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1 / 1)
冬日里,许久未见的月,静静地散发着她的光芒,温柔而冰冷。
平日里繁华的街道,此刻分外的宁静。
街道拐角走来的男子,步伐缓慢有力,凛冽的风吹过,冷漠的脸庞没有丝毫起伏变化,只有那件紫色长裳猎猎飞舞。
他想起那个人,至少他从未见过他泪流满面,不停地叨念她的名字,不停地说“对不起”。瞬间他所有的愤怒都被平息,但平复还是那样困难,他需要时间。
“爷。”身后人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转头看去,怔住了。墙角边的人安静地仿佛陷入某种类似永久地沉睡,衣服凌乱不堪,胸前一片血迹分外醒目。
他走近,低低地,像是不愿扰了她的梦:“幽怜。”
沉睡的人没有回应。
他俯身轻轻地抱起她,她浑身冰冷,没有生气。
他不安的站着,等待或许令人欣慰或许残忍的答案。
“对方出手很重,”大夫微微叹息,“旧疾加新患……”
他愣愣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请直言。”
“那一剑几乎已经她的心脏,能活下来已不易,”大夫不住地摇头,“如果诊断无误的话,曾有一位高人替这位姑娘诊治过,只是后来……应该在长时间内受了极重的寒气。”
“只管说怎样才能医好她。”他略带怒气。
“老朽技拙,先按此药方驱寒,请恕老朽直言,”大夫忽然正色,“即便醒来,恐怕也时日无多。还请王爷有所准备。”
他握紧藏在身后的拳头,冷眼看了面前这位医治过无数濒临死亡被尊为“医圣”的人。他知道他没有骗自己,但仍冷冷说了一句:“送客。”
黑暗中的老者低喃道:“无法预见!终于要重新开始了吗?”
某个角落传来冷笑:“你也知道自己无法掌控了,祭司大人。”
“谁?”苍老的声音厉声喝道。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声音的主人转瞬带着肆意的狂笑消失。
她醒来的时候,外面飘着小雪,勉强支撑坐起来,只觉得胸口隐隐地疼痛。
“醒了?”一张笑脸映入眼帘,“幽怜。”
“你是谁?”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警觉起来。
“幽怜,你……”他诧异,落寞的问,“暝,北暝,你……不记得了吗?”
“您,认错人了,我叫幽。”她恍然间明白了,礼貌的提醒道,“谢谢您救了我,但我不是您说的幽怜。”
“噢,”他自嘲地笑笑,试探性地,带着某种希冀,“可以叫你幽怜吗?”
“不,谢谢您救了我。”她断然拒绝,坚持着,“但请叫我幽。”
他愣了愣,很象,“那好吧,幽,你也得叫我暝,我习惯了。”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点了头。
“养好伤再走,”他的语气不容她反驳,“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忽然间,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她服从他的安排。她乖乖闭眼,睡下。
回到府邸,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隐约有些血色,她安静地睡着,无比地安静。他的心底从未如此安宁过。
他想起和哥哥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地安静,静静地睡着,毫无生气。象似永远不会醒来。此后的日子里,他是那样细致地留意她,她却只是依恋着那个人,直到她被遗弃。
他也曾想怨恨她,可是她给他温柔的笑容,温暖的拥抱,温馨的关切,
他放纵自己沦陷在,尽管知道她没有任何爱恋的含义,只是那样的单纯。他还是抑制不了自己陷入没有未来的黑暗。
直到她被遗弃,他所有的怨恨瞬间爆发,他还记得,他曾经地信誓旦旦,但他轻易地选择了背叛。
如果当初她选择的是自己,他每每会这样想,只是最后都以自嘲的笑而结束。
他忽然想起他今天的孤寂,是谁的错呢?
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横沟,他是挖掘者,而他是罪首,就算彼此用尽一生,恐怕也无法逾越吧?!他苦涩地笑着。
清晨醒来,阳光温暖,他露出久违的笑容,便去煦阁看她。
穿过梅林,旋转起舞的身影闪过,舞姿飘逸如梦。宛如飘然起舞的蝴蝶,眷恋着花的芬芳,久久不肯停,舞者仿佛进入忘我的境界。舞罢,俯身摘一朵梅花,笑意盈盈。
她的笑容刹那凝固,他伸出手,她将梅花递给他。
他说:“戴在这里很好。”
她的面色上涌上红潮:“我只是……”
他笑了:“很喜欢冬。”
她诧异地看着他。
他依然微笑,牵起她的手:“走吧,这里很冷。”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脸上的红晕不肯褪去。
他让她躺着,给她喂药。她安静地喝那些极苦的药,面露笑容。
他从未问过她的来历,她也不说。
有时他会给她说上童年或是少年时候的趣事,有时会陪她摘些花,看她凝神做香包,泡香茶,两人便会对弈几局。更多的时候,两人并排而坐望着天空发呆,既而许久许久地沉默。
那天雪很小,睡不着,便起身,她想看梅花,记得他说过从二楼看着成片的梅别有一番情致。
他趴在案上睡着了,眉头不知为何紧锁。她轻轻走过去为他披上大氅,砚台里的余墨已凝成了薄薄的冰。
她的注意力被旁边的纸吸引住了。
他梦见了幽怜,弹着他亲自为她谱的曲子,冲他微笑。他想走近,她一笑已消失不见。
他莫地惊醒过来,身上披着大氅,架上的古琴已不在了。
梦里的琴音传进耳朵里,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是的,他没听错!
当他冲到楼下的时候,她正冲他微笑,发间插一朵梅花,眼角噙泪,他看不到。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她旋即收回向他伸出的手,他无法忘记,那是幽怜弹完这首曲子时的动作,他无比熟悉,从不敢忘记,而今天,眼前的女子……难道……
她转身出门,他回过神追了出去。
一声惊呼“幽怜”。他看到那个人扶住了她。
他未曾思考就推开他,紧紧抱回她,象是害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似的。
他莫名地恐惧,他有感觉她永远象是会没有预兆就会从他的世界消失一般,而他不允许,决不允许!
怀里的人突然推开他,大口大口的吐血,雪地上,妖异如绽放的礼花,美丽耀眼。却是濒临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