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玉面郎君(1 / 1)
玉雪山,处大瓦国西南,临北胡国与大赵国边境。终年常寒,峰顶更是终年积雪,千年不化,故而得名。因为严寒,所以总是人烟稀少。
然而今日山下却热闹非凡,一间茶寮前更是排起了长队。一位身着白锦袍,肩披白狐毛滚边披风的翩翩公子,见此热闹情景颇好奇,上前问一位排队的老汉道:“请问老汉这里缘何这么热闹?”
老汉道:“公子是外乡人吧?今天初一,是玉面郎君诊病之日!”
“玉面郎君?是什么人?”那公子问。
“玉面郎君是两年前来到本地的一位神医,就住在玉雪山里。他医术高超,菩萨心肠,每逢初一十五就在这茶寮设诊为我们免费看病。”老汉说起这位玉面郎君,倒像是对观音菩萨般的崇敬。
“两年前来的?”那公子喃喃自语,有些失神,半晌又问道:“老汉可知他长什么模样?可是俊美清秀的一个小公子?”
“公子倒是个公子,可是至于俊与不俊倒是无人知晓。”老汉道。
“为何?他不是叫玉面郎君吗?定然俊俏吧?”那公子很是不解,再欲问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
“来了,玉面郎君来了!”有人高兴的说.
那公子忙转身去看,眼里尽是期盼之色.
那边茶寮里走进一位同样穿白袍披白狐斗篷的少年公子,脸隐于斗篷之下,看不清楚,但身形修长,颇为消瘦。
“雁翎!”那公子一看之下,喜形于色!不禁轻喊出声。
可是那少年除下了斗篷于桌前端坐之后,却赫然露出一张带着白玉面具的脸来。那白玉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余嘴和下巴而已。
双眼虽然也露了出来,却实难看出人的面貌来。那白衣公子一下失了喜色,但仍是怀着十分的希望,于是也排在了队伍的后面。
“公子你也有疾在身?”刚才的那位老汉见他也排上了队于是好奇的问。
“不,只是这位玉面郎君有点像我的一位故友,故而想上前问个明白。”
“哦,那公子你打何处来,尊姓大名?”
“我从大赵的京城而来,姓甄名昭毓。”那公子谦和有礼,气质温润如玉。不是甄昭毓又是何人?
“哦,原来是甄公子。是□□人士啊,老汉这里有礼了。”都说大瓦人野蛮彪悍,却也有如此通情达理之人啊,甄昭毓此时才明白传言是多么的不可靠。
“在下尚有一事不解,望老伯可以帮我解惑。”甄昭毓问。
“公子但问无妨。”
“既然这玉面郎君就住在这山里,你们可以随时去找他诊病,为何要初一十五等在这里?”
“公子你有所不知,也有人曾上山找过,可这玉雪山里像是有魔障一般,总有几个地方怎么走都走不进去。总是走来走去又回到原地。人们都说是这位玉面郎君会奇异之术,不想让人寻到他的住所,故而施了法术!”老汉道起这些事来,说的很是神奇。
“哦!那他与你们诊病可收诊金?”
“不收,有时连药也送给我们,见到生活极其贫寒的有时还送银子呢!真正活菩萨呢!”
与老汉的一问一答间,后面又陆续来了很多人,有的还担着病人。他探头看了一下前面,见那玉面郎君与人看病看得十分仔细。这样一直到了中午才轮到了他。
“公子哪里不舒服?”那玉面郎君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身着锦袍,腰系五彩丝绦,上面穿着和田美玉。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打扮,绝不是个没钱看病的百姓。
“请玉面郎君恕在下鲁莽,在下实不为诊病而来,只因见阁下身形有些像在下的一位故友,所以特来相扰。”他说着也在打量着眼前人。
那张脸虽看不见,却依稀可以看出对方鼻梁挺拔,加上露在面具外面的皮肤十分细腻,唇红齿白,到是有几分像上官雁翎。看到此处更是心潮澎湃!
“哦,那公子的那位故友如今何在?”只是他的口音与上官雁翎的北地口音不太相似,有着点江南味道。
“两年前我听闻她被人截来了大瓦,故而来到大瓦追寻。”
“公子寻友之心令在下佩服!但在下今日是初次见到公子,实在不是阁下的什么故友。我想公子你还要继续去别处寻你那位朋友了。”那玉面郎君倒像这玉雪山的雪一般冰冷。说完这些就招手示意下一位病人上前。
甄昭毓只得闪到了一旁。心里已有了几分失望。他不是雁翎,雁翎不会如此冰冷的对待他的!
但他仍希冀可以再问他些问题,只是他一心问诊再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最后一个病人也走了之后。他才走到茶寮后一直候着的马车旁。见甄昭毓仍然跟在后面,才转身说道:“这位公子,在下已经说过不是阁下的故友,不知你为何还要纠缠?”
“在下鲁莽了,还请见谅。不过,在下听闻玉面郎君你妙手仁心,所以想与你结交个朋友。”
“公子客气了。所谓‘玉面郎君’不过是别人客气抬举在下而已,其实在下不过一个村野郎中,当不起此号的。公子待朋友之心在下今日所见也很感动,但人与人之间也要讲个缘分。就像你与你那位故友,如果有缘的话一定还会再见的,如果无缘,你强求也是无用!”他冷冰冰的说道。
甄昭毓听闻此言,难过的低下了头:“小生冒昧!”
他也不再多言,钻入马车,扬长而去!片刻后转进山里,不见了踪影。
玉雪山里,银装素裹,雪树冰棱很是美丽。此刻又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
然而马车里的两个人却没有心思赏景。
仆从装扮的正是太平,如今脱了稚气,显出了一些男人样来。
“先生,二公子千里寻你而来,你为何不认他啊,太平看他那样子都不忍心。”
“玉面郎君”此刻才伸手揭下面具,露出一张倾国花容,正是上官雁翎!
“我与昭毓没有缘分,不想再给他希望。否则于他也没有好处。”她淡淡道。
当初与九儿太平二人逃到北胡,没想到遇上一场天灾,随着当地人逃难来到了大瓦。她见这玉雪山清静,人烟稀少,故而留在了这里。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荒僻地方还能见到故人。难道真是天意?
正胡思乱想之际,马车猛的停住了。
“怎么了?”太平探出身去问道。
“有个人冻死在路上挡着我们的道了。”车夫嘴里骂骂咧咧的,“真是倒霉,遇到个冻死鬼。”
“太平你去看看可还有救。”她戴上面具吩咐道。
“是”太平跳下车去检查。不一会儿工夫,回来回话:“先生,还有口气”
“你们去把他搬上车来吧。”她吩咐道。
“是,先生。”太平应着,心里知道先生又慈悲心大发了!这已经是他们救的第五十四个人了!
玉雪山深处有一片原始的大树林子,她住的草庐就在这林子后头。这里别人进不来,因而只有她和九儿太平以及那个当车夫的王柱子住在这里。别人进不来,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是她施了什么法术。而是因为她在这林子里动了手脚,移动了些树木,又或者改变了路的方向,在林子里布了个迷魂阵而已。
他们的马车按照特定的走法转出了阵,回到了草庐。九儿早已等在了门口。
“先生,今日怎么晚了许多?”
“先别问了,先帮太平把人安排到东边房子里吧。”她跳下马车,对王柱子说,“柱子,你去把阵眼合上,千万注意别留下痕迹。”
世间的阵无论何种,一般都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这阵眼,就寻到了正确的路径。他们每次通过时要打开阵眼。故而之后要合上,这样才可万全。
“是,先生”柱子是她初来大瓦时救下的一个孤儿,因为脑子有点愚钝,加上又没有什么亲人,所以她干脆就把他留下了。
“啊,先生又救人啦?!”九儿嗔怪着,如今隆冬,储存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先生还一个劲的救人,再这样他们恐怕连饭也要吃不上了。
“他冻晕在路上,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去给他熬点热米汤来吧!”她伸手替那人把了下脉,发现脉象微弱,看来是冻晕了好久了。转身从药庐里取了一粒参丸来交给九儿,“把这个化在米汤里给他灌下去。”
“好,我的好先生!”九儿一边咕哝着,一边打量着太平,“这家伙今儿是怎么啦,怎么不说话?”
太平却只是闷声不响的。
她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后山悬崖上有株雪莲,她想去看看开花了没有。笑看闲云野鹤的日子大抵如此了吧?她又怎会再让自己陷落红尘?这个道理太平是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