春风拂面般沁人心肺,在这肃静的高台上,则显得异常得威严而又不失亲切。

对于那拗口的御昭我只字未闻,只是专心打量着鸾车前的三人。

一身黑甲的卫长信跪在最前,表情严肃而认真,我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甲胄上的风霜征尘,他浑身洋溢着凌烈而内敛的霸气,这是只有浴血杀场,身经百战的人才具有的气息。卫长信半生征战疆场,抵御南北各蛮族的侵略,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当之无愧的国家支柱。父亲早年便册封其为镇国将军,意指其镇守国家,匡扶社稷。

右侧的是年轻的大将军卫伏宸,从进城到现在我第一次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而只一眼我就被惊呆了。

他居然只着一袭简单的白布长袍,随意得跪在那里,表情一贯的淡定。

我诧异的仔细打量他,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浑然天成却自是高洁无瑕,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碧潭,却无波无绪、无欲无求。

这样一个人,何以成为周国最年轻的大将军?

我读不懂他,亦如当初。

而左侧的那个人,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一身银甲的伏遥恍若从天而降的兵将,朝阳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光华,仿佛他随时将腾云驾雾而起。

他浑身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俊美无伦的脸上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从容而优雅,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正温和的看着我。

他,居然轻昂着头望向我!

我突然心如鹿撞,脸颊蓦得烧了起来,视线却未曾离开他,就这样与他隔着整个皇族对望,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没有了三军的肃穆,没有了皇家的威严,剩下的只有两个人的温情脉脉。

良久,他的嘴角上扬,眉眼全揉进了笑意,整个人越发的张扬灵秀,而眉宇间却始终笼着一份高傲。

我略一扬头,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御昭很快就读完了,父亲起身亲自扶起了卫长信,长身立于台上,清朗若风吟般的声音徐徐响起:“镇国将军辛苦,边关战乱平定确是功不可没,让黎民百姓受苦朕亦深表不安,而今将军回京,大军依然驻守北疆,朕希望犒赏能达至边关,亦表朕的关切。”

父亲总是这么一个慈善而温柔的人,对母亲,对子女,对天下亦是如此。

我从不怀疑父亲是一个好皇帝,也安然享受着父亲治理下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在铁骑震天的三呼万岁声中,父亲引领着三个凯旋的将军和文武百官齐齐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我知他们是要早朝议事了,便拉着萱儿登上了母亲的鸾车。

母亲此时正蹙着眉头斜倚在座位上。

安姑姑脸色焦急得立在她的身侧,茫然无措,甫一抬头看我进来,便急切得跟我说:“公主快来劝劝皇后吧,从今个早起听了罗公公的禀报后就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怎么劝都没有用。皇后身子弱,不易思虑过重,一直这样子早饭都没用,真让人担心,我也没敢让皇上知道。”

我心疼得牵起母亲的手,柔柔得抚平她的眉心,一边撒娇得娇嗔道:“母亲是不是想灵儿了,昨儿个偷懒没去韶华宫看母亲,母亲就愁成这个样子啦,那回头灵儿要是出嫁了,母亲岂不知要想成什么样子呢。”

“你这小丫头,都这么大了也不知羞,这两年多少王公贵族求亲你都不允,怎么今儿个倒拿出嫁来唬我。”母亲握着我的手,脸色已经有所缓和,苍白的双颊呈现出不健康的潮红,我怕母亲郁结于心,冲发了旧疾,便想着说些吉利的话逗她开心。

一旁的萱儿却抢先扯着母亲的袖子急道:“皇婶,我才不要灵儿姐姐嫁人呢,她要是嫁人了,我可怎么办呢,宇清宫那么大,我自己多无聊啊。”

我不禁哑然失笑,萱儿是打算在这宇清宫住一辈子了,可怜叔父每年都从遥远的西城封地赶来看她,每次都提出要接她回家,却不成想萱儿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念头。

母亲怜惜得抚摸着萱儿的额头,柔和得说:“傻萱儿,等今年冬天你及笄了,也要嫁人的,别学你灵儿姐姐,眼瞅着明年就十八了,却还赖在家里不走。”说到最后,母亲却微笑得看向我。

我知母亲其实什么都明白,我等伏遥的这两年多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每每母亲总是叹息得说我固执,而今天却一反常态得微笑着打趣我。

看来我的幸福已经写在了脸上。

我轻笑着低了头。

罢了,罢了,我本就不是喜欢隐藏情绪的人,而这件事情,天下尽知又如何。

萱儿见我和母亲都笑着不说话,便坐在一边低声嘟囔道:“我才不要嫁人,子奉哥哥和子孝哥哥都还没册封妃子呢….子奉哥哥都好老了……”

站在一旁的安姑姑啼笑皆非,“这话让大王子听到了可要跟小公主急了。”

母亲也笑了起来,语气温婉得说:“看来,子奉是该纳妃了。”

对于子奉哥哥纳不纳妃这件事我却并不在意,以子奉哥哥的性子,纳了妃只是多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发妻,姬妾是从来不会少的,现在我已记不清他有几个歌姬,几个侍妾了,我见惯了父亲温软专一的坚贞,不免苛责子奉哥哥的滥情,而对于他那些浓妆艳抹,争芳斗艳的姬妾我也向来都没有好脸色。

记得因为剪秋的那件事情,我曾严厉的指责他道:“子奉哥哥你如此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怎是滥情一词了得。”

那次子奉哥哥沉吟了半晌,最终也没生气,只是徐徐得说:“那个唱戏的丫头我不要也罢,就是觉得我宫里的女子没有这般娇羞惹人怜爱的,便想搜罗了回去,于爱不爱却是没有关系,滥情一词我确是当不起的。”

我为之气结,从此对他的收姬纳妾不至一词。

与子奉哥哥的糜烂相反,子孝哥哥却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动情,甚至同母亲的侍女言谈时也恪守着礼仪,有的时候我觉的子孝哥哥像极了迂腐的书生,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温软的如同女子,父亲常说子孝最像他,而我却不以为然。

父亲的专情是我所向往的,弱水三千,吾独取一瓢而饮。

子奉哥哥的滥情是我所厌恶的,而子孝哥哥的无情却是我所担忧的,温软怯弱如他,怎能无爱一生,怎堪孤独终老。

幸好我有伏遥,懂我,爱我,知我,怜我。

鸾车到达韶华宫的时候已过半晌,一路上萱儿逗得安姑姑开怀大笑,母亲则恢复了往常的温婉娴静,掩袖低笑,姿态秀雅。

甫一下车,玉兰花芳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母亲性喜玉兰,整个韶华宫里种满了白玉兰,此时恰值春季,玉兰花开满园,入目处清白片片,白光耀眼。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大轮的白色花朵,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

在侍女的拥簇下,我们踏进了这个雪白的世界,望着这纯白的花朵,闻着这阵阵清香,我恍若走进了人间仙境,虽然日日都来这韶华宫,可每次来都会被这如玉般的美景所打动。

母亲缓缓地步入了那水晶碧玉雕琢而成的烟谢阁,望着母亲那风华绝代的背影,我有一丝恍惚,烟谢阁,父亲的故皇后闺名就叫如烟,卫如烟,怎样的一个女子呢?是否如母亲一样凤仪卓绝?

我曾听父亲酒醉时念过如烟这个名字,后来再入烟谢阁我总有一种纷乱的错觉,那个叫如烟的女子已经逝去了,可在父亲心中她是否真如烟一般消散,如花一样凋谢?

而今父亲早已到了不惑之年,我却执着于一份二十多年前的短暂恋情,也许是我对爱情过于追求完美,我不断得想探究白玉兰花海里那个逝去女子的份量。

而母亲对此却从来不过问,仿佛这个烟谢阁并没有蕴含着这段前尘往事。

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问母亲:“子奉哥哥的生母是个怎样的女子?母亲可有见过?”

母亲当时正在绣一幅锦绣山水图,听见我的话,她的神情丝毫没有波动,动作也没有停顿,只是细致的用针挑起一根线,轻柔得绾着花结,神情安逸得对我微微一笑:“我那时候还远在河西并未出阁,怎会见过她,不过一些传闻确是听说过的。”

我心底涌出丝丝紧张,翘首等待母亲说下去。

母亲却不再看我,低头细致得绣起山水瀑布,良久,我以为母亲已不想再谈,正欲岔开话题,忽听到母亲如云般飘缈的声音响了起来:“故皇后风姿高洁,举世无双。出阁前曾跟随卫将军亲上杀场指挥,巾帼红颜,当之无愧。”

顿了顿,母亲又幽幽得补充道:“这些,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的。”

我不禁默默悲叹红颜薄命,却也暗暗诧异如此刚烈的女子同如此飒然的父亲是如何相知相恋的。

而这些我是断然不会去问母亲。

看着母亲弱柳扶风的侧影,我一阵黯然:“在女儿心里,母亲才是最美的。全天下的人如何看待并不重要,母亲不必介意。”

母亲绣花的手突然顿住了,偏头望向我,笑靥如花:“傻丫头,又说浑话。”

“那…….在父亲眼里,母亲才是最美的,这总该抵得过全天下的人了吧。”我眨眨眼睛,调皮得扯着母亲的袖子。

母亲怜惜得将我揽在怀里,语重心长得对我说:“傻孩子,我从来都未介意过,既然他已放下,我为何还要耿耿与怀,于人于己,徒惹烦恼。”

我伏在母亲的怀里,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母亲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女子,然而数十年的深宫生活囚住了她的心,打理繁多的后宫事务耗尽了她的精力,十年前太医就已经诊断母亲气血过虚,思虑过重,郁结于心,需要好生修养调理,这些年来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卧病在床。

可是这皇宫里的任何事情都比别家来的复杂,皇家无私事,虽然在父亲宽大的羽翼下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可是随着两个哥哥先后及冠,立储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

我日日穿梭于两座华丽的宫殿,赏花,抚琴,吟诗,做画。两个哥哥一如既往得对我好,但我却能隐约感觉到他们彼此的疏远,而母亲只有看到我时那紧蹙的眉头才会舒展。

整个皇宫里只有我和少不更事的萱儿还生活在绚丽多彩的琉璃幻境,不同的是,我看到了那裂痕,却不忍心打破,萱儿却是真正最无忧最快乐的人。

我抬头仰望天空,目光穿过那碧绿的花枝,雪白的花瓣,蓝天白云辽远澄明。

微风吹过的时候,一片片花瓣优雅的飘落,如雪花一般轻盈无声得落下,一片花瓣打着旋儿从空中落到了我的眉心,带起微微的□□,我伸手捻起那片雪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提裙拾级而上,缓缓步入烟谢阁。那里有我盈若如水的母亲,至少此刻,我能给她带来欢乐,这与我,就足够了。

从韶华宫出来已经过了晌午,我遣叶儿她们先送萱儿回了宇清宫,只留剪秋陪我漫步在这绿柳如茵的宫道,我漫无目的得走着,惴惴不安而不想回宫。

我第一次对早朝的议事产生了兴趣,怀着一丝不甘,又带着一丝期许。如果自己的婚嫁就这样在朝堂上被那些刁钻朽儒用来做了政治的筹码,我不甘心;可跟伏遥相知相恋了这么些年…….如若没有今天,我亦不甘心。

不管在世人眼里我与伏遥多么相配,甚至情深意重,无双璧人。可在朝堂之上,没有情意,只有政治,这些年我听多了,也见多了,心境早已不如年少时那般天真,我不愿打破那琉璃幻境走进世俗,而如今我已不能再蒙起我的双眼。

公主嫁与手握兵权得胜而归的将军,于我是英雄美人,于他们是笼络军心。

我不愿自己完美的恋情蒙上一丝尘埃。

我心思烦乱,微暖的春风亦抚不开我心里的郁结,我加快了脚步,想甩开心里不安的念头。

“公主,小心!”剪秋的惊叫声将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我回身望她,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已经是在小跑,而体弱的剪秋已被我落下了好一段距离,此时她脸色涨红,气喘吁吁得朝我奔来,满脸焦急。

我正奇怪她为何如此紧张,脚下却一空,我的身子顿时失了平衡,直直向下栽去。我这才记起,我应该已经到了青荷塘。

这青荷塘本是四周围满金雕镂花栅栏,一条弯曲的栈桥通到幽然亭,取了曲径通幽之意。子奉哥哥却嫌栅栏毁了荷塘的灵气,栈桥失了亭子的自然,三年前便命匠人撤了栅栏,拆了栈桥,只放一条双桨小船于塘边,并将亭子更名为怡然亭。

夏天荷花盛开时,独驾小舟于花间,或登亭赏荷,都是一件惬意而美好的事情。

当时我还夸子奉哥哥道:“遗世而独立,故怡然也,子奉哥哥原来也有这样的胸襟。”

而子奉哥哥却毫不领情得大笑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方怡然也,妹妹却是会错了我的意,有趣有趣!”

自那次以后我发誓再也不将子奉哥哥做的事情跟高雅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但是我却爱上了这个青荷塘,恋上了这个怡然亭。

后来我便常常去那怡然亭弹琴,十次有九次是伏遥充当船夫,伏遥武艺绝佳,对划船却是拿不准力道,每次将那小船划得原地打转,或颠簸起伏,我在船上一阵眩晕,却也乐在其中。

起初大片的荷花荷叶被他打残,我在船上笑他不懂怜香惜玉,后来他索性丢了船桨,揽着我的腰将我搂在怀里,足尖一点便飞身上了怡然亭。然后一脸狡黠得笑着对我说:“谁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我满面羞红得推开他,却也不再言语,低头去调试琴弦,不敢对上他那灼灼的目光。此时我的心头仿佛被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得捏了一下,酥酥的,痒痒的,麻麻的,一时之间我不知所措,从未有过的愉悦感溢满了我的心间。

这青荷塘见证了我和伏遥太多的美好的往昔,不期然的乱走,竟也走到了这里。

身子跌落下的那一瞬,我目光扫过怡然亭,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他那狡黠的笑容。

我心头豁然开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何须在乎那些世俗的东西,此乃怡然。

我蓦得闭了眼,准备感受那清凉的池水,脸上却不自觉得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手腕突然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道从侧旁一拉,一旋身我便跌进了一个坚实而宽广的怀抱,未来得及睁眼,便听到头顶上低低的笑声:“看来我救错了,笑得如此开心,可见公主正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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