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花开花落（1 / 1）
时光飞逝，日子倒也过得狭意，只因凤琴对我没有以前那么严厉，脸上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甚至有时还会让人觉得温柔。
而我也因为这样终于觉得自己像个有自主权的人，可能是因为凤琴对我的纵容，也或许是因为我的坚持。无论是哪一样，只要结果是如此，那便是我想要的。
说来也奇怪，自从夜宴之后，太后便没有再召见我，这样令我猜不懂她到底是为了如何，有时也会天真的认为，也许她也是一个寂寞的人，想找个人来宠宠。
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只是，如果她真想利用我，那她该不会认为用些金银首饰就能把我收得服服贴贴吧？哪怕做做样子也要跟我多聊聊天，哄哄我，这样我对她衷心的程度才会高些吧。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这样就会令我更不安，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想什么？”凤琴很温柔地问道。
刚开始我真的很不习惯他的改变，还起鸡皮疙瘩。但经过几次，也就慢慢习惯他的温柔，可能他终于开窍，懂得怜香惜玉了，呵呵。
“没有想什么？”我懒懒地道。
“还说没有，你每次想事情，眉头都会皱在一起。”
“有吗？”什么时候开始，凤琴也会开始注意我，这个习惯连我自己都不曾发觉。
“是啊，你自己可能没注意到，貂婵，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好遥远，就好像你不属于这里是的。很多时候，你沉思时，脸上总是很惆怅，犹如历经了多少苍桑。”
是吗？原来我给凤琴的感觉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呢，我是真的不属于这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到现代，也许闭上眼，灵魂就出窍回去。也许一辈子都会留在这。
我不会像这里女子那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被这些三从四德左右一生，所有的快乐跟希望都建立在男人的身上，我不要。我要自己做自己，不想依付任何人。
可有时我会觉得好累，像现在学这些琴棋书画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筹码。
在这样的异时空，离我的年代差了那么远。远到我有时都会觉得不相信这是真的，真的希望是梦一场。
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最重要的是，在这里我没有信念。也许渴望自主跟自由也算是信念吧，因为我现在所做一切只为能逃离这牢笼。
“喂，喂。”凤琴双手在我的眼前挥来挥去。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你看你，整天都在神游，好像藏有很多烦心事一般。”
“没啦，哪有什么烦心事。”
对于凤琴的关心，我选择莫视，我知道，有句话叫日久生情，不是我自恋，只是对于我这样的女子，时而活泼可爱，时而温柔娴熟。时而忧郁，是男人都会好奇哪一个到底才是真正的我吧，只不过凤琴有一点是不知道的，爱慕就是因为这样一点点的好奇，然后在慢慢发掘答案时不知不觉地陷入情井。等发现的时候，早已来不及抽身。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动心，但见到他对我越来越温柔时，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这不是单纯的师徒关心。
从什么开始的，我不知道。我阻止不了开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越陷越深，因为他是舞师，我是才人，这是宫规不允许的。
“你知道吗？凤琴，其实我是来自未来的人？”是心里压抑得太久，总想找人倾诉一下，而现在凤琴成了我唯一想倾诉的人。
“未来？”对于我说出的话，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斜望了他一眼，双手趴在亭干上，看着荷花池下游来游去的小鱼，因为就快到冬天，池上的荷花早就雕谢不开了。
春天有春天的朝气，夏日有夏日的芬芳，秋季有秋季的辉煌，而寒冬有只属于寒冬的萧条，各具特色，我最喜欢冬天，因为我喜欢寒风打在脸上的感觉，很冰。
我在现代的时候是南方的人，那里没有春冬，只剩夏秋了，即使已到冬天，我还是穿着一件短袖再加一件外套，这样就可以避寒了。
我轻轻的继续。
“是的，未来，一千多年后的未来。”
“是吗？那你怎么会？......”
“怎么会来到这，对吧，我也不知道，这具躯壳是这里，但我的灵魂是来自未来。”
“哦，这样啊。”
“你相信我说的？”千年后的灵魂穿越时空来到这里，是人听了都会觉得我在瞎说吧。
“我信，虽然听起来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就像我师父能预言你会出现一样。最重要的是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我抬头望向他，为他眼睛里的坚定而震惊，心里倍感安慰，但还是觉得抱歉。我认为有些事应该挑明。
“谢谢你。但凤琴，我.....”拒绝别人，对别人来说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我在想着我该如何启口。
“嘘。”轻轻的将手覆在了我的唇上。我感觉得到他的手很冰凉。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我不求什么，只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来好好地守护你。”
我无奈。他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好，不同于赵云，因为赵云可能以为我还是以前的红昌，所以才对我这么好，但是凤琴，他是真的，对于现在的我出自真心的好，可我却不能回应这份感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求回报的付出。
“没有为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空。
“其实那天看你绘的那幅我的头像画时，我心里真的很感动，我第一次感到被人重视的感觉，第一次觉得我是这么真实的活在这世界上。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离开父母，跟随师父，一直到现在，我都独自一人，我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却少了一位陪伴我的知心伴侣。”
“刚开始，我也只是好奇，慢慢的就开始在你面前蜕掉我冷酷的面具，再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被你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你开心大笑时，我的心会很甜蜜，你忧郁沉闷时，我会为你担忧。但我知道，你不属于我。呵呵，可我却依然停止不了对你的爱慕，一天一点地继续沉沦下去。”
很淡很淡的诉说，却令我听得心酸。我错了。我不该摘掉我的面具，这样的话，凤琴就会依然严厉的教导我，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是我的错。原来做真正的自己也是会错的。
那以后，我又该怎么做呢。
“貂婵，我知道，我们注定有缘无份，但我希望你记得，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竭力帮你。”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承诺了。
“谢谢。”
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我们一定是完美的一对壁人，在这里只能是师父跟徒弟，只能是这样。因为我是才人。
很多事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因为齐备这样的条件，才会有这样的机会跟凤琴坦白，这样也许伤害就能减到最低。
“好了，别再皱眉了。以后若有什么烦心事你可以跟我诉说一下，也许我可能帮不了什么，但起码可以陪你一起承受。”凤琴率先回复了正常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在梦里，现实不曾发生过一样。
“可是......”他若一直这样对我这么好，我会良心不安。
“别可是了，我也只有半年时间对你好了。这半年就让我守护你吧。答应我。”最后三个字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想拒绝，但看到他那样，我却说不出口。
“嗯。”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应允了，只是心里不断地对他说抱歉。
“现在继续练琴，你已经歇息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好。”
轻轻抚上古筝，一阵悦耳的琴声响起。
我伴琴歌唱。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凤琴虽觉得词有些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孙燕姿
我的小时候
吵闹任性时侯
我的外婆
总会唱歌哄我
夏天的午后
老老的歌安慰我
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离开小时候
有了自己的生活
新鲜的歌
新鲜的念头
任性和冲动
无法控制的时候
我忘记
还有这样的歌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我以为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
总有残缺
我走在
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
我怀念
过去单纯美好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
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
好孤独
天黑的时候
我又想起那首歌
突然期待
下起安静的雨
原来外婆的道理早就唱给我听
下起雨
也要勇敢前进….
我相信
一切都会平息
我现在
好想回家去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
好快！真的好快！一年之期就这样过了。半年来凤琴依然对我很好。
只是这样的好，很快就要结束了。
是的，那时他就说过，他只有半年的时间会守护我，而现在期限已到，该放手了。
“貂婵，你回去换身衣裳，呆会我俩要一起面见太后。”
“太后？为什么？”因为离别之日将近，我跟凤琴脸上都多了些惆怅。
“傻瓜，你都出师了。当然是要看看你学得如何了。”
“哦，是吗？这样啊。”我点头到。
“好了，快去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再会面。”
回到伊人殿，命敏儿帮我梳洗一番，换上了一袭白装，我甚爱白色，我觉得只有白色才能将一个人衬托得更为美丽。也只有白色才能提醒自己不要被这污秽的皇宫权贵所左右。
在头上盘上一个小小的仙女簪，两旁有些许发丝散落，然后用蚕丝做成的发带束上，脸上化了点淡妆。起步来到丽人阁外跟凤琴会合后，一起走去那晚夜宴的宫殿。
环顾殿上的摆设。一切都没有变，连位置都不曾移过，让我有种错觉，以为夜宴只是昨晚，谁知却已过一年光景。
“太后驾到。”太监高分贝的叫声拉回我的思惟。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我与凤琴一起跪到。
“起来吧。”
“谢太后。”
“貂婵，一年不见，你出落得更加美丽了，哀家命凤琴授你舞艺，你可都学精了？”还是那么具有威严的问话。
“回太后，臣已将必生之学全部授与貂婵才人。貂婵才人天赋具佳，不久舞艺必会超越为臣。”凤琴先一步答道。
“呵呵，是吗？连凤琴都这么说，那哀家倒要好好看看了。”
“开始吧。”
“太后，微臣有一事相求。”凤琴拱手道。
“说。”
“微臣想作这次的乐师，请太后恩准。”
对于凤琴的请求，太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便道：
“准。”
凤琴抚筝，我挥舞，一个是宫里最高的舞师，一个是得意弟子。我很用心的去舞，因为我要告诉凤琴，我没有辜负他的教学。
琴棋书画都一一过关。看太后脸上的神情，她应该很满意现在的结果。
“好，好啊，想不到一年光景，貂婵你舞艺就变得如此精湛，确实有天赋。”
“赐酒。”一会便有太监端来两杯酒。
“谢太后。”我跟凤琴一饮而尽。
“这酒当作是践行，明日凤琴便可离开皇宫。”
“谢太后。”想不到凤琴提前两天离开皇宫。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凤琴跟太后是有约定的，只在宫中授艺四年。现在四年已过，当然要履行程诺。
“凤琴，你先退下吧。”太后的一声命令，凤琴退了下去。太监们也早已不见踪影，大殿之上就只剩下我跟太后两人。
她从大殿的宝座上慢慢走了下来。来到我的跟前定住。
她已过三十，但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有钱真好啊。我在心中不断叹想。
拉起我的双手，我真是全身冒汗。
“貂婵，你可知我为何要凤琴授艺予你？”
“貂婵不知。”终于要摊牌了吗？就知道没白吃的午餐。
“貂嫌，你我同是女人，本应做个三从四德的女子。先帝过早驾崩，留下哀家与皇帝两人相依，现在皇帝尚且年少，朝中有不少大臣对皇位都虎视眈眈，现在朝中分为好几派，其中以董卓为最。其后是曹操等人。
哀家一个弱女子，本只懂女红，哪明了这些政治权利，但为了大汉江山不败在哀家手中，哀家无论如何也要力挽狂谰。你也是大汉的子民，怎可眼看国民将因此蒙受不明不白的战争。”
我心里想道，关我什么事，不就是独政嘛，国家是哪家做主与我何关，反正又不是我家。说那么正气凛然，骗三岁小孩啊。但嘴上还是说道：
“太后说的极是，只是貂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纵使不忍，却也无耐啊。”
“不，凭你的美貌，绝对可以胜任救国之任，古语云，美人窝乃是英雄冢。”天，还救国了呢，我才不要。
“董卓是一好色之人，他若见了你，一定会动心，你服侍于他，只要把他不衷朝廷的行为告知哀家就可。”
什么？有没有搞错？要我用美人记，绝对不干。
“太后太抬举貂嫌，貂婵自知没有能力完成大任，请太后另觅佳人。”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哼，你不答应也得做。”哇，翻脸比翻书还快。
一会又道：
“你也知道，现在皇上年少，你若想在这后宫有一片天，恐怕到死都未有呢，只要你答应，待哀家处死董卓之日，便是你自由之期。”开始利诱我了，看来我的价值还蛮高的。我自嘲。
不给我回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哀家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还有凤琴的。”太过份了。试问我可以丢掉自己的性命，但凤琴，他的情我都已没法尝还，若再因我而死。我做不到如此无情冷血。
“好，但你一定要信守承诺，董卓之死期就是我自由之日。还有不准为难凤琴。”
一番考虑，我被迫答应她的条件。
“呵呵，那是当然，君子一言泗马难追。不过凤琴，我会不会为难他就要看你的衷心了，他刚才喝的那杯酒，已被我下过蛊，只要我不吹动长笛，他是不会感觉到异样的，可若是......”
“你，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道理太后可知？”卑鄙下流，拿凤琴要胁我。
“放心，杀了董卓，我自会帮他解毒。”
皇宫真的没有秘密，想必凤琴倾慕我之事太后早已得知，现在成了她的筹码用来牵制我。
“董卓甚爱品茶，而最常去的就是怡茗居，明日你就假扮男子前去怡茗居品茶。发现董卓注意到你，你便速速离开。”真是物尽其用，这么快就分派任务给我了。
好一招欲擒故纵。
“太后的意思是要我被董卓所注意，之后便可离开，那如果我做到同样的效果，只是经过由我自己来安排，不知可否。”就是受不了被人指使的那种厌恶感，我出言道。
“呵，这个你喜欢，记住你要做的是引起董卓的注意，其它的，只要不是破坏我计划，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这么好说话？
不过我懒得再问，有权的人本来就是喜怒无常。
离开大殿，便见凤琴在不远处站着，应该是在等我。见我走了出来，他立马迎了上来。眼中有担忧的色彩。
“貂婵，太后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语气透露出他的焦急。
“什么怎么样？太后只不过只留我说几句话而已，干嘛如此紧张。”看着他，我忽然觉得很无奈，就算告诉他又怎么样呢，他解决得了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既然他明日便可离开这皇宫，又何必再告诉他，徒增烦恼罢了。只要我不违抗太后。他也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我知道，太后竟然敢有如此把握，那凤琴今后的行踪她肯定也会了如指掌。
是我太善良还是太胆小，当初怕赵云因我而伤，心存内疚，便放弃逃跑，而今日，不想凤琴为我而亡，却被逼上演美人记，这一切说明什么。罢了，罢了，就当作尝还凤琴的情的吧，只是这代价会不会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