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一次牵手（1 / 1）
“舍琳娜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雷穆斯终于回来，只是，他奇怪的发现，雨薇在他面前，已经有了某种改变，虽然他不确定究竟是哪里不同了。
比如她也在书房都他整理一些文件，以前她会有说不完的话题，他并不抬头，只是吱吱唔唔的应着她，直至听到她微弱的叹息，他的嘴角还露出一朵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喜欢她可爱的小叹息，像被忽略的小女孩的叹息。
可是，从她走进他的书房至一个半小时过去，她始终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个怨气冲天的奴仆，他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让他忍不住的想问。
听到他突然而至的问题，雨薇惊愕的抬起头来，但却张着嘴巴出不了声。他居然会关心这种事，真是破天慌的发现。记得以前，她总是不喜欢两人相处时的沉闷，拼命找话题引他开口说话，其实他说中文的时候，特有的磁性让她感觉很温暖。但他常常三缄其口。因此像今天这样，主动问她，真的是百年一遇。
只不过，这个问题却是她不愿意应对的。
“没问什么！”雨薇重新低下脑袋，埋头整理着一大堆写满数据的表格，在这堆文件里，她估计唯一看懂的就是这些用阿拉伯字打出来的表格了。
雷穆斯虽然仍旧埋首在文件中，可是耳朵仍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可是，这个小妮子居然对他的问题无动于衷，有气没力的反问了他一把，之后便无声无息了，也只有到了此刻，雷穆斯才真切的体味道，平日自己的沉默，是这样的残忍与压抑。
“小妮都告诉我了。”并不打算放过她，雷穆斯这次放下了手中的笔，定住神望着离他不过一米之远的雨薇。
也许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当他的眼神就这样直接的扫视过去，竟然与雨薇的眼神紧紧的接上了头。天，他居然没有想到，她一直在看着自己。雨薇更没有想到，他会抬起头来。于是，四束光线便这样迅速的相遇又神速的错开，只有沙沙的翻动纸张的声音掩饰着如溪水般涌动的慌张。
“哦，我去喝点水。”终于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不能自制，雨薇慌忙放下手中的表格，但是，她刚刚拉开椅子，手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捉住。不知何时，雷已经闪到她的身旁，两人的相隔从一米变成了十厘米。雨薇下意识的想挣脱，但雷穆斯却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
“走——”他一手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手牵起她，以不容她反悔的速度，拉着她走出书房，朝走廊下那辆银色的座骑走去。
雨薇小跑着跟上雷穆斯快速的步伐，有几次她想问他，想带她去哪里，可是，当眼神碰到他伟岸的背，她便移不开视线，忘记了开口。就让心顺从命运一回吧，她这么想着。
在窗前擦洗玻璃的佣人们，居然全部都看到了男主人牵着雨薇的手大步迈出的情景。众人先是一惊，后是更惊。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主人，这个被传与男人走得比与女人更近的男主人，这个自从父母双双离开他之后，便不再与人如此亲近的男主人，居然。。。。。。居然牵起了一个女人的手。
正在阳台上浇花的小妮也惊愕得忘记了水壶的水正浇到她雪白的裙摆上。
不会的，她想。她的脸上，一会现出笑容，一会笑容里便有一行清泪留了下来。胸口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她终于痛得蹲在地下，头埋进膝盖里，泪水像暴雨一样来临了。。。。。。
这一天还是来临了，虽然梦里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但心还是痛了。再次起身，车子已经缓缓的滑出了视线，就像某个身影已经滑出了她的心里，那种空寂的感觉紧紧的揪住她的心。
一整个下午，小妮有些红肿的眼睛一直望着敞开的大门，她在心里呐喊着，希望这一切只是梦境而已。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她，女佣人们早看穿了她无尽的等待。她的爱，在照顾雷穆斯的点滴之间，如涓涓溪流，渗透到每个人的眼中，心中。
而在一条落满法国梧桐叶的路的尽头，一幢乳白色的建筑呈现在面前。雷穆斯银色的座骑缓缓的驶进停车场，雨薇直视前方，这一路来，她都不敢开口说话。当她走出大门的时候，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背后无数双灼人的目光，她很害怕，心里像打鼓一样，可是，她却没有勇气挣脱他的手，她就像一棵没有勇气的树，被雷穆斯牵到他觉得有光照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只有双脚又重新站到地面上，雷穆斯双手插入口袋，凝视着面前的建筑，她才有勇气开口。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事实上，她也试探性的问问而已，对于她的问题，他从来不在意。
可是，当听到雷穆斯缓缓转过头来，用近乎深情的目光望着她，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说道，“这是我以前住过的地方。”雨薇就像被人点了穴位，又像刚刚被雷穆斯捉住手腕，再也动弹不得。
正在她遐想之际，雷穆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次拉起她的手走近那幢房子，两个人像冒险家一样，站在庄园的大门前，看着雷凝重的表情，雨薇也禁不住摒住呼吸。
既然是他以前住的房子，为什么，他一脸的惧意？难道这里有不好的回忆吗？
当门打开的霎那，雨薇明显的感觉到手被握得更紧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将她握紧的男人，看到他皱成一团的眉毛，还有雾茫茫的眼睛，她居然有些莫名的心疼。他这样的紧握着她，难道只是想获得一点点的勇气吗？倒底这个房子里，有什么让他不敢面对的东西？
直到走进了客厅，雷才松开了手。窗帘被呼的一声拉开，阳光不可一世的落了进来。灰尘开始在光速里热情的跳舞，雨薇受不了咳嗽起来。
环顾四周，白色的罩具上已经布满厚厚的灰尘，钢琴的棱角，古董家具的边沿，还有各种挂物躲藏在布罩里面，倒有几分幽灵的感觉。
雨薇盯着雷穆斯的背影，跟随着他的脚步，环视着整间屋子，同时将他变幻莫测的情绪一收眼底。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于是，她的视线尽量避开他的。
“这是你的房间吗？”在二楼的拐角，雷穆斯打开了一扇门，赫然便可见到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球星海报。
他居然也有追星的年纪，雨薇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看他，然后走过去，用手扫去海报上的蜘蛛网。
雷穆斯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整间屋子静得像没有人一样。她望着他，眼里现出了怜惜，但是他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埋头翻动着扔在角落里的一个箱子，一件一件童年的玩具被翻到了旁边。直到一张三个人合影的相片露了出来，雷才停止了翻动。
雨薇看到照片上，三个少年搂着一个有着火红头发的男人开怀的笑。背影是一个别致，贴满大大标语的戏院。
“你来就是为了找这张相片？”回程的车上，雨薇把玩着相片，问道。
“嗯。”雷的表情又回复了往日的冷漠。雨薇并没有格外的不舒服，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你好像很害怕去那个房子。”虽然知道当他现出这副神情的时候最好不要问问题，无奈好奇心已经膨胀太久，于是，她只好冒险再多问一个问题。
雷沉思良久，双眼盯着那个闪耀的红灯，直到车子重新启动，他才缓缓的说，“谁也不愿意回到过去。”
雨薇一会望着相片，一会望着他的侧脸，居然有些迷糊起来。无数次，她都好想回到过去，起码在过去，她不会失忆，起码她不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但是，他却说不愿意回到过去，难道过去有让他不愿面对或者害怕的东西吗？
但是，那不是他过去住的房子吗？小妮说过，他有爱他的父母，还有一个可爱但却不幸早逝的妹妹，那么过去在那所布置温馨的房子里应该有许多欢乐的时光的，她甚至可以从放在桌上的那束干花想像中女主人的娴雅，可是，他却说不愿意去回忆？
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过去太美好而现在太孤寂吗？还是这中途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为什么放弃那么安静美丽的住所却搬到人烟稀少的山中庄园来？
一路上，车子一会平顺一会巅波的往山中驶去，雨薇的脑中被无数个问号缠绕，直到庄园白色的屋顶落入眼中，她才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瞬间担忧袭上她的心头。
早上，雷拉她出门的情景估计所有人都已经看见了，那么。。。。。。
雨薇几乎是硬着头皮跟在雷的后面进屋的。她走得过慢，像个日本女人一样亦步亦趋，就连雷也疑惑的转过身，突然问道，“你脚怎么啦？”然后很没有礼貌的盯了她的脚，见没有什么，又匆匆的收走了视线。不明所以的，还以为他嫌她的腿短一样。
看他像座山似的移动，雨薇不服气的朝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
晚饭的时候，气氛很诡异，就连服侍在一旁的劳尔和女佣们都感觉到了这股紧张的气氛。他们时而盯着专注的吃饭的雷穆斯，时而望望相对而坐的小妮和雨薇，不知道她们如何度过这个普通又特别的晚餐。
“你去了旧房子？”像是找话题，小妮不紧不慢的问道，但是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的情绪。雨薇只敢低头往嘴巴里扒饭，耳朵机灵的听着各种信息，脑中分辨着何时才是插话的最好时机。但整个晚餐，小妮只是对着雷在说话，她几次抬起头来，都被小妮躲避过去了。这一时刻，她忽然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唉！她应该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明天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
“哦，辛苦了。”
“没事。”
。。。。。。小妮和雷穆斯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仿佛身边的都是隐形人。雨薇有一些的尴尬，也有一些的冷落。他们交谈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明白。此刻，她倒像是忤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木偶人了。看着他们用彼此明了的简洁语气交谈，省却许多外人听不明白的废话与旁白，仿佛那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约定好的秘密一样。雨薇第一次有了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个晚饭吃得索然无味，雨薇并不像往常一样在睡前跑到小妮的睡房磨她跟自己聊天，相反，吃完饭之后，她便借口逃也似的躲回了房间里。
躺在松软的床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发呆，那灿烂的灯光照得她眼睛发白，可是，她却无神的盯着它继续发呆。
为什么，当她望着小妮的时候，心里总会莫名的涌起愧疚呢？
为什么呢？总觉得对不起她。难道是因为雷下午牵过她的手吗？或许那并不是牵吧，充其量更像是霸道的拉着她出门。又或许是因为雷带她去了他小时候住的老房子。。。。。。可是，她还是不明白，雷为什么会带她去那里。
唉！
灯灭了，雨薇独自在黑洞洞的房间里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