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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闲 言 碎 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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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时,腻粉楼。

“什么?怎么会是赝品?这不可能!”自称姓钱的太监又急又怒,双手猛地揪住余卿的衣领,几乎将他拎了起来。

“钱老板莫要动粗,我这伙计身子单弱,经不起拉扯。”龙立潮将钱公公的手松开。

余卿躲过一旁,抚着纤细的脖子连连咳嗽,苍白的脸上挣出红晕。唉,这就是一个人做亏心事的代价啊。

“龙老板,我信得过你才把画交给你鉴定。这幅画绝不可能有假!”钱公公傲然道。

“难怪钱老板生气,这幅赝品的确逼真。只是我听一位常在宫廷画院走动的画师朋友说,顾虎头这幅《仕女图》的真迹现藏于宫内,外面如何得见?此必他人仿冒之作,钱老板被骗了。”龙立潮坦然道。

钱公公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说道:“这——可这……”原来这姓龙的交际如此广阔,不该小看了他。“可这的确是真迹,难道竟没有识货的?”也许该换个地方试试。

龙立潮看穿钱公公的心思,“钱老板这幅画卖不得。若是让龙某之外的人见到它,只怕会落个仿冒皇家藏品的大不敬罪名。钱老板可是缺少回乡的盘缠?也许我倒可以帮这个忙,算交个朋友。”

钱公公一双尖利的眼睛猜疑地投向龙立潮,却看不出任何破绽。他叹口气,从怀里取出龙立潮上次交给他的那块玉璧,翻来覆去又看了看,放在桌上,“不用了,多谢龙老板有意。”卷起画轴,他走得像昨天一样匆忙。

余卿见钱公公出了门,于是走回龙立潮身边,端详桌上的玉璧,“爷这玉璧很有来历吗?”玉璧是龙立潮平日常带着的,余卿也见过。他只奇怪钱公公看这玉璧时的神情。

“祖父传下来的,蓝田青玉。”龙立潮将玉璧递在余卿手里,“看到围绕璧孔的那条蟠龙吗?玉匠琢磨它时,就打算用作贡品的。”他想那姓钱的应该知道它的价值,所以才拿出来取信。

“贡品?那么是皇上御赐的?”

“为了我祖父的战功,先皇在祖父婚礼上给的贺礼。不过我看重的不是这个。”龙立潮微笑着看余卿托在手中的玉璧,“这块璧据说可以辟邪却病,所以我爹娘自小就一直给我这个独子带着,从未取下过。”

原来爷当它是对父母的纪念。

每个人都该有一样东西,可以用来在想念父母的时候寄托情感。像自己这样对父母一无所知的孩子,是很不孝的吧?

余卿轻轻叹息着举起玉璧,“爷,小的还替你带上。”

龙立潮一笑低头。余卿踮起脚尖,在胳膊环住龙立潮颈项时,眼光与龙立潮相遇。

“怎么?”龙立潮不懂小伙计何以忽然又火烫般收回手,还心虚地背转身。

“呃——小的,小的有些顾虑方才那姓钱的。若他急等钱用,小的岂不害了他?”还好,她现在已经老练了许多,至少转移话题和找借口她都比以前敏捷。双卿,要记得你早就不是女子身份了,没有必要害羞啊。

“这样心软,又出主意做坏事?”龙立潮笑道,“我已经打听到这幅画是御赐平妃的。平妃的兄长与皇后的娘家一直斗富邀宠,大概近来一时短缺,才打起这幅画的主意。”姓钱的太监不去城里有名的当铺和字画行,怕他们不敢收,找到老林的小店铺,老林又出不起价钱,才推荐到自己这里。

这样说来,为爷取得此画也不算不义。可因为这是双卿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总有些不安,“爷,他回去之后会不会细看?万一发现画被我们换过了……”做贼心虚啊。

“他没有这个本事。你的仿笔,不是行家再看不出来。”龙立潮的语气很自豪。他以前没发现余卿还有这一手。小伙计的行事常常让他这个主人吃惊。

“可是事情总有万一啊,”双卿蹙起眉尖,“小的是想,将来万一有人发现,那就是小的连累爷了。”也许这件事她做得太鲁莽,想想有些后怕。

“我既然做了这件事,就已有所准备,你不用担心。”龙立潮安慰道。他将手按在小伙计肩头,又补充一句教诲:“余卿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讲究举手无悔、有始有终。”

一瞬间小伙计被主人的气概感染,挺胸答道:“小的明白。”

“有长进。”龙立潮笑。

但双卿随即又垂下了头。唉,要做爷那样的男子汉大丈夫,也许只有期待下辈子吧。她忘不了自己到底都是一个无用的女子,不由自卑。

“爷,小的去叫人进来给你添酒。”双卿找了个借口,躲开龙立潮期许的目光。

素素姑娘走过闻弦阁附近的长廊,正看见余卿垂着头从闻弦阁出来。她连忙整整衣服,摸摸鬓缳,迎了过来。

“余爷,亲亲余哥儿,真的是你!奴家一见你来,还以为又做好梦呢。” 素素打算先给余卿一个下马威,所以上来就乱甩肉麻的情话。她知道余卿最怕女孩子的热情。与浓浓不同的是,素素对余卿说情话时语气冷冰冰的。

余卿果然手足无措,强笑道:“姐姐,不要玩笑。”

“谁玩笑了?姐姐我再正经不过的,姐姐是着实爱上你了,你别装傻!”素素立刻翻脸,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恫吓道。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看余卿的左右,不由又疑惑起来,“就你一个没有人陪?没有人陪你也敢来腻粉楼,看来是真的想念姐姐我了。”

“不是不是,不是一个人!”余卿急忙摆手,“我们大当家就在里面呢。”为自保,只好又抬出爷的旗号。

“是吗?龙大当家在里面叫了姑娘,才支使你出来的,对不对?”素素突然伸手,拉住余卿的袖子,“那更好,你们大当家在,一定会替你付账。现在你就跟我走,点一段我和浓浓新编的蛮腰舞。这段舞还缺人谱曲子,听说余哥儿你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她冷冷媚笑着,伸手掐余卿的下巴。

“姐姐有话好说,君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余卿一见势头不妙,转身就想逃回闻弦阁。

龙立潮听见小伙计在门外与人争执,几步赶出来,正赶上余卿一头撞在自己胸口。

“怎么慌慌张张的?”龙立潮奇怪道。余卿比两年前稳重了许多,很少这么狼狈的。

余卿不答,只顾躲到龙立潮身后,一手揉着撞疼的额头,一手扶着龙立潮的腰以稳住脚步。

见到面前站着素素,龙立潮才算醒悟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许他早该为余卿去掉这块心病了。

“素素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从今以后饶了他吧。”

“呦,龙大当家这话,素素当不起。”一见龙立潮出现,素素马上收敛了许多,“方才我不过和余哥儿玩笑呢,大当家千万别当真呀。”她做出庄重的微笑,收兵撤退了。

龙立潮回过头,看藏在自己背后的余卿。

“被一个女孩子吓成这样?”他皱眉道。迟早得帮小伙计改掉这个毛病。

“爷,我们以后能不能换个地方和客人见面?”余卿心有余悸,装做没看见主人目光里的责备。

没出息的余双卿啊。

“换地方做什么?你还是不是男子?”龙立潮拿住余卿揉着额头的手,仔细看看小伙计的额头,“撞得怎么样了?疼得厉害吗?”

“不,不疼。”双卿微微用力,试图抽回被主人握住的手,却没有成功,不由又脸红了。

“不疼你又忍得脸红?”龙立潮摇头,“亏是撞在我胸口,若撞在门柱上,更有你疼的。下回再要逃避女孩子,先看清楚逃路。”

“知道了。”双卿垂头答应主人的教导。

走廊外,一直观望的曹公子扭曲着嘴唇,露出阴邪的笑容。

龙府书房。

龙立潮坐在书案前,审查近期货物来往的记录。

“爷,余卿那小子怎么不在爷身边侍候?”胡阿牛推门进来,先查看过四周,才搭讪着道。

“你还不知道?小九昨天又挨了塾师的手板。”方才小九伸头缩脑在窗口学鸟叫,把余卿叫了出去。此刻余卿一定在替小九作对子、抄文章。

“这——呵呵。”胡阿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八字胡。小九这臭小子,一闯祸受罚就找余卿帮忙。偏偏姓余的小子耳朵软,回回被小九的甜言蜜语骗住,替他收拾残局。

“自己的儿子自己管教。余卿忙我的事情还忙不过来,没空替大管家带孩子。”龙立潮翻过一页,继续看记录。关键是余卿根本不是带孩子的材料,余卿本人就时常表现得像个孩子。小九也只拿余卿当朋友,还当是个有些傻的朋友。

“噢。啊?”怎么觉得爷语气里有些酸意?难道是胡管家多心了?爷不会是在吃小九的醋吧?唉,看来娘子说的对,有些话真的不能不对爷挑明了。再这么期期艾艾拖延下去,就是对爷的不忠了。

“有话?”龙立潮觉出胡阿牛有心事。

“是!这——说来话长。今天早晨,奴才的娘子——就是小九他妈,上街买菜。就听见旁边一个也在买菜的家仆说——说了一番话。这家仆呢,小九他妈也认识,就是住在前街的曹府厨房总管的侄儿。他叔叔做曹府厨房的总管,他就做了厨房买办。这家伙长得尖嘴猴腮,一副小人相,真是讨人厌得很!奴才的娘子一见是他,原本要躲开的……”真难死人了,胡管家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重点。”虽说胡阿牛一向啰唆,可这回啰唆得有点过头了。

“是!就快说到重点了。话说小九他妈正要躲开几步,就听见这家仆说,说,说到余卿的名字。”胡阿牛喘了口气。

“余卿?”龙立潮皱眉。余卿和曹府有什么关系。

“是啊。奴才的娘子一向喜欢那姓余的小子,”妇道人家,就会喜欢小白脸,“所以就留神听曹府家仆说些什么,谁知道,谁知道——”

“我已经没有耐性了。”龙立潮警告。

“谁知道他竟在一群人面前说出不中听的言语,毁谤爷!”真的要说出来?爷虽持重,可一旦生起气来就会有大麻烦了。

“毁谤我什么?”怎么说着余卿忽然又转到自己身上。

“说爷待余卿好,还说爷不爱女色,只好男风,说那姓余的小子是爷的入幕之宾!”总算说出来了,真是费力。

“就这些?”龙立潮不动声色。

“就这些。”怎么爷没有反应?是我没说清楚?

“下去吧。”龙立潮翻过记录的另一页。

“是。可是爷……”爷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只要自己行得正,旁人的议论不必顾念。”龙立潮从来我行我素。可这件事他真的可以毫不顾念吗?他奇怪自己心里隐约出现的怒意。

“这是自然。爷的为人行事,奴才看得多了,自然明白。可是——”都是小九他妈,硬逼着来说。

“还有什么?”龙立潮对不肯下去的管家真的没耐性了。

“爷虽不在乎别人议论,也要替那小子的名声想想。阿余他还没娶妻,又从未近过女色,被人家这样一说,倒有几分像,不由人不信……莫非他……”不会吧?我只是想吓唬吓唬爷,可怎么越说越觉得阿余可疑?

“余卿只是为人拘谨,女孩子面前太羞涩。”小跟班两年来已经成长为自己的左右手,智慧才干有目共睹,唯有面对女人时,总像个情窦未开的懵懂少年一样可笑。

“不是呀。听默姑说,阿余就是见了再漂亮的姑娘都不动心,正经得活似那个什么柳下惠。我看他到了爷面前,反而时常羞涩呢。”胡阿牛咕哝道。

糟糕!胡阿牛觉得自己怎么越说越像那么回事?不会吧?阿余啊,不是我有意说你坏话,我这也是为你好。娘子说的对,阿余的名声也是要紧的。他一个孤儿,还要娶妻生子,延续余家香火呢。

“胡管家这些话当真?”龙立潮的声音变得低沉。

“当真。爷难道自己没觉得?”不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住。爷心疼那小子,不会坐视那小子的名声受损。

龙立潮立起身,踱到窗前。胡阿牛跟着转了个身。

窗外不远处,余卿正往这边走来,大概小九的功课已经完成了。

余卿一个人时走路很慢,总低着头。龙立潮觉得仿佛有许多心事在余卿的小脑袋里转着,转着。

双卿察觉出投向自己的目光,一抬头,正遇上龙立潮专注的眼神。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她有些心慌意乱。

龙立潮清楚地看见,余卿匆忙低头回避自己的视线。

这是余卿常有的古怪表情,他以前也注意过。从前可以解释为小伙计怕生、怯场。可现在余卿成熟了,生意场上帮他谈判时也渐渐老练、干脆。那么,在他不经意地接近时,余卿间或出现的慌乱难道真会有别的原因?

龙立潮回过头,“胡管家,你认为该怎么做?”他决定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个容易!爷火速娶上一房夫人,再纳下几个小妾,断了外面那些人的混账话。过两年再替那小子也配上个丫头,好歹算爷爱惜他一场。”胡管家答得又快又顺畅。这下好了,盼了那么久,也许有希望看到爷娶亲了?总算对得起过世的老爷、老太太了!

龙立潮从窗前回到桌边,皱眉坐了一会。在胡阿牛紧张的注视中,他终于发话:“就依你说的,即刻请官媒办事。不过我要你连余卿的婚事一起考虑,不是丫头,要找个清白读书人家的女孩子。”他不能委屈了余卿。

“是!奴才这就去办!”见计谋得逞,胡阿牛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也别高兴得太早,“读书人家的女孩子?爷待余卿的心意奴才明白,可这读书人家的女孩子,谁愿意嫁个跟班?奴才怕有些为难。”

“这有何难。你叫人在长街的热闹地段找个铺面,余卿娶妻前会成为画铺老板。”知道余卿喜欢书画,龙立潮早有意开个字画店铺让余卿经管,只是一直觉得他还嫩,也不太愿意他离开自己身边。不过,也许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啊?!”知道爷爱惜余卿,可不知道会宠成这样!读书人家的女孩子,还要加上长街的画铺?胡管家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书房门外,余卿的声音轻轻响起:“爷,小的进来了?”

每进门必须要先得到龙立潮的允许,是余卿这个跟班的又一古怪脾性。

刚来的时候,有一回余卿在龙立潮卧室撞见主人光着背脊,立刻吓得飞逃如撞鬼。那以后就养成了进门先打招呼的习惯。

龙立潮将此解释为江南人过分斯文的书生气。

“进来。”龙立潮答应一声,一边低声嘱咐管家:“娶亲的事,先别告诉余卿。”

“小的知道了。”胡阿牛说着,打算退下。

余卿轻缓的脚步迈进来,一眼看见表情有些古怪的胡大管家,不由疑惑起来:“是爷遇见什么棘手事情吗?”

“哪有!”胡阿牛忙笑得眼睛失踪,“阿余你来得正好,我那小混蛋又去烦你了?告诉我,待我回去打这小崽子。”

“没有啊。”双卿不动声色替朋友说谎,“其实小九最近很长进了些,连塾师都夸赞。”

龙立潮立在余卿背后,心里也暗暗夸赞着余卿:当年那个说起谎话就结巴的小跟班,如今也很长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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