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番外之成年往事沫沫篇（1 / 1）
生母这种东西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懒得知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生母送进了我亲生父亲的家中，那个家很温暖，有个很好很好的二娘。可是我的亲娘却没有留下，她也不曾来看我，就算到了过年，到了母亲节也看不见她。奶瓶还可以在母亲节给自己的母亲烧柱香，我却连母亲的照片都不曾拥有。
老爹说，等到二娘死了，我生母就会出现，就会来到这个家庭，当时的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娘对我们都很好，可是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却不知道，我不希望二娘死去，我只是奢望娘亲可以有空过来看看我，做做母亲应该做的，让我撒撒娇，可是连这种事情，我都做不到吗？老是听到藤叫“妈妈”，我却没有地方去叫她，我突然开始希望二娘离开，只要她离开，妈妈就可以来到我的身边，这个时候，叫妈妈的权利，也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人类是自私的，真的很自私。也不知道是思念了亲生母亲多久，老天开眼了，二娘收养了一个男孩，叫做黄瓜，听说他克母。他克母，二娘也要领他回来，二娘果然很伟大。可是没有办法，我对她的伟大不在心，我只是想要我的妈妈，这种事情，难道都不可以吗？看着幼儿园的小朋友开口叫着妈妈，我却只能叫一个类似继母的人二娘，尽管那个“继母”人很好，但是还是会不甘心的吧。
那天，二娘被车子撞飞了，血流了一地，藤哭得好惨好惨，再见到二娘，已经是山上的坟墓里的事情了。就在大家哭丧的时候，我的娘亲来了，她悲怨地看着二娘的墓，上了柱香，就陪我们在一起了。
真是开心，果然，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可以叫妈妈了，她也没让我失望，一直对我好好。
“妈妈，把黄瓜他送进孤儿院吧，他克母……”这是某夜我依偎着妈妈说的话。
“黄瓜和你们在一起玩了那么久，你就狠心去伤害他？”妈妈没有答应我的请求。
“我不舍得，可是妈妈比他重要啊……况且他只不过是二娘仁慈心泛滥收养的孩子，送回去也不会怎么样啊！”
“那你可知道，黄瓜其实是你的亲哥哥，藤的孪生哥哥？！”
“哈？怎么可能？他们一点都不像啊！”我很好奇，因为真的不像，而且他们两个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怎么可能回是兄妹，还是孪生的？
妈妈扶着我额前的头发，温柔地说：“我答应了你二娘，她死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的两个孩子，我不能食言……”
“妈妈……”我哭了，埋在妈妈的怀里哭，为什么啊！为什么她要揽下这个不好干的活儿，寻死也不能这样寻的啊！我好不容易回来的幸福呢？叫妈妈的权利呢？难道真的要和奶瓶和藤他们一样到母亲节只好去扫扫墓吗？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一年以后，妈妈找到了一份很能攒钱的工作，只是总是要乘飞机赶到东赶到西地参加什么会议，去勘察什么坏境。那年7月，正值大夏天，她笑着对我说，她要出差去夏威夷，到了那里她一定会买好多好吃的给我。
“妈妈，你要去夏威夷哦？好好哦，我也要去！”我手里捧着零食，看着妈妈。
妈妈笑了笑，摇摇手指：“不行哦，妈妈是要去出差，去赚钱的，沫沫乖，在家里呆着，妈妈给你买点当地的好吃的给你，好不好啊？”
“好！”我看着妈妈，一脸欣喜的样子。夏威夷，那个听说很舒服，很漂亮，全是水的夏天好去处，妈妈会给我带回来什么呢？我感觉甚是开心。
这次她出差的日子不久，只要两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日历上画红叉叉，等待妈妈的归来。终于，叉叉画满了，到了妈妈说的回家的日子，最近几天，她就要回来了，好赞！
西西在厨房里做饭，爸爸让我开电视看看有什么好看点的娱乐节目，拨着遥控器，突然看见了一条新闻，我不常看新闻，可是那个新闻却让我不得不看。
“从夏威夷往中国飞的一架客机失事，跌落海中，无一人生还，现在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失事原因……”
“叮铃铃”的电话不凑巧地响起，我奔过去接电话，我期盼的是妈妈温柔的声音，其他的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喂！”我接起电话。
“请问是周天霞的家属吗？”周天霞，也就是我妈妈的名字，我急了，连忙回答：“是，是的！我是她女儿……”
“很抱歉，我是她公司的总经理，她出差回来时乘坐的客机失事了，我们会尽量赔偿你们的损失的……”
“去死去死去死！”我对着电话狂吼一声，全身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板上，我哭得好难受好难受，全身都没有力气，夏威夷的什么礼物我都不要了好不好，把妈妈给我，让她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行不行……我在心里默念着，脑袋里已经变成昏沉沉的空白一片，手用力地敲打着地板，在附近听到这一消息的大家也都难受起来，老爹更是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藤和西西一起哭了，男孩子们都沉默不语，全世界似乎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为什么……我妈妈连尸首都没有，我连烧香拜佛的权利似乎也被夺走了，我或许是自私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以这么对待我啊……
那天，我穿着雪白的衣服，看着妈妈所有以前存放着的衣服，她送给我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是清晰。那个坟墓里明明没有任何人，却还是贴着妈妈的照片，坟墓上的名字被描上了红色，我没有去怨恨黄瓜，我也没有力气去怨恨他。又能怪谁呢？看着那个灰色的墓碑，我似乎还能看见，在上那辆客机之前，妈妈正拿着给我买的礼物，笑嘻嘻地走上去，似乎还能看见在飞机失事的那一瞬间，她在看着给我买的东西哭。明明是夏天，全身却都凉飕飕的，从身体一直到心里……妈妈在那张照片上的笑一下子成为了永恒，不可能再看见她难受的样子，这是好还是坏呢？
聚离那天已经很远很远了，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她的嘴脸，那张漂亮温柔的脸，依稀记得她给我掏耳朵的痒痒感觉，依稀记得她抚摸我的头时微笑的神情，依稀记得所有她的一切，刻在我的心里，似乎永远都抹不去。我终于想通了为什么藤会在二娘死的时候哭到昏过去，为什么二娘死的时候黄瓜会跪在地上。都是因为母亲这个词语。这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所有与你有关联的人或事物都是一个咒，咏唱这种咒往往是最简单的，也是最有效的。母亲大概就是那个咒，所有咒里面最好的一个。
虽然事隔多年，但是每年清明，我还是记得，大家各自去自己娘亲的坟墓的时候的感觉，虽然她到了美丽而又遥远的天堂，但是也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孤单难受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