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步步莲花(1 / 1)
本来无望的事,大胆尝试,往往能成功。------莎士比亚
沈立茗到家的时候已经12点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想还是走到书房,将生宣纸铺开,用镇纸压好。沈立茗其实并不是喜欢书画之类,他只是觉得现在心里似乎有些矛盾,从小到大的教育就是让他每次心烦不顺利的时候就练练笔。
他小时候试了几次觉得似乎有点效果,可最近仿佛连毛笔都跟他做对,往往都是越写越烦。但他这次还是受不了失眠滋味。决定再次尝试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写下一句话,“非澹泊无以明志, 非宁静无以致远。”
“我看你今晚写上一百遍这句话也不会澹泊和宁静的。”宁容臻同志披着衣服走进书房。
沈立茗看她一眼,“我就是想写。反正我也睡不着。”
“走开。我来写。”宁容臻毫不客气的把他推到一边,大笔一挥,“一片冰心在玉壶?”
沈立茗不明白,宁容臻教书育人,“生宣纸吸水力强,淡墨写时,墨水容易渗入,化开。用浓墨水写则相对容易。写字时需要掌握好墨的浓淡程度,才得心应手。熟宣是用明矾等涂过,纸质较生宣硬,吸水能力弱,使用时墨和色不会洇散开来。这种特质使得熟宣宜于绘工笔画。”
沈立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你小时候跟我说过。”宁容臻朝着儿子狡黠一笑:“所以我们书法时要根据自己的需要来选择纸张,一旦选定,就要考虑墨的浓淡等这些技巧问题,然后用上一片冰心好好书写它,你才会习出一副完美的字画。你自己好好想想,其实书法和恋爱也有异曲同工之处,而你,现在少的就是一颗心,一颗将心比心的心。一颗勇于直面困难的冰心。”
沈立茗也不笨,他知道母亲说的这些话仿佛蕴含着什么。也没有做恍然大悟状,只是轻轻的说:“我大概了解是一个什么意思了。你还是睡觉去吧,我再想想。”
宁容臻觉得儿子是个聪明人,当程子杉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时,她不是不震惊的,刚才又看见他一个人在书房里边叹气边练字,估计也是叹不出什么。作为局外人,她决定提点一下正在雾里看花的他,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
转眼就到了北风阵阵的冬天。B城的冬天很是寒冷。江惟夏在公司凭借出色的英语水平和或多或少裙带于佩琪的关系在公司里很是受重用。
当组长把一家医疗机构刚从国外引进的医药资料给她时,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受重用了。大片大片的医学术语,怪,偏,难是她的第一印象。BEC才是她的强项。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决定就算是翻遍字典也要把这一大摞资料解决。
其实医学专业英语语法倒不见得会有多难,就是术语太多。有时候一个单词对应着很多的意思。
所以惟夏特地买了医学英语的专门词典,熬了几天夜才翻出一半。有些还不甚确定。
今天她照常熬夜,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片又一片的英文字母好像毒蛇般纠缠在一起,字典都快被她翻烂了。她好不辛苦。她边喝着楼下小店买来的宵夜----皮蛋瘦肉粥边和这些毒蛇较劲。
望着空空的粥盒,猛然间想起沈立茗曾经给她买过N多的粥。突然计上心头。
沈立茗是医生,据程子杉说他们曾经一起参加过各种英语竞赛,还得了不少名次。或许他可以帮忙。
“你最近有空么?我有点事情想让你帮个忙。江惟夏。”
刚发完她就特别悔恨。因为几个月前他们那一场尴尬的对话让她久久不能释怀,而后的几个月,除了程氏夫妇的邀请聚餐以外,他们从来没有单独见过面。自己突然发个消息给他是不是有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感觉?而且,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
“有,这个礼拜六我有空。什么事?”信息声很快响起。江惟夏吃了一惊,心想他明天可能还有班,怎么会还不睡,“我有个医学英语的翻译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难。”沉思片刻,江惟夏发过去。
“好,我想我还是能帮忙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信息再次如期而至。“星期六早上9点,在我家吧。谢谢。”“好,那就这么说。”
当沈立茗发完“那就这么说”,简直恨不得能从床上跳起来。他本来今天才开了一天的学术研讨会,整个人要残废了似的,才刚隐隐约约要睡着,就听见手机响。
一看原来是江惟夏,顿时睡意全无。他觉得这个机会应该要好好把握。
终于等到了星期六,望着眼前穿着棕褐色风衣的沈立茗,江惟夏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你难得休息还把你叫来。”
沈立茗咧嘴一笑,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江惟夏对于他的雷厉风行有点吃惊,但还是带他到了客厅。
望着一桌子的文件,沈立茗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吃惊的表情,而是一击双掌,“开工吧。”拿着江惟夏刚递过来的一打纸,沈立茗开始认真核查。江惟夏则自己继续翻译未完成的工作。
他们两个人是各坐桌子的一边,沈立茗看得有些累,抬起头,看见江惟夏伏案工作的样子。她带着大大的眼镜,黝黑的短发在头皮上服服帖帖,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偶尔会咬下嘴唇做思索状。沈立茗按捺住自己,收起自己的灼热的目光,继续核查。
很快就到了中午。“我先去去做饭。你要是累的就先休息会。”江惟夏离开位置。
心中想到又可以吃到一顿美味,沈立茗心里乐滋滋。于是更加卖力工作。
当江惟夏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是这么一副景象,从窗户外投射进来的冬日阳光照耀着沈立茗,他的浑身似乎晕着一层光圈,黑色的高领毛衣显得他更加俊挺不凡,小麦色的皮肤,刚剪得板寸显得他格外精神。抿唇外加皱眉头增添了一点孩子气。江惟夏此时才发现他的睫毛特别长,思考时会不停的眨动。
都说认真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
没节操啊没节操,她咒骂自己被男色迷惑。“你休息下,来吃饭吧。”沈立茗一看,蒜蓉空心菜,炸蘑菇,鸡肉炖土豆,糖醋排骨,豆腐鲫鱼汤。顿时食欲大增,:“我觉得,你的厨艺已非常人所能比拟。”他的眼睛里全是赞赏。
其实她可以不用花费这么长时间下厨,完全可以找个饭店解决,可昨天她就是不由自主地去了超市买了食材。
不自觉的再次看见那个“格物致知”,沈立茗发现两次看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上次是完全欣赏,这次是说不出的感觉。
“你好像对那幅字很有兴趣。”江惟夏用肯定的语气问。
“我只是觉得写这幅字的人应该不简单。”沈立茗微微收敛起嘻嘻笑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江惟夏挑眉,很疑问的样子。
“你看,虽然这四个字是用正楷写的,可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它仿佛要跳脱出框架的意思,很显然,写这幅字的人写草书会更顺他心。还有,你到外地来工作,还特地把他写的字带上,说明他在很不简单,至少,在你心里很不简单。”
沈立茗收起一切戏谑,直直的盯着江惟夏。
仿佛是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江惟夏呵呵笑了:“难不成沈医生要转科室,想当心理医生?”
“我也就猜测一下。有些自以为是了。猜错了就算了。”沈立茗看见她这样的反应,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未免这种尴尬继续下去,他拾起翻译资料继续。江惟夏盯着那幅字看了很久,自已以前揣测过霍绍云可能喜欢楷书,可是没想到某一天他用草书替自己写了“多思多闻”放在自己房间里,她顿时知道自己有可能揣测错误。而后来,霍绍云自己也说他更偏爱草书一点。没想到这一切竟被沈立茗看了个通透。
沈立茗还是个绝对认真细心的人。这是等他走后,江惟夏研究他的笔记时发现的。到处是红色的笔记。他也不确定的地方也用黑笔圈出来。还有一处在她已经翻译好的地方,他用蓝色的笔写上他的翻译,而后补一句,我觉得这样翻译更好。从专业术语到短语到句型再到语法,他无一不照顾到。自己熬了几天夜的成果,他一天功夫就全部搞定。江惟夏甚至觉得他不做医生也可以当个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