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决心（1 / 1）
“已经四天了，小乔到底怎么了？”
权仲看向一旁的相思，她看上去似乎已不再介怀那日的事，但实际上，她只是在强颜欢笑。就这样安稳下去，不再提起，真的好吗？
“怎么不说话了？”相思用力一脚就踩醒他，“小乔是不是和仙尊发生什么……”停住，想起那段画面，仍是有些难受。
虽然具体的事并不清楚，但权仲明白她难过的原由，想去安抚却不知该如何起口，也只得接着她的话题：“是我。”
“嗯？”相思回了神，又一脚踩上去，“你到底做了什么，把她给伤成这样？”
权仲忍痛，被她又踩又打是常有之事，多年来早已习惯，他也从不还手，只因心间只此一人……
“那日我同她说将有大雨降临，过后小妹就变成这副模样。”叹息。
“大雨？”相思紧盯着不远处的白影，越发不解，“是不是小乔受过什么刺激？”
权仲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
相思低下脑袋，背着双手，伸出脚尖来回蹭地：“你是她大哥，我是她姐妹，却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权仲道：“是我失职。”
“你这呆木狗，这是情谊，不是其他。”又是一脚。
权仲长叹一声，不再说话，只与相思待在原地默默观察乔溪的反映。
另一方面，乔溪还不知道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两个整整跟踪她四天，担忧她四天的大活人。因为她无法在意其他，脑海里只一个劲地翻腾着那两个字眼——下雨。
下雨本不可怕，但若是因雨天而触发深埋心底的伤痛，那绝对是至关可怕的。
乔溪突然觉着自己整整老了五十岁，吐出的叹息声一次比一次重。
四天，已经足足度过四天，却是深刻体会到度日如年的含义，这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种煎熬，比起上刀山下火海来得还要痛苦。而最重要的一点是，直到现在都还未下雨。虽然确实如权仲所说，今日的天色巨变，大片厚实的乌云已如铅层般积压下来，却仍是滴雨未漏。
现世有句俗语，叫作“早死早超生”。提前赶赴“刑场”，当然要比每时每刻提心吊胆好得多。
乔溪的心情糟糕透顶，握着枝条的右手不断在地上写画，却总是两个字——楚楚。
每次雨天，就总能想起那个可怕的噩梦，想起那张再也睁不开眼的睡脸。
来到这可怕之境前，似乎也是个雨天，所以她才会这么讨厌雨天。而在玲珑仙幻的日子中，由于受到结界的保护，林间缺乏日光，只有浓雾，也不曾有雨水来袭，完全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虽然在那里也有过不愉快，如今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怀念那里，至少在那里，不会担忧雨天的骚扰。
“如果不下雨，还请老天快快把乌云收回！”乔溪甩着树枝，恶声道。
与此同时，在她未发现的地方，相思正浮于空中，靠在权仲的耳边：“听到什么了吗？”
权仲虽有些不适应，却仍是尽力凝神，专注去听：“小妹正在祈求老天将乌云收回。”
“没其他的了？”
“没。”
“继续。”
权仲转过脸，皱着眉对她道：“相思，这样做似乎不太好……”
相思的小拳头猛地打上他的肩：“你要是想我打你的脸，你就直说。”
如果打脸，能换得你的心，却也值得……权仲幽幽地叹口气，继续凝神去听，却突觉有些困倦。
“木狗，你有没有觉得很累很想睡觉？”相思开始在空中摇摇晃晃，双眼基本已难睁开。
“不妙，我们中招了……”闭眼前，权仲使出最后一分力气，接过险些掉落地面的相思，这才抱着她一同倒地。
当然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乔溪都不会发现，也更不会发觉身后正慢慢接近她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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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天色越发阴沉，厚实的云层仿佛直压地面，让人无法喘息。
乔溪坐在地上，望眼那昏暗的天色，更是烦躁——抓着枝条的手不断在地面写画，越来越用力，最终致其断裂。
也是同一时刻，毫无戒备心的她，身旁突地飞过一支冰剑，速度之快根本令她不及反映。幸亏此剑意不在夺命，只是自她耳边擦过，而后直直飞向前方的一棵树木，穿透其心。
乔溪愣愣地看着已冻结成冰的树干，半晌才回过神，猛然回头，但在见到来人时，又立即后悔。
此人她只见过一次，却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只因那抹令她无法忘记的眼神……锐利冰冷得就如那支剑般，稍不留神便能穿透人心。
“白煜长老。”乔溪强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道。
白煜看她，深蓝的眸中不带任何感情。
乔溪又是一个哆嗦。老人家她见过很多，却从未见过白煜这样的。明明看似年老，眼神却十分犀利，毫不含糊，似乎能看穿一切事物……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刺”穿。
“白煜长老？”乔溪又强打着精神唤了遍。
白煜仍是只看着她，一语不发。这让乔溪突然想起相思说过的话，白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言语，这点比起伏仙的寡言少语更加可怕。因为如若对方不吐半句话语，就更无法明白其心中所想。
乔溪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自讨苦吃，便笑着说：“长老可是有事要办？若真如此，乔溪便不打扰长老了。”
刚要挪步，面前又飞来一支冰剑，乔溪甚至还未有反映，冰剑便已刺穿先前的剑身，将冰树彻底击碎。
然后，只觉肩头一凉，整个臂膀便失去知觉。乔溪急忙看向伤处，那里并未流血，却是同原先被冰剑所穿的树般，直冒寒气。她讶异地看向白煜，整颗心几乎都要停止跳动。
最初的剑果真是针对她而来，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溪的大脑一片混乱，开始无法冷静思考，身体因寒气侵入而不住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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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滚落，乔溪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以及至寒的剑气使得她几近晕厥过去。但她明白，此时此刻绝不能丧失意识，因为若是就此倒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还不清楚白煜真正的目的，她就绝不能倒下。只是白煜并没有如她所想般进一步行动，而是依旧站于原地，好似在等待什么。
天色阴沉，大风卷落枯叶，欲摇断脆弱的树枝。
恶劣的天气，跌落低谷的心情。
乔溪为保持清醒，一直狠命咬唇。为一个约定，她必须努力活下，只是这场劫难过后，她还能再克服其余所有么？
想到这里，她赶紧摇摇头，绝不允许有丝毫动摇，如果努力去拼搏，相信还是会得到理应的回报，只怕不敢轻易踏出最初的那步而已。
乔溪一笑，竟是无形中打破了四日前的忧虑。
那些害怕、担忧、所深埋于心底的事，也不过都是胆小、懦弱所致，因不敢面对，也就自然地选择了逃避，就比如——对于“楚楚”。
乍一看来，这只是个简单的名字，甚至在亿万人中可以找到成千上万个与此相同的名字，却是唯一一个最能激勉她的名字，但同时，也是每当雨天来临时期，最令她苦痛的名字。
可她却几乎忘记，楚楚是最不想见到她伤心的人。多年以来，乔溪一直都未能明白，但从今日起，将有所改变——她再不害怕雨天！
乔溪含笑看向白煜，再无惊惧之色，手臂渐渐恢复知觉，体内寒气也已基本消散。
只要不死，便还有希望，努力活下……
“白煜长老若是想我死，我也绝不放弃，虽然我无什么特别能力，但也会努力拼搏到最后一刻！”
白煜一怔，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一说，眼神虽依旧犀利，却带有少许不曾有过的肯定之色。随即，嘴角轻轻勾起。
笑了？乔溪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切，忙揉揉双眼，待睁开时竟发现人已不知何时不见。赶紧四下寻望，却仍是不见其影。
可这并不只是幻想或梦那么简单，因为地面上还有散落着的树木碎块。乔溪望着这些，微微一笑，正因着那碎木块上的冰层正逐渐化开，联系到前不久的那个笑容，想是冰块也总会有融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