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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话若兮足足接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若兮坐到跖伦对面:“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跖伦看着若兮已经有些泛红的眼睛:“酒就不要再喝了吧,再喝你会醉的。”
“不要,”若兮难得的任性,低头倒酒:“就陪我喝吧,呵呵,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呢~”
跖伦无语,眼看着红色的液体倾落杯中。
“小姐,麻烦你,呵呵,再给我一支红酒。”
“干吗要约晚上啊?”雷菁奇怪的摘下围巾,坐到周天宇对面:“我们白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周天宇低头无意的避开雷菁的目光:“有点急事要和你说。”
“不是给我发奖金吧,呵呵~”雷菁开着玩笑。
看着雷菁那么信任的目光,周天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这样的伤害,如果将来见了光,那雷菁这样澄清的笑容还会不会有?一个人的尊严,那么重要的东西……
“说啊,那么小气真是的,又不会从你口袋里掏钱。”雷菁觉得周天宇今晚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周天宇清清嗓子:“是这样,不是快过年了么,你的小说改剧本也已经差不多了,投资方刚刚提出,希望你可以出演女主角。”
果然吓到了雷菁。
指着自己的鼻子,雷菁一脸的不可置信:“我?!周大哥你开、开、开玩笑吧?呵呵,当我是小丫头,还做明星梦呢?甭逗了~”
“是真的,”周天宇表情认真:“你看我象开玩笑么?”
雷菁迷茫了:“那——为什么?”
周天宇微侧过头去,看着吧台那边郁郁葱葱的盆景:“投资方看过你的照片,觉得你比较合适,更何况是你写的,让你来演会更容易出彩。”
雷菁觉得一瞬间连气都喘不匀了,真象做梦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好运追在屁股后面,什么力气都不费,就可以名利双收?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雷菁开玩笑的皱起鼻子:“我怎么觉得越来越象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啊?呵呵~”
周天宇的心猛地拎了一下子,旋即又迅速的下沉,无边无际。
“嗯……走不动了,”若兮闭着眼睛喃喃着:“跖伦,你背我~”
看着若兮红红的脸,跖伦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
无言的停下,把若兮背起来继续向前走。
“唔,好舒服……”若兮调整了一下位置,孩子气的伸手抱住了跖伦的脖子:“就这样走……嘻嘻,你送我……回台湾好不好?”
“若兮,你醉了。”跖伦微微侧过脸去:“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若兮茫然的睁了下眼睛,又闭上:“我住台湾啊,呵呵……”
大感踌躇,跖伦停住了脚步。怎么办呢?
“跖伦,我好难受,想……睡觉。”若兮皱了下眉头,眼睛都没睁开。
“好,就快到了。”跖伦抬头。眼前酒店的霓虹灯妖娆的闪烁着,总能让人联想到旧上海的金牌舞女。
雷菁死死的盯着窗外,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的手变的冰凉,而且一直抖一直抖——控制不了。
呼吸变成那么困难的事情,手指也转瞬重成千斤,连举起来掠一下头发都成了办不到的事。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周天宇发现雷菁的异样,莫名其妙:“怎么了,雷菁?身体不舒服?”
突然而至的关心几乎立即催下雷菁的眼泪,倔强的不肯让它掉下来,雷菁低头:“我没事,周大哥,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好,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不用了,我自己走。”雷菁起身,还镇静的看了眼周天宇:“周大哥,你先回去吧。”
周天宇了解的浅笑:“好,那我先走了。你还要出去和朋友玩吧,呵呵,玩的开心点~”
雷菁点头,尽管心已经碎成了一片片:“好,再见。”
那些诚心实意的话言犹在耳——
“雷菁,你要相信我,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了~”
“不要胡思乱想,这些日子,是我不好,对不起——”
“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吗?
这样轻易的信任换来的就是另一次更深的伤害吗?
死死的抓紧手中的包,直到关节泛白。或许,不是那样的——
窗外,马路对面,快捷酒店的招牌那么刺目~
刚刚,就在一分钟以前,她心心念念、那么信任、就要订婚的男朋友林跖伦,背着李若兮进去了。
让她情何以堪?
让她怎么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要相信,一定要选择相信跖伦。
心底有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在挣扎,雷菁,不要胡思乱想,或许,跖伦只是送她回酒店,这说明不了什么的,马上,跖伦就会出来的,一定~
机械的抬脚,出门,过马路。连大衣都忘记了扣上,一任刺骨的寒风直接吹透薄薄的毛衫。
蜷缩在酒店旁一个阴暗的角落,雷菁紧紧的抱着自己,牙在抖、手在抖、心在抖、浑身上下都在不可抑制的抖,像是突然之间得了疟疾~
又仿佛是心底里堆满了冰块,冷得要命,连思维都冻结了。
只有一个固执的信念——会的,会等到跖伦出来的。
一直到开了房间的门,把几乎睡着的若兮放到床上,跖伦已经有了微薄的汗意。
呵呵,尽管那么瘦,可是醉了酒的人,还真是会变重呢~
闭着眼睛的若兮含混的喃喃着:“……不要……走,跖伦……我……陪我么……”
跖伦弯下腰轻拍着她:“若兮,若兮,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我去买解酒药?”
若兮没有说话,却皱起了眉。真的是喝多了~
跖伦叹气,这是何苦?
“若兮,你再忍耐一下,我出去代你买药——”
“不要,不要走!”若兮突然伸手捉住转身要离开的跖伦,微微开启的双眸蓄满了泪水:“跖伦,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不走,”跖伦放低声音,坐在床边:“我只是想去代你买点解酒药,你醉了。”
“我没有,我不是。”突然的几乎泣不成声,若兮勉力要坐起来。
跖伦一把捉住摇摇欲坠的若兮:“好,好,我不去就是了。你不要起来啊,好好休息。”
若兮满脸的泪痕,突然而至的脆弱排山倒海,让她再也伪装不了坚强。扑倒在跖伦怀里,声音哽咽却清晰无比:“跖伦,我舍不得,真的没有办法。我想理智一点,可是做不到啊……我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就真的是没有机会再见了,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能和你长相厮守,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看着你,在你身边……跖伦,我的心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不这么痛。我知道我傻,可是我好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当我再睁开眼睛,还是在英国,还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冬天,还是那个鼓起勇气去邀你跳舞的李若兮……”
跖伦的心也涩涩的纠了起来。曾经年少轻狂,以为一切都可以战胜,以为一切只要坚持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可是——
现实用它残酷的一面狠狠的嘲笑了自己年轻时张狂放肆的宣言,让苍白的自己那么狼狈可笑。是时间,无情的时间,水滴石穿的磨掉了一切。它可以让相爱的人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相遇,也可以让所有的事转瞬变成过眼云烟,变成无奈的过去式,一去不回头——
“若兮,不要这样,你醉了……”
这么苍白的话语,可是,除了这个,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若兮的泪水打湿了跖伦的肩头:“没有,我没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跖伦,”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若兮接下来的话却足以让人心跳停摆:“给我个孩子吧。”
头好痛。
每一步都好象踩在棉花里,轻飘飘的。
生病了么?
雷菁梦游样的站在门前,足足三分钟,才想明白自己这是到家了。
冰冷的手摸出同样冰冷的钥匙,呵呵,家么?这是谁的家?
窗外,阳光已经探头,哦,都快七点了呢~
一室的死寂,如同自己的心。
怎么就那么安静呢?
没有被冻死在街头,也算是幸运的事,不是吗?那么傻乎乎的守在酒店门外,一整夜呵~
好象是飘着样的,雷菁进了自己的房间,放下包,坐下,就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算什么,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傻了,还是脑子已经坏掉了,雷菁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应有的怒气。
很茫然——
不是说要在一起,不是说要订婚的么?不是说——
手机响。
是谁呢,这么早打电话来?
“雷菁,是我,许丹妮啊。”电话那边很吵,像是在公共汽车上,果然,隐约的听到那边报站名:“下一站迈皋桥,有下车的乘客……”
“哦,梅花,有事啊。”雷菁讷讷的开口,没有思想,也没有愤怒。
“有啊,我租了个房子,在——哎,你这个人咋这样呢,踩了人家脚连声对不起都不说……”突然羡慕许梅花,那么鲜活的过着日子。
“得了,雷菁,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这叫啥人你说这——”
电话已经是忙音,雷菁还呆呆的捏着手机没有放下。租房子?
开门的声音,跖伦回来了。
心,猛的揪了起来。以为冻僵的疼痛全部复活,在眼前、脑海、四肢百骼蠢蠢欲动。
雷菁眨了眨眼睛,她的等待,终于有结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