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天涯篇6（1 / 1）

趁义父不注意，我腾地执起地上的剑，一剑向地上划去，一阵灰土向义父扬去，我忍着全身疼痛，急抱起琉璃向远处树林飞去，在林内狂奔，树技生硬地划在我的伤口上，一阵阵生痛，我无暇顾及伤口，一路不敢停顿。

跑了几个时辰，我终于累到走不动，身体不支，琉璃一下从我怀中跌倒，我抬眼对琉璃苍白一笑，昏迷过去。

昏迷了几个时辰，我才缓缓醒来，睁眼窥见琉璃担忧的神色，全身伤口都已包扎过，不觉内心一阵愧疚，“琉璃，我没事”，我微笑，抚过她的脸颊，仍是那吹弹即破的雪白肌肤，我双眼在那张脸上留恋忘返。

夜晚，我紧紧抱着琉璃因为疼痛而缩成一团的身体，催命散的毒在她身体内发作，她的指甲开始变得乌黑，脸上血色尽失，汗珠湿透衣衫。我深知催命散的厉害，曾经我多次把这催命散灌入别人口中，服过此毒的人辗转挣扎，第一天指甲全变得乌黑，全身犹如毒蛇啃咬，痛不欲生，第二天全身仿如剑钻，中毒者会出现幻觉，被万剑穿心，第三天，会因为被折磨了48小时筋疲力尽，静静地躺着，意志空洞，等待死亡的到来。

过往我把这种凌虐的毒灌到别人口中，如今自己爱的人却正忍受这种痛苦，是报应吗？我心里满是酸楚，心更如万虫咬食，我恨自己不能代替琉璃承受，我只能无助地抱着她，紧紧地搂着，一点办法也没人，因为催命散在世上无药可解。

陪着琉璃整整60小时，琉璃被折磨得脸色惨白，满头青丝散乱，琉璃，只剩12个小时了，我就要失去你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个孤独地走，我们一定会一起走，直到头，我眼角一连串的露珠。

“天涯，琉璃现在是不是很丑？”琉璃躺在我怀中，虚弱地问。

“不，琉璃很美，很漂亮，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琉璃这般美”，我把头埋在琉璃颈间，拼命吸着鼻子。“天涯，是不是在骗琉璃？为什么你要哭？”琉璃感觉到颈间的湿热，伸出瘦弱的手，急急抚上我的脸，她触碰到的脸，全是湿润，像一潭湖水。

“天涯，我像看见满天花瓣，你在舞剑，我在弹琴，我们像神仙眷侣地生活着”，琉璃的眼神飘离，“会的，琉璃，我们一定会的”。

我一把抱起琉璃，向外面走去，马背上，琉璃安心地躺在我怀中，带着琉璃我一直走一直走，

走到海边，我抱下琉璃，走到一艘小船上，琉璃依偎在我怀中，远处夕阳初升，露出月牙形状，另一半却像沉在海里，水波荡漾，闪着鳞鳞波光，天上的云被染得半红，美得令人眩目，我们坐在船上，任由船只漂泊。

漂了许久，满天霞光褪去，“天涯，你看”，琉璃的手遥遥一指，不远处有座岛，一片粉红色，“天涯，我们是不是看到了海市蜃楼？”船只慢慢漂近，我们看到一片花海，仿如仙境，我呆呆向岛上划去，海面上漂浮着一片片粉红花瓣，很美。

急急靠岸，我抱下琉璃，迈过草地，身入花丛，满岛的桃花，美到如入无人之境，琉璃伸出出，接住纷纷落下的花瓣，笑意在她嘴角荡漾开去。

我愣愣看着她，仿似仙子下凡，我一动不动，深怕一切只是错觉。

我们穿过花海，走向岛内，入眼有几座残旧小木屋，却空无一个，连敲了几家门没人应，我推门而进，却发现室内清雅幽静，琉璃激动向墙角一指，我顺着琉璃手指一看，墙角斜斜躺着一把古琴，我走过去，吹拍着琴上的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天涯，把琴带到外面，我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琉璃一脸激动地看着琴弦，我宠溺地拍拍她的头，轻轻抱起她，一手抬起古琴，向屋外走去。

我站在桃花树下舞着手中的剑，人影飞向空间，剑气将花瓣卷成一堆，整个人与花瓣混为一体，仰着头，任由花雨落在脸上，一声急喝，旋身而下，一堆零碎花瓣飞向远处，琉璃幽幽琴音传来，仿如天籁，又似珠玉碰撞的声音，清脆，动听。

一曲完毕，琉璃收住手，痴痴望向我，突然口吐鲜血，血喷到了弦上，染成血红色，我飞身到琉璃身前，急急扶住她，两颗豆大泪珠滑落在琉璃脸颊上，“天……涯，我的时间……到了，我求你答应我…我，一件事”，琉璃半躺在我怀里，话变得断断续续，我心如刀绞，痛苦地拥着琉璃，在她脸上轻吻。

“琉璃，别傻，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声音硬咽，像被什么堵住喉咙。

“天涯……”

“琉璃，你休息一会，别太累了，乖”，我此时泣不成声，突然间我拒绝去相信事实，我埋怨上天给我的太少。

“天涯，再不说我就没有机会说了，你答应我，答应我好吗？”琉璃的声音近乎哀求，眼中全是苦苦哀求，我无法去拒绝，我甚至摇头的本能都没有，心底全是荒凉。

“天涯，我死后，你把我葬在桃花树下，让我日夜与花相伴，所有所有的花瓣全是我的灵魂，我会依附在花瓣上，与你相随，你每一次看到这片片桃花，就如同我在你的身边，答应我，天涯绝不能寻死，琉璃只愿天涯好好活着，好吗？”

“不，琉璃你这请求太残忍，我做不到，没有你，我还有什么生存意义？”我泪流满面。

“天涯，这是我最后一个心愿，相信我，我并不是真正死去，只是站在那桃花树底下，日夜遥望着你，答应我，答应我……”，琉璃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紧紧抱着她，拼命点头，琉璃看见我点头，嘴上微微一笑，手缓缓地向下划。

天涯——

最后的一声呼唤

琉璃——

我仰天大叫，心里全是绝望，琉璃，你真傻，你真天真，你以为活着就会快乐吗？没有你，生活对我来说，是折磨，我答应你的请求，从此以后会生生世世活在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之中，琉璃，你错了，没有你的世界，只会是一片荒芜。

二年多，我一直守着琉璃坟前，没离开过，我知道琉璃不会喜欢我这样守着一座坟至死，但我离不开那座坟，离开了心会停止呼吸。

这天我又愣愣一人坐在坟前，对琉璃讲述了一千次一万次的相思，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块白色衣衫，顺着衣衫再向前看，像一个人，人？我觉得有点震惊，这里从来没出现过第二个人，为什么会漂到此处？我冷冷看着海面，转而温柔对琉璃的坟说“琉璃，我们不管他，我不会让人来扰乱你的清静的”，除了琉璃，我从来没生过慈悲的心。

海面上的物体似乎心有不甘，越漂越近，一阵风吹起，花瓣纷纷扬向海面，连琉璃坟前的花瓣也吹起，向海面扬去，我烦燥地看着那个侵略者，凭什么，连琉璃最爱的花瓣也被他抢去？

我生气地飞身出去，一把捞起水中的人，把她捞上岸的时候，她的脸把我震惊住，眼里闪着复杂，我急急把她抱回屋内，换去她湿湿衣衫，她心口处冒出鲜血，一道剌眼的刀伤触目惊心，她为何伤成这样？

把她救起来后，她天天夜里被梦魇惊醒，哭着，挣扎着，闹着，每晚抓着她的手，直到惊恐的她不再哭闹，沉沉睡去我才转身离开。我也曾经历过感情，我知道她每晚的梦话中代表什么，代表伤痛，绝望，与残忍，她对她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几分伤心，几分痴狂？

躺了几个月，她身体终于逐渐好转，她终于肯迈出那间昏间的屋子，阳光下她盈盈细腰纤弱得不堪一捏，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起，她喜欢坐在桃花树下，任由花瓣落满襟怀。

一年后

沙滩上，少女用树枝沉重地写下“上官絮儿”四个字，她一直痴痴地看着远方，眼神飘离在海面上，月亮倒影在海面，一阵风浪卷起，月光变得残缺不全。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誓言就像那水中月，不堪一击，上官絮儿的心猛地被剌痛，她伸出手，在“上官絮儿”四个字上漠然一抹，重新写上“无痕”二字。

上官絮儿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上官絮儿。

“无痕？”我站在上官絮儿身后，若有所思地念着沙滩上的字。

“是的，天涯哥哥，上官絮儿死了，不复存在了，这世上只有无痕，没有上官絮儿！”

“好，从此以后，只有无痕”，了无痕迹么？我心里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