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楔子(1 / 1)
白色……
病床上的女孩刚从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的白色。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以及白色的被褥,俨然一副病房的样子。
没有死吗?既然没有死,那她到底又睡了多久呢?
她下意识地将手从被子中伸出来,弯了弯手指,然后略显吃力地坐了起来。
没有死,既然她没有死,那么妹妹呢?
就在她这样疑惑的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对青年夫妇站在病房的门口又惊又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啊。萧夫人殷若回想起女儿昏迷近一年来的情形,激动地难以自制。
这一年来,女儿偶尔也会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可是却对什么都没有反应,原本明亮的双眸也总是没有焦距的茫然状。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的眸子有了焦距,而她居然自己坐起来了。
“絮言……”殷若喜极而泣地捂住自己的嘴,情不自禁地唤着女儿的名字,“絮言……”
“絮言?”被唤做絮言的女孩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向萧夫妇望去,然而却在看到他们的那刻忘了自己方才的疑惑,喃喃着唤着自己的父母,“爸爸……妈妈……”
殷若听到女儿唤自己,一年来积压的情绪在瞬间瓦解。她几乎都忘却了丈夫的存在,激动地跑向病床抱住女儿,又哭又笑地在她的耳边喃喃自语:“絮言……你……终于醒了,妈妈好担心……”
“絮言?”方才的迷惑再一次浮上心头,女孩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然后出人意料地问母亲,“妈妈,絮言还好吗?”
“絮言?”殷若的身体在瞬间僵直,她的女儿在说些什么?她就是絮言啊。
“絮言!”萧俊彦将妻子从女儿身上拉开,然后将手放在女儿的肩膀认真地唤女儿的名字,“絮言!”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女孩错愕地看着父亲,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和妈妈都要将她唤做絮言。
“絮言,你……”殷若用更加错愕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了,难道醒过来又是另一个灾难的开始吗?
作为一个护士,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的端倪。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又拒绝接收那些不幸的信息。
“爸爸妈妈……”女孩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清楚地说,“你们怎么了,我是莫言啊。”
当女儿的声音清楚得没有一丝含糊地飘进他们的耳朵时,殷若和萧俊彦都感觉到了一种冰冰凉凉如置冰窖的感觉。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活着的絮言宁可忘记自己的存在也不原接受莫言的消失吗?
“絮言……”殷若的手无力地从病床上滑落,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得如同冻结。
一年前,当絮言的主治医生程良宣布絮言可能会因为大量细胞受损而变成植物人的时候,萧家夫妇几乎绝望。但是程良告诉他们,大部分植物人病患的情况在半年内都可以得到改善,半年到一年之间也都会有复原的可能性,所以他们没有放弃。就在将近一年以后的今天,她们的女儿终于醒了,然后却带来了另一个无法接受的现实。
“絮言。”萧俊彦镇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作为一名刑警,他有足够的冷静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的女儿已经醒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面对现实。
“爸爸,是莫言!”女孩仍然不死心地纠正着父亲的称呼。她当然知道自己与絮言是像到连父母都分不清楚的孪生姐妹,可是她还是不喜欢别人将她们混淆。
“絮言,爸爸知道你和莫言谁都不愿意失去谁,可是絮言……”萧俊彦摞起女儿右手臂的衣袖,一直摞到手臂的跟部。一个粉嫩的心形胎记显现在他们的面前,萧俊彦轻轻地拂过女儿手臂的胎记,“莫言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你。”
女孩看着自己手臂上淡淡的胎记,双眸渐渐地变得明澈起来。
没有错,胎记长在右手的是妹妹絮言,那么她就是絮言了。既然她是絮言,那么莫言又为什么会不在了?
“絮言,莫言走了已经快一年了……”殷若将女儿的袖子重新放下,“妈妈只有你了。”
——“莫言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你。”
——“絮言,莫言走了已经快一年了……妈妈只有你了。”
父母这样说的时候,她的脑中迅速地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火……自己和莫言……还有一方手帕……
凶猛的火势迅速从门口蔓延到她们家的内室,浓重的烟雾让她们姐妹俩的视线都变的模糊。透过迷蒙散也散不开的烟,她可以看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记忆中,捂住自己嘴巴和鼻子的手已经隐约可以感觉到泪水的温度了,然后自己将好不容易打湿的手帕放到了絮言的鼻子下面。原来,是莫言将手帕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面吗?
——“莫言,怎么办?”那个时候的自己原来是那么的无措吗?
原来自己没有能够像莫言一样镇定地处理问题,所以莫言不在了。莫言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在的,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莫言已经不在了,而我是絮言,”她像是在求证一样地看着父母,“是不是?”
“你是絮言,胎记为证,不是吗?”殷若确定地回答她。只要絮言能够想明白,她就要坚决地告诉她她是萧絮言,无论她以后将会以何种性情活下去,但是不能让她混淆自己的身份。
“我是絮言,而莫言已经不在了,”女孩喃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么爸爸……莫言是因为救我才死的吗?”
“絮言,你刚刚醒来,不要管这些。”萧俊彦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并不是死于意外的火灾,那场火灾并不单纯。
“爸爸,你明知道莫言对我是那么的重要,怎么可以瞒我?”絮言坚决地看着父亲,“我跟莫言可是生下来就要相互陪伴的双胞胎啊……”
“爸爸知道!”萧俊彦重新将手放在女儿的肩膀,“爸爸当然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可,可是絮言,爸爸不愿意连你也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