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九章 触动(1 / 1)
一截冰凉的手指触及到面上,继而入耳的是阵诡异而阴森的笑声。
乔溪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苏醒,头脑依然发胀,觉着是正行于沙漠中,热得口干舌燥。
但在朦胧的视野中见到那双清澈却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眸时,她先是惊恐,而后再是愤怒。
“醒得还真是时候,”赤炎收手,微侧了身子,露出背后两名面露杀气的血衫女子,拍手笑道,“正巧要上演段好戏。”
乔溪喘着粗气,勉强抬头,定睛细瞧,确认那两人之一是赤染后,才缓缓吐出“卑鄙”二字。
赤炎轻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使卑鄙,那又如何?”一把拖起躺在地上的她,顺势带入怀中,低头轻声在其耳边细语,状似恋人间的亲昵,“看好了,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乔溪无力地垂下头,很想用力踩他一脚,又或是以最粗暴的方式咬他手臂,然而想法与现实的差距,总是能将她一棒子打入冰窟。
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如今就连算是挣扎的力气也丝毫不剩,只得睁大双眼,看对面那两名牵涉进此的无辜女子。
方才确定过其中一人是赤染,而另一断臂女子应就是那狼首成日担忧着的姬尧姑娘了。
看她并不面生,乔溪突然回想到,似乎是那日在雪焰山天炎居中追杀她与鬼禅的女子。
“你可知这女子有多凶悍?”赤炎伸手指向姬尧。
乔溪摇头,关于凶悍之事,她当然不明,但从当日赤染所言可以得出,这姬尧姑娘确实不大好惹。
赤炎的手指继续指向左边的赤染:“她也并不逊色。”
乔溪皱眉:“你想……”
“说过这是出好戏。”
怎么到处都在说好戏,乔溪很是厌恶这说法,因为只要提到“好戏”,必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随着赤炎第一次击掌,赤染与姬尧竟同时动了起来,二人的神志似乎不是十分清楚,杀气腾腾的眼神正互相逼视着对方。
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最糟糕的情况,乔溪以仅剩的力气急切地喊道:“住手!你不是很喜欢赤染姑娘的吗?!”
“喜欢?”赤炎惊疑,装作不曾有过这件事,“对我来说,天下更为重要。更何况,你怎的忘了她是我姐姐的事实?”
乔溪不信:“即使是姐姐,也不是亲姐姐!”喜欢这样的事,也是可以发生的。
“呵,相处这么多年,亲生与否又能代表什么,我只道是喜欢天下,其他碍事者,一概铲除即可。”
无论他以怎样的理由否认,乔溪还是从点点滴滴间捕捉到喜欢的事实。至少,从上次去雪焰山探明情况时听来的他为赤染兴建水中楼台一事便能看出。
有句狠话是说,爱你爱到杀死你,再结合他所说的“碍事者”,乔溪不禁猜想,难道是因为太过喜欢,才会认为这样的恋情已经无端成为了一统天下的最大绊脚石?
她冷笑,赤炎果然并不聪明呢。
但随即,乔溪又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若果真如此,赤炎他定会把握此次机会,痛下杀手,可为什么说是特地为自己准备?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乔溪试探道:“如果你要我心甘情愿的跟着你,现在你已经做到,所以,还请你放了她们。”
“放?你在胡说什么?”
乔溪惊讶:“难道你不是……”
赤炎“啧啧”两声,笑着打断她:“真正笨的人是你,我这么轻松的把你抓来,还怕你借机乱跑?”
乔溪也笑:“你若真伤了她二位,就不怕过后有人来寻仇?”
如果灭邪猜想的不错,那么这混乱三方势力的计划算是失败,如今三位领主都已联手,众和所有人之力,赤炎如今变得再如何厉害,也怕是难以敌过。
赤炎平淡道:“不怕。”
不可能,从他以往的行为来看,总会将后路都计算好,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向来避免去碰。乔溪紧盯着他,上下来回打量,越发觉得奇怪。
赤炎突然绕到她身前,捏住她的下巴:“是不是认为这不可能?那么,让我将它变成可能,叫你看看如何?”
乔溪大惊:“我信,我什么都信!”
“信有何用?未被看见的事物,最是难以叫人信服。”赤炎第二次击掌,赤染与姬尧的手臂都已开始乱舞,嘴边也一并发出“嘶嘶”的声音。
“你——”乔溪着急,又因身体不适,一口气噎在那,一时憋得说不出话来。
赤炎微笑:“我说过,这是我为你特地准备的,怎能不叫它开演?”
“混蛋!”阻止不了,乔溪只得咬着唇闭紧双眼,尽量不看。
“我的好姐姐,你怎能煞费弟弟的一番苦心?”赤炎将手指放上她的眼皮,使力撑开,疼得她泪水直流。
“我在她们身上放了我精心养育的小家伙,”他走至前,微微弯下身,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啊,对了,因为是才放的,她们虽然受我控制,但实际上还是有自己的意识。”停顿,看似天真的笑,“也就是说,对于现今互斗的事,她们都看得十分清楚,却无法阻止。”
居然能做到如此卑劣的程度!而且那个小家伙,十有八九就是尸魇,那么间接害死相思与权仲的人,果真就是他。
乔溪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吃掉她,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多准备,用来伤害与折磨她以及她身边的人?
“溪姐姐怎么又忘了?我不是说过,这样看起来会很有趣?”
一点也不有趣!乔溪无力再同他争辩,看着已经扭打成团的赤染与姬尧,眼泪漱漱地掉。
如果不来这个幽界,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自己经历的不幸,以及由自己带给好友的灾难,什么都不会……
“说来这次那只狐狸似乎没来,”赤炎忽然感叹,“多日不见,我倒有些想念他了,也不知他过得如何?”
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模样,方才的话语根本是故意想戳中她的内伤,乔溪无言,只剩泪水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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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会来。”
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使得乔溪震惊,一下呆愣在那。只是这点对于赤炎根本无用,纵使面临大敌,也依是副从容模样,且还笑意更浓,好似早有所料般。
乔溪察觉出不对,赶紧喊道:“小心有诈!”
赤炎一歪脑袋,看着那敞亮的门处,尽显得意:“她说得对极了,一个人单闯过来,就不怕有诈?”
有诈又如何?伏仙尽力稳住怒气,但仍是不可避免地以寒意浓重的眼神紧盯赤炎。
往往很多时候,无言既能代表一切。
意识到将因此女引发场大战,赤炎甚感有趣:“我才将人掠来不过一会工夫,你就赶到,不愧是五尾之力,只可惜以你现今的模样,还能敌得过我?”说罢,又好笑地瞟他两眼。
原来此地并非在于仙魔境内,而若想从千里迢迢之外赶来,仅凭凡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到达,这就必须借助更强之力。而对于伏仙而言,五尾既是这强力,可在瞬间增进功力,并全面爆发。只不过他已于之前使过一次,如今却是不听长老劝告,再次使用,可见他信念一斑——宁可走火入魔,甚至粉身碎骨,也要守住乔溪。
这样的不顾一切着实让人感动,但赤炎并没太大兴趣,便就讽刺:“是为她才这么拼命,还是为……”故意在关键点止住。
乔溪蓦地睁大眼,明显被此句刺激。
而那边伏仙虽是不语,眉头却已紧皱,明显再难制住怒气,当即收回置在门上的手,轻轻变换几个动作,一道细流成的冰剑应运而生,直取赤炎胸口。
“选了这么点小法术,是因为怕伤到她?”赤炎阴恻恻地笑,单手打在乔溪背上,一下就将她给送了出去。眼见这冰剑直直朝向乔溪而去,伏仙慌得忙又去收法,却已经来不及。他心里面一阵忐忑,身子却已先于思想行动起来。真真是千钧一发之际,却好在及时赶上。
“是不是觉得料错意,以为我定不会拿她开刀?”赤炎眉开眼笑地望着他二人,“你们种下的那个因,就要自己尝那个果。”
血流了一地,冰剑的力量非同小可,再有过度劳累、体力早已透支干净一事,这还没过多久,就使得伏仙疼昏过去。
“我不懂。”乔溪渐垂下眼眸,似是狠心下定一个决心,轻轻放下这纵使昏迷也紧紧护着不愿放手的伏仙,再小心翼翼取下那血臂上的冰剑,直起身,缓缓踱步朝赤炎而去,“什么因,什么果,我统统不懂。”
“你以为这样就能伤着我?”不等她过来,赤炎已先上前,羞辱性地拍她脸颊,“同你玩还真无聊。”
乔溪不看他,也不回应,双眼一直盯向地面,突然笑起来:“仅是因为这个理由,你们就可以永远无法无天下去?”
光听语气,就感觉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赤炎感应到不对劲,但很快就从迷惑变为欣喜。
他正准备开口,却被乔溪抢先,伴随手上动作,笑声也更张狂:“相信么,说谎的孩子总该是会得到报应。而你,则会是得到报应中的报应。”
“你果然……”赤炎的神色不定,似伤感又似开怀,可现今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乔溪的力气竟是大得惊人,费劲抵住却仍是无法避免此剑贯穿身体。
“你竟然……”赤炎抬手想指,还没能抽身而退,就又被乔溪从后一袭。他这才意识到,这贯穿身体的长剑在瞬间就被她以神速折成两截,此刻后背上应又插了支断剑!
附人身体是要付出代价,本就寿命折损,如今更是遇上这等情况。赤炎喷出一大口黑血的同时,赶紧去推乔溪,却反被大力弹回。
他一个踉跄,虚软地瘫倒在地,紧紧盯着那黄、蓝二色双目,益发酸涩迷惘:“为何,为何你竟连我也不认得?”
乔溪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像极了惩戒囚徒的死灵:“夺人之命,必要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