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三章 两难（1 / 1）
以往伏仙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而这次竟一连三日都不见踪影，乔溪自然就以为他不会再来。但现在想来，这其中多少有点赌气成分，只因太过依赖他。
可不曾想到的是，他竟是在此期间身中剧毒。
乔溪自感愧疚的同时，忙过去扶起奄奄一息的伏仙，看着他铁青的面庞，心口越缩越紧：“何必要逞能，难道你就不会先自救？”
然而仅是得到“和我回去”这样的回答。
乔溪的眼眶竟一时又酸起来，仿佛自从离开人界，伏仙就成为她最重要的亲人。在面对众多虚伪的情感换来一次次伤害后，也只有向来很少言语的他才能带来久违的安心。这唯一的希望，又怎会任他在眼前轻易消逝？
乔溪赶紧回头，冲着鬼禅大喊：“刀……有没有刀！”
眼见她凶狠的模样，鬼禅特别不满，干脆直接解开手上的裹布，露出毒指，朝他们走去。幸好乔溪发现他的意图，及时用身体护住伏仙，才得以保全其性命。
一阵猛烈剧痛过后，她怒瞪着鬼禅道：“你做什么！”
鬼禅不屑道：“用什么刀，直接用我的手指更快。”
乔溪气得浑身发抖：“谁说我要杀他了！”
“就算你不杀他，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也烦。”
“你要是敢动他，我以后就变成半死不活的模样给你看！”
鬼禅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也来了火气，脑门上直接是青筋突起，转身捏紧拳头，一把就将一旁穴壁砸出个大窟窿。心里则暗骂，好死不死偏偏遇到个凶婆娘，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处处同他作对。但即使他看得再不顺心，如若现在就将那小白脸杀死，恐怕日后就真得对着她半死不活的样子，那岂不是要折磨死他？
思想挣扎后许久，他看眼手指，终于平静地回答：“我没有刀。”
确切的说，是他无法拥有，因为不论什么事物，一旦落入他的手中，只会立即化烟消散。莫名难耐后，鬼禅回过神，但望见眼前景象，又次傻眼——不远处的乔溪，竟在啃咬手臂。
“你疯了？”
乔溪毫不理会，依然紧咬手臂。伴随股股腥甜没入口中，疼痛感也愈加强烈，但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其实对于此举究竟有无用处，也只是她的猜测，既然这副身子骨能增强妖力，其内流着的鲜血，想必对付毒物也总会有些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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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啜满整口鲜血，乔溪方才俯下身子，埋头轻轻对上那双唇瓣……可刚碰触到那两片冰凉，便被狠狠推开。
乔溪哑然，因着这股推力，那口鲜血又完整回到腹中。望着眼前愈渐虚弱的伏仙，明知他不会也无法回答，可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不肯喝。
鬼禅嫌这麻烦，哼了声：“直接死掉算了。”
毒指再次伸来，乔溪眼尖，猛地就给抓住，再用力往下一拧，疼得这指头主人在原地直剁脚。
“你不知道手指是连心的吗！”
乔溪瞪他：“我看你压根就没心！”一时情急而演变出的更加凶狠的模样，将他彻底吓傻。总算感觉到安全，乔溪这才又望向伏仙，怒道：“都要死了，就别再嘴硬了。”
刚准备再将手臂放至嘴前，就被伏仙很及时地抓住。看着那布满殷红牙印的手臂，他原本平淡的表情似乎也变了模样，仿佛……有些心疼？
明知道他伤得不轻，甚至可能随时会离去，可乔溪的心口还是像被敲打的小鼓一样，不停的咚咚咚地发出猛烈声响。
怎么办，紧张、焦急，又加上这莫名兴奋的心情，使得她更加心烦意乱。而越是如此，就越是无法冷静。
但人有时候就是会在绝处逢生。正当烦躁不堪时，她突然灵机一动，赶紧问身旁的鬼禅：“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想我这顶世用毒高手，怎会不知？”提到最擅长的毒类，鬼禅当然会开始滔滔不绝地自夸起来，“这毒出自黑炼蛇，不过这毒虽然厉害，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
后面说了什么，乔溪丝毫没有听进，心中只念着“黑炼蛇”三字，脑海中立即想到一人——苍绝。
她立马就将想法全部告诉鬼禅，并准备即刻动身去寻苍绝。但刚起身，便被鬼禅拦住：“你知道他在哪？”
乔溪摇头，她也只在玲珑仙幻见过苍绝一次，可如今连那雾林怎么走都不清楚，更何况他可能并不在那里。
“你不知道他在哪还怎么找？”鬼禅特别无奈，竟然是遇上一个既冲动又没脑筋的凶婆娘，索性又拆开裹布，“果然还是杀死比较省事。”
乔溪狠狠瞪他：“我可是说话算话的！”
对方的把柄既是最致命的弱点，鬼禅果真再无怨言。因为相信她绝对会说到做到，再又想起不久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浑身一个劲的哆嗦，这才闷闷不乐地将裹布又缠回手指。
而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乔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得一把就抓住他的肩头。
“乱碰什么，小心我剁了你的手！”鬼禅恶狠狠地盯着那手，直把这手看得又缩了回去。见她不敢再犯，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如若他在这五伏山附近，以我特制的蛊香，必能将他引出。”
乔溪闻言，想都不想便立即恳求他，却是被一口回绝：“这种事太烦了。”
好不容易才得知这点消息，乔溪当然死活都不肯放弃：“请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而且你不是也不想看见半死不活的人吗？”
鬼禅“嗯”了声：“你倒是起劲了，竟敢一连多次威胁我？”
乔溪生怕再说错话，憋得没敢再回。
等了半晌，鬼禅才又开口：“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若救活他，便和他跑了，那可怎么办？”
一听就知道是在故意拐弯抹角，原来救人也只是建立在条件关系上。可乔溪一想到伏仙用那种别样的神情说出那句“和我回去”的话语，一时竟有些不忍，可还是咬着牙回道：“我答应你，绝对不会。”
“你以为仅用这三言两语就可以打发我？”鬼禅还是不信。
“那你还要我怎么说。”乔溪凶他，“你不是怕麻烦吗，说多了难道就不觉得很烦？”
“……好了好了，女人就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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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禅的帮助下，乔溪顺利得到一种特制的蛊香。哪知这香非但不香，还奇臭无比。本已勉强适应洞穴恶臭的她，竟又被这蛊香薰得辨不清东南西北。强忍熏天的臭气，问清使用的方法，并得知鬼禅会安心养蛊后，她便在洞口的空地上燃起蛊香。
当月上树梢，虫鸣畅响，风也渐渐变得清凉，乔溪这才麻木地发现，夜已降临。
呆坐在这已近乎几个小时，然而陪着她的只有美丽的夜空。这中峰上似乎只有这一处洞穴还是活着，再没有见到任何人涉足。
曾听相思谈起过，这五伏山中峰上只住着仙魔统领，以及部分手下。所以这个山峰也像是死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而领民量位列第一的仙魔，是将其中所有住民全部分于其余四峰之上。直到目前为止，乔溪还从没离开过这中峰，也不知其他四峰上会是个怎样热闹的场面。
仿佛看见了远处的山峰上隐隐有许多亮光，她突然又是一阵心酸。相思还曾说过，难得可以交到一个朋友，所以她始终无法相信，相思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可事实明摆在眼前，在沉溺之前，她分明清楚地看见，相思身旁多出的那道黑影，竟是权仲。
这两位自称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竟然联手背叛了自己，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心的将自己当作是朋友。
乔溪开始变得不太明白，难道一切原由也只是因她太“过分”地接近伏仙？
她叹了口气，绻住双腿用以护暖，才又开始抬头望向夜空……
然而这一夜，她一无所获，尤其听鬼禅说三天内若是还无法寻到苍绝，伏仙便只有死路一条后，更是心急如焚。
当她又试着吸满整口血去喂伏仙时，他仍执意不喝。乔溪无奈，只得又回到洞口，守在将她薰得头昏眼花的蛊香旁。
然而有些时候，越是盼望某样事物到来，就越是无法得到。这一夜，她依旧一无所获，就连鬼禅都说这样也只是徒劳，但她不愿因此放弃。
第三天，她又早早地守在蛊香旁。为伏仙的事，连日来她都不曾入眠，即使闭眼稍作休息，心中所想也尽是伏仙。当得知他身中剧毒之时，满载她心中的不是其他，而正是突然生出的“冰锥”，并且每随她呼吸一次，都会直刺心扉。可她能做到的仅仅只有抱着这极可能是遥遥无期的希望，以及不断祈盼那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的身影的到来。
乔溪渐渐低下头，突然间感到十分茫然，生命的脆弱，竟连统治一方领土的统领，都无能抗拒……
或许是命不该绝，未过多时，眼前竟突然出现一双脚面。仿佛是穿破心底最深层的渴望，她忙仰首望去，一个吻却恰逢时机地落上额头。
“你！”乔溪惊得赶忙捂住被亲之处，怒视着来人。
古怪的发色，和女人一般清秀的眉眼，显得十分精神的短衣布装，再配上那对鹤翅，正是等了三日也盼了三日的苍绝。
只见他蹲下身，笑着看过来：“老婆这么想我，急着找我来，不亲个怎么行？”
和以往一样不变的口吻，果真是他本人，而并非是幻觉。乔溪心下惊喜，可还是表面怒着：“谁是你老婆，你不要乱叫。”
“当然是你啊，”苍绝突然凑到面前，“要不要再来一个？”刚说完，五个火辣辣的指印就已惊现在他的面颊。可他却不以为意，仍是笑着说，“打是情，骂是爱。老婆，要不要再骂我一句？”
乔溪本来是心情大好，这一会又被他气得脸色刷白，但又不想落入他的话中，便冷静道：“伏仙的毒，是不是你干的？”
提到伏仙，苍绝就一肚子火：“是又怎样？”
“他现在就在这，你能帮我救他吗？”
“老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突然招我来。原来你用这蛊香引我，就是为救他？”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其他事我都可以满足你，惟独这件不可。”
乔溪咬咬牙，道：“我求求你。”
苍绝仍是拒绝：“叫我救仇人，我办不到。”
“可只有你才能救他……”乔溪紧盯住他的眼睛，又缓缓道出“求你”二字。
苍绝先是死活都不同意，但被那双幽怨的眼睛盯得实在没办法，便仔细想了想，道：“那老婆答应我两个条件。”
乔溪一惊，暗自思量：又是条件，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答应你。”说罢，她赶忙起身，拉起身旁人的手就要朝洞口走。
苍绝见状，连忙道：“老婆，你还没听我说条件呢。”
乔溪这才止步，回头面向他，不改焦急之色：“你尽管说。”
宣布大事非同儿戏，苍绝特地清了清嗓子，才道：“其一，你以后就是我的老婆了。”
闻言，乔溪怔了半晌，才呆呆地点头。
“其二，救好他之后，老婆要同我走。”
乔溪再次怔住，迟迟都未点头。
而在一心等待答案的苍绝，并未发现正藏于穴口暗处窥视他们的鬼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