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章•上】醉生梦死花萼重生（1 / 1）
这是一个充满欢声、笑语、美酒、佳肴的地方，尤其少不了美女穿梭其中。
大堂十分宽敞，稀疏的摆着二十来张八仙桌，屏风、假山、回廊兜来转去，把桌与桌之间隔开了距离，互相之间并无太大干扰。
大堂正中是座极宽敞的楼梯，直通二楼。站在大堂中抬头环望，便可看见二楼一圈雕栏，回廊上宽式门窗相间，一间挨着一间，门窗多数敞开着，里面是复式格局，开门便是小屏风，隔着屏风便是酒桌了，屏风一旁的小门通向一个小房间，床塌桌台样样齐全，正是复式贵宾雅间。再往上望去，三楼四楼都是同等规格的单间厢房。
这里，叫花萼楼，是扬州城最大的花酒楼子，这里是达官贵人的天堂，这里是富商巨贾的销金窟，这里是男人们醉生梦死、流连忘返的地方。
当夜幕悄然拉下，扬州夜市华灯初上，花萼楼外部的灯笼一一点亮挂了起来，姑娘们倚门迎客，一些老熟的客人早早的来了，不管不顾堂中仍暗着，找到桌子便就座了。
一张美艳绝伦的瓜子脸，带着不败的笑颜，从五楼下来，绕过回廊，一层一层往下游走，衣袖飘飘，香风可嗅。她的身旁紧跟着一个丫鬟打扮、梳着双髻、一身绿襦白裙的清丽少女，身后几步则跟了四个各具特色的佳人。走到二楼楼梯前，往下便是大堂了，绿襦丫鬟脆声喊了句：“掌灯——”
一群青衣丫鬟和小厮碎步跑到各层楼的回廊前，降灯点火，将亮起的灯笼一一挂回了原处。整座花萼楼片刻间灯火通明。
大堂中早到的熟客听到绿襦丫鬟的指令声已经纷纷抬头望去，灯火一明，看清来人，个个起身拱手：“花萼夫人来了！”
那个美艳绝伦的瓜子脸美人，正是这个酒楼的持牌人，二十上下的年纪，居然能掌管这样大一间酒楼，管理手下几百号姑娘和打手、小厮、丫鬟，撑着张娇滴滴美人脸还能在适当时候不怒而威，坊间皆尊称之为“花萼夫人”。
花萼夫人在大堂蜿蜒前行，边走边同客人们打招呼。
谁都知道，花萼夫人游走在这些脑满肠肥的富商官宦之间，是出了名的进退得宜、软硬不吃。在她经营之下，多少富商巨贾在这里醉生梦死，多少豪门子弟在这里挥金如土、撒尽家财。
坊间的人都知道，到花萼楼吃花酒，花萼夫人定会前来招呼头酒，一桌一杯，不偏不倚。即便王公大臣要求夫人陪饮，花萼夫人也是顶多三杯为止。
此等地方自是三教九流，没规矩的人总是有的，几年来，也有个别客人试图坏了花萼夫人这三杯之礼，但未曾如愿，而且，旁观者往往再无可能从花国中找到那几个客人的踪迹。于是坊间又有传闻，花萼夫人后台颇硬，是个一般人惹不起的主。他跺跺脚，皇帝也要抖三抖。
他是谁？没人敢直言他的名讳，因为这在扬州是个忌讳，大忌讳。
时间久了，人们也就口传“花萼夫人的后台”为“花萼台”。
回头细述，话说这个花萼楼，原本叫飘香烟雨楼，三年前花萼夫人从天而降般，带着一票人马，斥巨资买下了这座当时扬州新建的最大的酒楼。在她的巧心经营下，花萼楼招徕了扬州私妓界的四大花魁——天香、天怜、月华、月影，正是花萼夫人身后那四位美人。
四大花魁各有所长，也都并非随便什么人点了名就来作陪的，这四人每晚出场都是由花萼夫人亲自带到大堂，然后指派给前一日下帖点名的达官显贵。
花萼夫人带着四大花魁在大堂绕了一圈，留下天香招呼，又带着天怜、月华、月影上到二楼招呼雅间客人。
天香长着双极媚的眸子，但并不擅歌舞，她的所长在于博戏，所以每晚都会留在大堂一两个时辰，她所到之处，总能引发男人们高涨的热情，调动全场气氛。不多时，大堂中尽然投壶、围棋、樗蒲、握槊、弄珠之戏，桌桌热闹，人人欢颜。如此夜夜笙歌，难怪男人们流连忘返。
天香抓着五枚两头尖、中间宽平的银杏状绿陶骰子，自开了一桌，端上木制棋盘：“樗蒲开博了！”熟客们闻声，纷纷离席聚上前去争着要打马。
天香两手一张，巧手一挥，挡住不让众人一拥而上，说：“不论输赢，每人只可参加一局。由我先掷骰，哪四位先来？”
有人叫道：“天香，你还没说今晚押什么呢？”
天香呵呵一笑，说：“每坑一小惩，十金。每局一大罚，百金。”
男人们纷纷喊着“好，好！”然后又有一人接着叫道：“百金是小意思。可是，如果天香姑娘输了怎么办？我们可不要天香姑娘的私房钱。”
天香道：“我输一坑亲一口，输一局陪酒一夜！”
“好！哈哈哈……”男人们高兴起来，投身樗蒲博戏，呼卢喝雉之声响彻大堂。
花萼夫人将擅长琴棋书画的月华留在牡丹厢招呼一群官员，又将能歌善舞的月影派到琼花厅招呼一众盐铁商人。带着贴身丫鬟和天怜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天怜，让你学诗书，听说你到现在还作不出一首五绝来？”
天怜长着一张乖巧秀丽的小脸，笑起来格外甜美。她赔着笑上前说：“花萼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肚子里那点墨水，用来说说书还行，用来吟诗作对那就真是要我的命了。”
花萼夫人白了天怜一眼，说：“四大花魁中，天香月华月影都是我到扬州后招募的，只有你是一早跟着我到扬州来的，我对你宽容，你可别侍宠而骄，叫你学习是为你好，没点本事要在花国立足，怎么可能？小心过段时间，连花魁这个名号都被人撤了！”
天怜笑嘻嘻的说：“花魁这个名号也不是我亲妈给起的名字，撤就撤吧，我才不在乎呢。大不了，我给您当丫鬟去。”
花萼夫人身旁的绿襦丫鬟这时开口了：“怎么，天怜姑娘连我的饭碗都想抢？”
天怜仍只是笑着。
花萼夫人道：“你以为露申这个丫鬟这么好当的吗？”
天怜说：“我知道，花萼夫人的贴身丫鬟不是这么好当的。花萼夫人，我还不知道，露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您的？”
花萼夫人答道：“比你早两年——怎么了？”
天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那她从十岁就开始跟您了？是够不容易的。看来我还要多修炼几年才够资格当您的丫鬟呢。”
花萼夫人说：“少贫嘴了。我们去翠竹厢。那几位客人昨天就先递了名刺来定雅间，点名要四大花魁作陪，今天你给我好好伺候着。”
“是……”天怜福了福身。她总是一脸笑嘻嘻的，跟她的名字一点不也搭不上边。
露申这时也轻轻笑了笑，说：“好了天怜姑娘，咱们快走吧，客人都等着您的大驾呢。”
翠竹厅正在前方拐角，三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这时楼下大堂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鼎沸的嬉闹声顿时全停了下来。
花萼夫人、露申、天怜闻声靠向围栏，朝下方望去。
只见一伙凶神恶煞的大汉紧跟着个一身暗红锦衣、手执折扇、身材瘦削的三十岁上下男子，一路闯进大堂，两个大汗挥掌辟下，同时打烂了两张八仙桌。
大堂中的客人们见此场景，纷纷起身避到一旁。花萼楼的护院闻声赶到大堂，个个是彪形大汉，往堂中一站，两排人马还真是对峙难下。
天怜站在二楼的围栏边高兴的说：“有戏看了，有戏看了！终于没那么闷了！”
花萼夫人瞪了她一眼，说：“你呀，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露申则问道：“夫人，您要下去吗？”
花萼夫人摇了摇头说：“先看看再说。”
只见天香搁下手中的骰子，盈盈走上前去，笑笑着问折扇男子：“阁下这么大阵仗，不知怎么称呼？”
男子甩开扇子扇了两下，笑眯眯的问：“那姑娘你又怎么称呼？”
天香道：“好说，好说。小女子天香。在花萼楼也有些日子了，还是头次见到这么大阵仗呢。”
男子两眼盯着天香，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你就是天香？博戏娘子？”
天香道：“博戏娘子这个称呼是坊间朋友叫着玩的，作不得真，天香可不敢当。”
男子道：“自古妓院、赌场是两个行业，若东家不同，便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踩过了界，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天香笑容可掬的问：“你们是谁啊？”
男子合上扇子，仰着头说：“胜天赌坊！”
天香身后的人群顿时蠕动起来，细细碎碎的议论着：“胜天赌坊？”“不就是费家的产业？”“费——庄主不是花萼台？”“原来传闻是假的！？”“那花萼台到底是什么人？”……
天香面不改色的问：“那阁下又是胜天赌坊的哪根葱？”
男子得意的说：“管事，穆燎。”说完才意识到自己错答了，脸色一下黑掉，说：“你刚说什么？”
天香道：“小女子刚刚问阁下是胜天赌坊的哪根葱，您自己回答了，管事。——也不知道管事葱好不好吃……”身后的人群哄堂而笑。
穆燎面子挂不住，恨恨的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动你。在扬州，还轮不到你说话。”
“那什么时候又轮到你说话了？”花萼夫人站在楼上高声说道，边说边往下走，露申和天怜也一路跟了下来。
穆燎冷笑一声，道：“扬州赌业向来由我们胜天赌坊说了算，谁家要开场子都要先跟我们打声招呼，费庄主点了头才可开局。你们花萼楼私自开局，未免太放肆了！”
“原来是为这个。”花萼夫人微微一笑，眉目间，神情怡人：“我做主，这个局收了。天香，你到翠竹厢去招呼客人。”
天香白了穆燎一眼，朝花萼夫人福了福身，道了声：“是。”转身上楼去了。
花萼夫人问道：“穆先生满意了吗？请回吧。”
穆燎盯着花萼夫人死死的看，说：“这样就算了？你们开这个局也有些日子了，抢走我们不少生意，这个又怎么算？”
花萼夫人不紧不慢的说：“我奉劝阁下适可而止。”
穆燎哈哈大笑起来：“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整个扬州的人都以为花萼夫人的后台是我们卉衣山庄的费庄主，其实是你利用我们庄主少与外人接触，借用他的名号出来吓人。我是卉衣山庄的人，胜天赌坊的管事，我今天就是来拆穿你的！”
花萼夫人轻笑一声，道：“百变蝴蝶，官府到处在通缉你，你隐姓埋名在卉衣山庄当个狗腿子也就算了，干吗非要出来惹事？”
穆燎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你是谁？我，我在哪见过你？！……”
花萼夫人没有回答他，转身上楼去，边走边说：“露申，把他拿下，送到卉衣山庄；天怜，大堂今天由你招呼。”
【本章未完；费卉衣2009.03.29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