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期末考试终于都结束了，欢呼声一片，到处都是喜悦的人和喜悦的表情，反观自己，憔悴不已。
莫菲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呢？”冉冉看了看有些阴的天空，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你呢？”
“我下周走。”
朱玲和罗晓薇也出考场了，冉冉冲她们挥挥手，四个人凑一起准备去饭馆庆祝考试完毕了。
她们点好菜，朱玲看了看冉冉，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朱玲，你想说啥？”冉冉被她看得毛毛的。
“啊，没什么，本来想找你们对答案，忽然发现自己都忘光了。”朱玲嬉皮笑脸起来。
“切，肯定是又都做对了。我们代表人民鄙视你。”冉冉和罗晓薇一起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朱玲的手也挥了过来。
一时间，三个人闹成了一团，莫菲在旁边摇头看着她们，嘴角噙着笑。
等到酒饱饭足后，四个人慢腾腾地踱回寝室，准备开始狂睡两天补眠。
朱玲和罗晓薇走在了前面，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她们，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朱玲忽然站住了，跑回冉冉面前，像是下定决心地说：“冉冉，于影……好像又回英国乐。”
冉冉觉得自己头脑里有短暂的空白：“你说什么？”
“刚刚我们遇到唐彦了，他说于影上周就回英国了。”
上周，回英国了，于影。
冉冉终于反映过来朱玲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回英国了，那她的礼物呢，他不是说给她带了礼物么，礼物呢？
他总是这样，给她一个希望，又每每让她失望。
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他不邀她，不给她电话，不告诉她带了礼物，她也不会失望。这算什么呢？
他去英国吧，他回吧，去和回都这样走得无声无息，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呢？
他欠了她五顿饭，八次咖啡，十三次散步。
他欠她五顿饭；
八次咖啡；
十三次散步……
冉冉的眼泪毫无预警就掉落了下来，她抬手想擦去，却发现水珠越擦越多，多得擦不完，布满了整张脸，就好像流鼻血一样，止不住，怎么——都止不住。她看着自己满手的水渍，终于失声哭了出来，哭得很伤心很伤心，蹲在地上，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冉冉——”
莫菲她们第一次见冉冉这样放声大哭，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冉冉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中午了。
她记得自己大哭，然后似乎被她们带回了寝室，然后似乎自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什么都没梦到。
“莫菲，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我以为我们起码是朋友，没想到，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冉冉看着莫菲，喃喃道。
“冉冉，记忆和伤痛都敌不过时间。你该放下了，忘了他，就好了。”
抬头看天空，天空很蓝，是这个城市难得的冬季晴日。
其实天空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曾经是风雨还是阴云，过后总是这样不留一丝痕迹，一直都是这么蓝，彻底的蓝。
生活，不也如此么？
就这样，云淡风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对他来说，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冉冉忘了他欠她的十次咖啡，五顿饭和一个英国带回的礼物。
于影，终于成为了记忆里的路人，心头一道浅浅的伤疤。
2007年，夏
夏天。
阳光灼热的夏天。
这校园里的树木依然挺拔，绿叶依旧葱葱郁郁，有风的时候，依然沙沙地热闹个不停。路的两旁，总是这样坐满了人，成双成对的，三五成群的，不时有笑声张扬地在空中散布开来。
冉冉和欧晓南在路上走着，遇见熟识的学生，隔老远就开始冲他们挥手，冉冉也笑着朝他们挥手。
反观欧晓南，却心事重重，无法象冉冉那么微笑。
他直觉冉冉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自己很难过。这样的直觉，他宁愿不要，宁愿只是错觉。
不开口打破沉默，那么某些话她就会晚点说，甚至转念不说。然后他和她，继续像之前一样，平平静静地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子。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冉冉对他说：我们谈恋爱吧，安安静静地恋爱，平平淡淡地生活。
冉冉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开启这个话题。
她和欧晓南，原本也许可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生活，也许有互相冲突的地方，但是总可以互相迁就，互相磨合，然后两个人携手到老。只是一个小小的梦想而已，这个梦想和她许多的梦想一样，要求都不高，真的不高。
她的钱，已经够盘下一家小店了，但是她还需要存一些时候，才有足够的流动资金。虽然这个想法已经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但是她依然固执地想要实现，并且正一点点向着自己的梦想靠近。
而她和欧晓南的平静生活，已经被打破了。
那个人，打破了她的平静。
为什么选在这样公开的场合，这样明媚的白天来和他谈那样尴尬的话题？
黑暗，对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而对男人这种生物，她也有了下意识的抗拒。温和如于影也能那般，其他人呢？也许会更甚。
虽然她告诉自己，晓南和那个人不一样。但是内心的疙瘩依然无法解开。
除此以外，那样的经历她又如何去告诉他呢？
就算告诉了他，他内心也一定会有疙瘩吧，究竟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和其他男人有肌肤之亲呢？不管情愿的，还是不情愿的。
这是现实的社会，现实的中国，现实的人。
想到这些，冉冉不由得苦笑。
原本，她和欧晓南的平衡，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打破了。
无法回复到原来的状态。
她需要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来克服自己内心莫名的偏见，而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一个月，一年，或者更久。
不愿意欧晓南这样无辜地被自己牵连，所以，分开吧。
这些心思在心里流转，时而地趸眉，一切看在欧晓南眼里，心情愈加沉重。
这样沿着校园里的马路走了很久，冉冉才终于下定决心。自己的优柔寡断，已经害了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抬起头，看着他，轻声说：“欧晓南，对不起，我们分开吧。”
欧晓南低头不语。疼痛从心的底部蔓延开来，让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的话来。果然是这样，就算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这样的结果时，心里依然疼痛不已。
冉冉的声音虽然轻，却坚定：“对不起。”
他在前方站定，背对着她，苦涩地问：“我——应该要理由么？”
理由么？她能怎么解释呢？这样的问题难倒了冉冉，她咬着下唇，不想骗他，但是也无法说出那个难堪的理由。
觉察身后的人沉默，他苦笑：“因为于影么？”
迟疑了下，冉冉才点头：“恩。”因为他。
“我明白了。”欧晓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重重地踏出地痕迹，苦涩始终不曾淡去。
“你……不明白。”他的回答，让冉冉觉察到他的看法。
冉冉站定，语气多了些凝重：“是因为他，却不是因为爱他。”
我已经不爱他了，在很久以前就不爱了。只是看到他，不甘心而已。
如果，他对我不曾有一点喜欢，又为什么总是那么温柔地对我呢？如果，他对我有过一点点喜欢，为什么又要让我那么受伤呢？
不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不甘心。这种不甘心，竟然就持续了这么多年。
后来，我明白，人不能为了年少的迷恋活一辈子，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不甘心而活一辈子。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就一定能找到原因和答案的。
我以为，我和你可以这么安安静静地生活。
但是，他打破了我的平静。
欧晓南，你是好人，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了。这都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没办法平静地和你在一起了。
欧晓南转过头去，看着脸色苍白的冉冉，许久才问：“你需要多久来平静呢？”
冉冉一愣，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辈子。”
“冉冉，不管是多久。我等你。”欧晓南看着她，定定地说。
她诧异地张口： “你——”她，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呢？竟然会换来欧晓南这样地付出。
“冉冉，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不在乎等你更久。如果，你觉得自己平静了，就回来找我好不好？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欧晓南的话，像咒语一样刻上冉冉的心，让冉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像个孩子一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念着，欧晓南想上前安慰她，却顿在了原地。
林风站在远处，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偶然经过东区，发现冉老师，而她是和欧老师一起散布，于是尾随而来远远跟着他们。随后发生的事情，他没能搞懂，不能明白为什么素来开朗的冉老师此刻会在欧老师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明白两个人目前究竟是什么样的局势，但是直觉这肯定不是好现象，于是赶紧摸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小舅。
听着林风说着那头发生的事，心微微抽痛。
他，伤她极深。
此刻，她是在向欧晓南哭诉么？
很想此刻出现在她面前，擦去她脸上的泪，对她说对不起，对她说我爱你，对她说冉冉我们在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