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群龙纷纷乱无首(1 / 1)
上面写击鞠的是借用阿越的《新宋》,我对那个可是一点也没有研究,只好把人家现成的搬过来,这个不算抄袭吧?查了点资料,貌似击鞠在唐宋时期最为流行,但是在清朝却消失了,所以我设定那些阿哥们没有玩过。
另外那九条龙是我借用绿痕的《九龙策》,听说当初绿痕就是因为看了二月河的《雍正皇帝》有感而发,写了《九龙策》系列,我如今再把这个搬过来,算不算是“物归原主”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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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特殊的日子,因为她答应了大阿哥一件事。
长安胡装打扮,骑着一匹绛红色骏马,在京郊的跑马场上尽情享受阳光的沐浴。
已经是暮春了,可是还不是很热,阳光虽然灿烂,倒也还不耀眼,丝丝的芒针细细地刺着她的眼睛。她不由嘴角漾出一点笑意。
“长安——”
有人唤她的名。
她轻呼了口气,笑意盈然,一甩马鞭,夹紧马腹奔了过去。
“长安,你可真是让人好等!”十阿哥撇着嘴道,而后又笑嘻嘻地靠过来,“大哥说今天你要教我们新游戏,说吧,是什么?吊着我的胃口,害我一夜没睡。”
“十哥居然会睡不着?”十四也凑了过来,涎着脸道,“只怕是昨夜被新纳的格格……”
“老十四!”十阿哥赤红着脸打断他的胡说八道。
“好了老十四,长安一个女孩子家家在,你胡说些什么。”八阿哥微蹙着眉头,踱着马过来。
十四看了看长安,醒悟过来,这里不是只有他们几个爷们,还有一个羞答答的“姑娘”在呢。于是摸了摸簇青的脑门,自我解嘲似的笑了起来。
长安却也不“羞答答”地红了脸,只是淡淡一笑。她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一把清泠的声音传了过来:
“八弟,太子怎么没来?”
众人转头去看,却是四阿哥。四阿哥略显苍白的俊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一向内敛而敏感,自然发现了不对。
前两日大阿哥来找老八,两人说了半晌,然后说笑着一起到了他的府邸,胤禩笑说:“大哥有心,有了个好主意,请来长安同咱们春日赛马;也难得长安有这个雅兴,肯和咱们一起。四哥若是那天有空,不妨也来,大家同乐。”四阿哥谢道:“多谢八弟有心。不过是请了所有的兄弟还是只有咱们几个?”大阿哥脸上的不快一闪而过,又迅速带着笑容回答道:“四弟说的倒提醒了我。咱们兄弟几个平时各忙各的,见面也少,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耍耍,也好彼此亲近亲近。”四阿哥虽有些疑心,但也不好推辞,便答应了下来。大阿哥又说道:“其他兄弟由我去通知,至于老十三那里,四弟去和他说吧,反正他和你亲近些,常来你府上的。”四阿哥心中微微一刺,面上却不带出来,笑道:“也好。那请大哥就多费心了。”
而现在太子没来,来的也只有他和十三以及老八、老九、老十、老十四这一竿子,连大阿哥也不见踪影。他倒也不怕什么,只是知道太子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而太子又一向与大阿哥、八阿哥不和,自己这么一来好像会让二哥觉得他胤禛和老十三孤立了作为储君的太子,到时候又要一番好说。这么一想,四阿哥又有些恼怒,后悔当时不该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可那时也不好抹了大哥和老八的面子。眼下长安都来了,而太子和其他兄弟都没有来,更是着急,索性问了出来。
这时九阿哥阴沉沉地夹了进来:“四哥真是忠心耿耿,到哪都不忘了太子爷。”
老十也阴阳怪调起来:“只怕是热脸……”
八阿哥脸色一变,正要呵斥,长安却清清淡淡地说道:“大阿哥来了。”
面色难看的四阿哥止住了几乎要动手的十三,八阿哥也拦住了怒目的老十和老十四。远看去,那边来的不正是大阿哥么?
大阿哥骑着一匹骃马如风般赶来,很快就奔到他们面前。只见他双颊微赤,略略喘息,面有不快:“太子被皇阿玛留着学习政务了,来不了了。”众人一时默然。皇上素来宠爱太子,对其他皇子略薄,这一向是诸皇子心中隐痛,尤其是对身为长子的胤褆。八阿哥出来打了圆场:“也罢,太子即有要事,也强拉不得,俟后有机,再请二哥便是。今日既然已经请到了几位兄弟,不妨开始吧。”
大阿哥也强笑道:“正是这理儿。虽然请不来太子,咱兄弟几个也难得聚得这么齐全——如此说来,”他停了下,环视一周,笑问:“怎么不见老三、老十二?老五便罢了,他身上有差使,脱不开身;老三上回可答应了一定会来的,莫不是爽了约?”
听他这么说,兄弟几个都笑将起来,仿佛刚才的不快根本没有发生过,仍旧是兄友弟恭的模样。十阿哥甚至还说若是他们不来就如何如何惩治,引得众人又一阵大笑。正说着,便听得一声长笑:“大哥可了不得了,居然和几个弟弟在我身后说我的坏话,这次可被我逮住了!”众人抬头,便见到三阿哥施施然骑马而来,他身边赫然是甚少出现的十二阿哥,而他们身边,一乘软轿晃悠悠地跟着。
“让我们好等!”大阿哥大笑着迎了过去,“怎么这般迟才来?才正说着要是你们不来了可要好好惩治你们呢。”
三阿哥在马上见礼,回笑道:“大哥也知道弟弟在编书,忙得脱不开身,好容易挣了出来,还被哥哥和几个弟弟责让,小弟倒落了不是。”
众人大笑。此时那乘软轿也放了下来,一只苍白的手,像分花拂柳般露了出来,轿夫连忙赶上去把轿帘拉开,一个清俊的白衣青年笑着端坐其中。
大阿哥又转向软轿中的七阿哥,笑道:“老七你怎么真的来了?”
“大哥既然叫了弟弟,弟弟怎能不来?也难得兄弟们聚得这么全。”七阿哥微笑着道,“恰巧十二弟来邀我,便与三哥、十二弟一起来了。”
“既然来了就好好尽兴吧。不过要小心身子。”大阿哥关切地叮嘱一声,又看向一直但笑不语的十二阿哥赞道,“十二弟有心了。”
十二阿哥淡然一笑,说声:“大哥过赞了。”
几个兄弟正寒暄着,却听得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连连唤道:“长安,长安……”
孤峭俊秀的青年乘着软轿翩翩而来,端然安坐其中,嘴角含笑,面白如月,眼亮如刀。秀气如女子的面容上却有一对俊眉轩昂入鬓。青色葛巾在清风中微微飘动,一袭青裳将他衬得遗世独立般的超然,却自膝下空空荡荡。他用异常柔和的目光凝视着她,而这温柔却是她从来不敢企及的。
她只是凝眸端详他,她这一生一世的爱恋呵。她的心跳得这般快,一下一下地撞击得她双耳“隆隆”直响。她细细地看着他,要将他这难得的温柔,只对她一人的温柔细细地刻在心里,不敢忘,永不忘。
她痴迷着,眷念着,这冰山上难得的一朵孤寂的阳光。
他突然开口,用低沉清吟的声音唤她的名:“长安,长安……”
“长安,长安……”越来越多的声音掺杂进来。
她猛地一惊,环视,只见到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脸。
公子呢?公子呢?!
她惊惶失措,寻找到的却是另一张陌生的面孔,这张关切的脸渐渐将公子的面容掩盖了过去。
她在心里大声呐喊:
公子呢?!公子呢?!
忽地一阵悲凉涌上心头,凄苦萦系在她的眼角唇边。
竟是忘了,已是六百年后,哪里还有她的公子呢?
自嘲地笑笑,她道:“长安不意竟走了神,无碍的,让诸位担忧了,对不住。”
“没事便好。”十阿哥有些惊吓,拍着胸口道,“你不知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直盯着老七看……”
“十弟!”三阿哥一声断喝,止住了十阿哥的话头,接着又迅速转换话题,“长安,你说要教我们玩什么呢?我可巴巴地等了好几天呢。”
“啊,是击鞠。”长安神色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十阿哥刚才的话。
“击鞠?”众人惊讶地问道。
大阿哥笑着说:“就是马球。咱们满人讲究马上功夫,如今马上的游戏咱们都玩得差不多了,那天无意中听到我的一个门客和我说唐宋时击鞠颇为流行,我就去问长安——她果然会!于是我就思量着请她来教教咱们,让我们也有个新花样。”
“那可好极了!”十三抚掌大笑。
“不错不错。”十四也笑起来。
“多谢长安了。”八阿哥柔声谢道。
长安颔首,推辞道:“长安不过是举手之劳,真正劳动的是大殿下呢。”
“你们要谢我就摆一桌好酒来,别的我也不要你们的。”大阿哥朗笑道。
大阿哥早已把击鞠场准备妥当。只见场地平坦,是用石灰石与黄土整平的土地,占地一千步见方。东西方向,各有丈余高的球门;球门之后,各有一个虚架;球门两旁,各插旗十二面。在南北向,各有五面大鼓,十个鼓手以及一支乐队。
击鞠规矩细而多,但众阿哥领悟力也强,长安细细地把规则讲解一番,又示范了两次,众人便了悟于心,很快就能上场了。先是手持红旗的裁判走入场中,然后原来的九个阿哥,加上随后赶来的五阿哥,另外有二十二个伴当,共有三十二个人。这三十二人又分为左右两朋,分别在左臂扎上绯、绿绸带以示区别。左朋有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右朋有大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接着,便是两朋入场。左朋绯绸带右朋绿绸带的队员也从球场东西两面骑着高大的骏马,穿着乌黑发亮的马皮靴,手执下端弯曲的鞠杖入场,他们所骑的骏马都已结尾。这每朋十六人中,各有二名守门员,一名朋头(队长)。
两朋相对谢礼,不久便听鼓声擂动,裁判取出一只中空木制红色漆球,抛向空中,左右两朋队员立时驰逐上前,执杖击球。红色木球在空中飞驰,绯带与绿带交插穿过,竞相争取。一时场上热闹非凡。
不良于行的七阿哥虽然不能上场,但是他对兄弟们的表现十分欣赏,津津有味地在场外观看。而长安由于是女子,也不能上场,便在七阿哥的身边,不时回答他的问题。
突然一声场上惊呼,七阿哥失色道:“怎么了?!”他知道击鞠很危险,担心哪一个哥哥弟弟受了伤。
长安举目远眺,却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争夺中同时打中球,用力过猛,居然将球杖击碎。好在两个阿哥身手敏捷,迅速退开,倒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是这两个阿哥年龄相近,又一向喜欢相比,心气都极高,顿时就吵了起来。不管其他阿哥怎么劝也没有用,最后又扯到最敏感的话题上去。
“你只会跟着太子和四哥闹腾,有什么本事!?”十四气恼已极,大骂道。
十三一听这话脸色立即煞白了下来,冲了过去就要和他打上一场。四阿哥和五阿哥连忙扯住十三,大阿哥和八阿哥也急忙拦住冲动的十四。三阿哥扭头看了看场外,淡淡地说了一句:“七弟和长安看着呢。”
十三安静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看着十四,但没有再往前冲。十四见他这样也罢了手,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
“你若有本事咱们场上见,看谁才是真正的‘有本事’!”十三愤愤地道。
“好!咱们场上见!”十四一口答应下来。
长安松口气,笑着对七阿哥说:“没有事了。”
“没事便好。”七阿哥心下明白,也没有追问,微笑着说道。
少女眼神幽深,穿过喧闹的人群,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
旌旗蔽空,人声鼎沸,两队少年在二圣的面前进行击鞠。突然领头的两个少年球杖相击,打碎了球。其中一个狠狠地盯着另一个少年,阴阴地笑着:“你已经不行了,这天下已经不是李姓的了。”
“放肆!”另一个少年怒斥道:“居然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这天下不是李姓的难道还是武姓的吗!?”
当时她正坐在父皇和母亲的身边。虽然那时马嘶鸣人呼喊一片喧嚣,但贤和武三思的争吵还是隐隐地传了过来。击鞠场上顿时寂静了下来,不过这寂静只不过一瞬,立即又在不知何人的暗示下再次喧闹起来,仿佛刚才那以下犯上的话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她一向心思细腻,下意识地扭头去看父皇与母亲的神情。
父皇病恹恹地靠在龙椅上,但眉峰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一脸病容。而母亲则不动声色,直直地盯着贤,嘴里却对父皇说道:“贤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鲁莽了些。”父皇只是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再无其他表示。这时太平突然站了起来,跃出围幔跳进击鞠场,一边向贤跑去一边大声喊道:“贤!贤!带我上去!我也要玩!”贤很快便发现了妹妹,调转马头奔了过来,一俯身,把妹妹捞了起来放到马上,随后他随便指了队里的一个队员。那个随从立即下马,将马和球杖恭恭敬敬地献给了太平。太平毫不客气地接过,和贤一起追逐满场滚动的球。她的身手一向甚为矫健,和贤配合得极为默契,很快便大败武三思的那队。
父皇隐隐有点笑意,点头赞赏。母亲脸上也带着笑意,可是那笑容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寒冷。当太平与贤过来向二圣谢礼时,母亲看也不看贤,只是笑斥太平:“真是大胆,说也不说一声就跳了进去,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又拉着长安的手,道:“你看看你妹妹,多乖巧的孩子,你怎么就不能学学她安静点,白叫我和你父皇担心!”太平立刻嚷起来:“长安好静,我可学不来。妹妹乖巧就够了,母亲就由我疯去吧。”说罢便扭糖似的缠上来,不住地撒娇。母亲被她缠不过,“噗哧”一声笑了,拍拍太平的手道:“罢了罢了。下次可不许了!”太平响亮地应着。
长安在一边掩着嘴笑,扭头忽然看见贤还跪在地上不曾起来,便对母亲说:“贤哥哥的马术很是厉害,母亲要怎么赏哥哥呢?”母亲瞥了一眼贤,却不说话。太平马上又缠了上来,娇声道:“是啊是啊,贤很厉害呢,如果不是贤,我可赢不了呢!”说着又给了长安一个眼色。长安眼睛一亮,也缠住母亲的手撒娇道:“母亲,母亲……”
母亲无法,笑着道:“真是我的一对小冤家。罢了,赐给贤一柄玉如意吧。皇上你说这样好吗?”
父皇一直没有言声,听母亲问他了,才勉强一笑:“皇后说好便好吧。朕身体不舒服,先回宫了。”
在回宫的路上,长安与太平共乘一车。长安揭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见外面的人都没有过于注意她们,便又缩了回去,靠向太平,手指比了一个“三”,悄声问道:“你刚才听到他说的话了吗?”太平撇了撇嘴,也依了过来,低低地回道:“若不是听到这样的混帐话,我怎么要出马教训他?”长安轻叹道:“他也太放肆了,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怕……”太平立即掩了她的嘴,目光突然犀利起来,冷笑道:“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河蛟安敢与真龙相争?!他日我必斩其于马下!”
太平略显稚气的声音尚在耳边萦绕,长安又见到击鞠场上龙虎相争。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同一场画面,只不过不知这一次又是谁为河蛟,谁为真龙了。喟叹一声,她默然不语,只是袖着手冷眼旁观。
突然她的目光一跳,神情肃穆起来,仰头看天——
击鞠场上正在争夺的八位皇子头上,冉冉升起八道各色烟气,盘旋成龙形,蜿蜒攀入高空,发出一阵阵龙吟!
龙魂!
长安心下一叹,将那八位皇子一个一个细看过去,一边默默念道:“藏龙现形,战龙在野,游龙摆尾,云龙探爪,见龙在田,神龙驭风,亢龙有悔,飞龙在天,潜龙出海。加上那位,恰好九龙,龙章凤姿,可惜却是群龙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