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美好向往（1 / 1）
五月的小雨淅淅沥沥，给繁华的上海罩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空气显得异常的清新，有一种湿湿的咸咸的味道在弥漫，四通八达的马路上也显得比平时清冷了许多。
安静的医院里，在这一刻更显得清净，有些许寂寥的味道。
最近秦朗的病况很稳定，身体也在逐渐的恢复，医生说看状态秦朗短时间内还不会发生缺血反应，再次晕厥的现象。这无疑让担忧的秦淮、柏筠稍稍的安心了些。他们在没白没黑的守候了秦朗几天后，终于在今天早晨特意叮嘱小慧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了各自的岗位……
斜斜的雨丝千丝万缕，轻轻地扣打着透明的玻璃窗，楼顶上的雨水通过水道滴滴嗒嗒的拍打着地面。
秦朗跪坐在沙发上，细弱的手臂撑住无力的头颅，眼睛痴痴地盯着窗外。
小慧困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一向好动的秦朗今天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而且还这么痴痴地地盯着窗外？难道是在数玻璃上的雨丝？是在欣赏雨中城市的那份静美？她不解而苦涩地摇摇头，慢慢地挪动脚步，轻轻地靠近他。
她低头打量他，惊异地发现他的眉宇间有种不符合幼小年龄的淡淡哀思，琥珀色的眸子深处有种飘渺的向往，有种不舍的眷恋。
她轻轻叹息，侧头望着窗外，这么阴暗潮湿的天气，这么美的朦胧细雨，总是轻易让人陷入回忆，莫名的伤感。
“秦朗上床休息一下吧，你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她的声音很轻，恍如羽毛般划过耳际。
他仿佛没听到，依旧怔怔地望着远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犹豫地抿抿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扰他心中的那方净土？可是他需要休息啊……
她微微侧低下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失神的他打断了，“姐姐，你看——他们多幸福啊！”他的声音很小、很柔，有种虚无缥缈的意境，让她听来恍若梦境。
她奇异地望着他，声音蕴含了些许的震惊，“什么？……秦朗你说什么？”
“姐姐，你看他们多幸福啊？背着书包上学，坐在宽敞的教室里，听老师讲故事、学文化，还有那么多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他们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依旧是繁华的街道，奔走的人群，行驶的车辆，琳琅满目的商店，高耸的摩天大楼，花园式的居民楼，还有一所她从没注意到过的学校，此时好像正是课间，虽然下着蒙蒙细雨，但许多可爱的小朋友仍是肆无忌惮的玩耍，那份雨中的童真童趣，能感染每一个人回想孩童时代。
“姐姐我真的……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他们啊！”他的声音充满了向往。
她无措地望着这个善感的小男孩，苦涩地抿抿嘴，“每个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样的，秦朗不必羡慕他们，他们有他们的快乐，你也有你的幸福啊！你看，你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有慈祥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你拥有世界上最温馨的亲情，为何羡慕他们呢？”
“可是……可是姐姐我没有朋友，我从小就被关在医院里，我没有进过学校，没有听老师讲过一堂课，尽管爸爸妈妈很爱我，可我还觉得自己好像故事中的金丝鸟，我没有自由，没有小朋友和我玩，有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很闷很闷……”他的声音低低的，充斥着无助的味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要不是因为我的病，爸爸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我们一家就会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一样，很幸福安静的生活在一起……唉——”他深深的叹息，眉宇间有种深沉的不是这个年龄段固有的成熟，“姐姐，你说我的病真的会好吗？”
她的眼睛里涤荡着晶莹的泪光，“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只是需要时间，需要秦朗的信心和毅力。”
“真的吗？真的吗姐姐？”他缓缓地侧过头，紧紧地望着她，纯真的眸子深处有苦涩的质疑。
“真的——”她郑重地点点头，痛心的泪花瞬间溢满了她的双眼，她赶快抬起头，望向天空，“天不会永远晴，雨不会永远下，但是阳光总在风雨后……相信姐姐话，相信医生的医术，相信无处不在的奇迹……”
男孩稍稍犹豫，声音中隐藏了一丝希望，“好——我相信你。”他抬起头，望向阴暗的天空，“因为你来自那片神圣的天空，还因为你是上帝派来守护我的天使。
听着他充满信任的话语，望着他单纯的侧脸，她的心底泛起一丝惭愧和歉意。她想，如果他能迈过这道人生的磨坎，那么数年后等他长大了，他也许就会理解她善意的谎言……
她扭过头去，悄悄的擦去了眼角的泪花，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转身走到病床前，“秦朗，快上床休息下吧，肯定有些累了吧？”说着她顺手拉开毯子，“快来，姐姐给你讲故事听。”
“那好啊，那你讲讲天上下雨时，你们天使都在做什么？下雨天你们从天上飞下来，翅膀是不是会淋湿啊？哎，姐姐，对不起，这几天我身体不好，害你也没能飞上天去看你的妈妈，对不——起，对——不……”微弱的声音充满了歉意。
“没事的朗朗，看，累坏了吧，快到床上来，姐姐开始给你讲天堂的故事。”
秦朗点点头，想要跳下沙发，可是胸口兀地传来一阵窒息，他的呼吸有些困难，耳边呼呼作响，大脑一阵昏眩，眼前仿佛有无数的光点狂乱的旋转，耀眼的、刺目的、眩晕的，寥寂的，无数旋转狂乱的光点闪动的他全身僵硬，闪动的他虚脱，他使劲地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已无力的倒下，沉沉昏睡过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声，她发射的回过头，见秦朗脸色苍白地倒在沙发上，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紧张的不知所措，“秦朗、秦朗——你怎么了？怎么了？你……你别吓姐姐啊？……”她慌乱地跨过去，抓起他的双臂，使劲的摇晃，“秦朗、秦朗，快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凌乱的雨丝依旧斜斜的打在玻璃上。
秦朗在她慌乱的呼喊中，紧张的摇晃中依旧毫无知觉地紧闭着双眼。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的嘴唇微微泛白，她的眼睛溢满了不知所措的恐惧，她突然横抱起他，向房门走去，“医生、医生——快、快——秦朗……秦朗他——晕倒了，晕倒了——快，救救他——救救他啊……”歇斯底里的叫喊夹杂着颤抖的鼻音响彻了安静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