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听到学究这般严肃的说，阿莲的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了起来，想想这些年来，除了那一年的除夕，潘裴和绣娘提过了一次后，就没有再次提过，仿佛他们谁都不愿意提起这个人，那个时候的阿莲，便只以为她这个舅舅大约是个人品不好的，既然和家中并无太大关系，她也就没有多关注。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茶杯，托着腮沉思着，脑海中回忆着各种自己可能遗忘的蛛丝马迹，毕竟自己不在意的事情总不会记得这么清楚，结果想了半天，依旧未遂，所以她郁闷的抬起了头，却见吴学究真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却显得极为坦然。
阿莲总觉得，这清冽的学究就好像一朵开在悬崖边上的莲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华和懒散的味道，似是出淤泥而不染，却又只可远观不敢近看。
这大约就是一个军事应有的风采吧。
阿莲看的有些呆然，直到学究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微微嗔怒道：“怎的又走神了？”
她微囧，赶忙理清楚自己的思路，然后整了整表情道，便把那年除夕夜中爹娘提起的话说了一遍。
吴用用手指敲了敲扇子，轻声道：“这么说，你这个舅舅似乎家境并不是很好，还要靠你娘当初救济，而且是娶了妻的？”
阿莲迟疑的点点头：“似乎是这样……”
吴用笑道：“既是如此，学究知道了，只是想问你一句，且不管你这个舅舅是穷人抑或是个了不起的人，你现在可是真的想要寻到他？”
无论如何，也先要先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才好。
这回阿莲没有迟疑，只是语气中却依旧带着不确定的味道，她说：“说实话我和舅舅没感情，于我而言有没有他都是一样的，但是我不知我娘的意思，我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她。”
学究竟摇了摇头，他缓缓而道，温和中却带着无言的犀利：“你的想法没错，只是倘若等不到你的询问的结果又如何？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那宋押司真的知道你舅舅，又能在近期通知你结果，那你便要作出决定了。”
阿莲低头：“我知道了。”
“还有。”吴学究并未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教道：“你和一般家的女孩子却并不太一样，只是依旧年纪尚幼，记得，再次见到宋押司，莫要再冲动。”
阿莲只是点头不语，她明白学究的意思，她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可事实上，即使宋公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押司，但是她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况且，还是有求于他的。
这番话，吴学究不会说出来，但却点的很清楚了……
“好了，你也莫要想太多了，好在这次宋押司并未怪罪你，关于你舅舅的事情，我会再去探探他的口气，既然你决定留在这里，跟在晁天王身边，便不得有疏忽了，你若做错了事情，我也是帮不得你的了。”
最后，学究颇为轻快的说道。
阿莲挑挑眉：“自然，我若真犯了错，自是会甘愿受罚，”
阿莲从学究的屋中出来，时间过得飞快，竟不知不觉的快到了中午，和学究聊天时间过得真快啊。
阿莲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丫鬟，所谓丫鬟就应当时时刻刻的听从主人的差遣，哪有一个小丫鬟可以自己不干活瞎溜达的？
只是不知现下晁天王在什么地方。
晁天王和学究所居住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她打算先去那里碰碰运气，走到天王房间的门口，正巧房门是开着的。
阿莲缩头缩脑的探头看向了屋中。
晁天王坐在正座，表情严肃，而跪在地上的竟然是小梨，亚亚也跪在她的旁边，却是瑟瑟发抖状的。
阿莲猛然想起早上的那一幕，似乎是小梨和亚亚闯了什么不得了的祸了么？
“潘姑娘？”正在她思绪万千的时候，晁天王一声低沉的喊声让她立时清醒起来，阿莲进了屋。
她行了礼，而后道：“向主人请罪，阿莲来迟了。”
阿莲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丫鬟的礼数，所以她只能学着小梨的样子，反正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学的。
晁天王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然后拿起木桌上的茶杯，浅饮着，屋子中静悄悄的，只有茶杯和盖子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晁天王的目光游离着，阿莲偷偷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梨，她只是低着头，从阿莲进屋以来，她都没抬头看过她。
倒是亚亚缩着手，却是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阿莲，目光有些躲闪，似是惴惴不安。
阿莲有些莫名。
“恩，刚去哪了？”晁天王开始发话，漫不经心的似乎是随口一问。
阿莲意识到是在问她，她赶紧恭敬说道：“刚刚因为有些疑问，所以去了学究先生那里，不想一问便问了这般久。”
具体的她并没有多加解释，她觉得这些事情晁盖大约也是不想知道，老实说，晁盖于阿莲来说，只是她的上司，而吴学究却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存在，虽然他们也算不得太过熟识，也许有潘裴的一层关系，阿莲莫名其妙的就是相信学究，似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她。
有时候她也会想，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只是在这个世界，此时此刻的她，还能相信谁呢？
其实她也是有孤独感的，也想找一个能依靠着的人。
“你们的感情倒是不错。”晁天王和蔼笑道。
“学究先生是阿莲的恩人。”阿莲保守答道。
晁天王笑了笑，又是不语。
阿莲有些奇怪，能让小梨长跪不起，那应该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晁天王又如何能这般若无其事的和她对话呢？
晁盖放下手中的杯子，忽然道：“好了，小梨，起来吧。”
小梨却并未动身，她猛然抬头，视线略略扫过阿莲，带着零星点点的漠然，没有一丁点的温情。
“没有守护好主人最喜欢的玉器，是小梨的失职，小梨甘愿受罚。”而视线转移到天王的身上，小梨的眸中的神色却完全变了样。
毫不隐藏的炙热。
只是，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晁天王皱了皱眉头道：“打扫储藏室的不是你，我自是不会怪倒你的头上。”
亚亚的身子明显一僵。
玉器？阿莲的眼珠儿转了转，如果没错的话，这个说的应该是晁天王最为喜爱那个玉扇子，这东西虽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却是去年吴学究送给晁天王的生辰礼物，晁天王尤为喜爱，而负责打扫储藏室的，应该就是亚亚了。
而今日一早，她偷听来的那断断续续的对话，恐怕说的就是这件事。
阿莲并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这件事情和她也没什么太大关系，所以她就当做了不知道。
亚亚惴惴不安的偷眼看了看小梨，小梨默然中带着冷静，她伸手扶住了亚亚道：“主人，从今早开始，亚亚就和我在一起，她未进过储藏室。”
亚亚赶紧磕头：“是的主人，亚亚今日只和小梨姐姐在一起的，请主人明察。”
晁天王又道：“潘姑娘说她也一直在学究那里。”
阿莲心头一跳，好不好的替她作甚？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小梨继续默然道：“这小梨便不知道了，不过储藏室就在学究先生的侧院中，我也只是在收拾完主人房间的时候，看到潘姑娘的身影出现在侧院中，而我有恰好在那里捡到了潘姑娘的一个耳环，还请主人明察，潘姑娘初来咋到，小梨和她自是无冤无仇，自是不会有所栽赃。”
这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在情在理，连晁天王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莲的身子晃了晃，她吃惊的看想小梨，却见小梨从容不迫的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银色的耳钉，阿莲摸摸自己的耳朵，果然是少了一个耳坠的。
想必是在偷听的时候掉落的，却竟然被她捡了去，想来她不小心听墙角的举动被发现了。
而这算什么？她并不打算落井下石，而她们却反倒栽赃陷害了？！
阿莲气得直咬牙，但她却忍住了一巴掌闪上去的冲动，现在小梨有了所谓的人证物证，又撇清了自己的关系，阿莲现在解释什么还有什么用？
况且小梨是跟在晁天王身边很久的丫头，而她只是刚来的，晁天王会相信谁还用问么？而宋朝也不是现代，难道她指望晁天王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而进行什么调查么？
她心中一片冰凉，本来以为终于安稳了下来，却又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被打碎的是普通之物，依照晁天王的性子估摸着也只是训斥一顿，而如今被打碎的确是他最心爱之物，脾气再好人，恐怕也会迁怒吧。
只是现在来看，晁天王看起来并无恼怒的神色，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只是表面呢？
晁盖接过耳环，直接递给了阿莲，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怒，只是沉声道：“潘姑娘，这可是你的东西？”
阿莲此刻一只耳朵带着耳坠，另一只耳朵确是空荡荡的，这么显而易见，她又如何否认？
“是我的。”阿莲接过了耳坠。
而她的脑海中，却拼命的转动着，想着如何洗脱这莫须有的罪名。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赶出这里，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蒙受这样的冤屈，她冷眼望着小梨，毫无畏惧。
这样的心机与手段，她前世在大学女生宿舍中，看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