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1 / 1)
好几天了,晚上都被阿拉丁吵得没睡,这大清早的还得上班。心情不爽的秋宇一边走着,一边打着呵欠,心里没好气。好在酒店内堂不是大马路,怎么着都不会撞到车的,最多——撞到人呗。
“砰!”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怕啥来啥,秋宇还顾不上完全睁开眼,先得赶紧忙着弯身向面前被自己撞到的人道歉。
“哈哈……怎么,好久没在我怀里呆了,想了?”那个沙哑的讨人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是吧?!大清早的就遇到“鬼”了!秋宇的心一紧,说不上是害怕还是紧张。她当然知道,自己撞上的,正是那个厚脸赖皮的光头林海。
“一天之计在于晨,看来我的今天是给完了,真是……”秋宇嘀嘀咕咕的,连头都不抬,侧过身绕道走了过去。
林海眼神一闪,微微一笑,伸过手竟一把揽住了意欲擦身而过的秋宇。大堂里立刻响起来一阵惊呼,秋宇的脸红的都可以烧开水了。
“放开手!”秋宇咬咬牙,故意不看林海的眼,而是紧紧盯着他的光头冷冷的说。说真的,她也没当初那么烦他了,可这小子越来越得寸进尺,真是给不得一点好颜色。
“你越调皮,我抱得越紧,不信你试试……”沙哑的声音小声在她耳边嘲弄着,果然,他的手臂夹得更紧了。秋宇低头用劲踹那家伙的名贵皮鞋作为挣脱不开的小报复,可她还是不太敢看周围同事的目光,想也想的出,今天的这一出一定再次坐实了他们心里对林海和她的某种揣测。
“放开她!我不许我的员工在酒店大堂里这么有失体统!”柳去迟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那些议论纷纷的员工们也都闭上了嘴,假装一切未曾发生过一样,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他们知道,这个董事长虽然慈眉善目,可只要牵涉到原则问题,那是怎么都不会让步的。这点,比邓三腿还要严厉。
既然柳去迟把酒店制度摆到台面上说,林海的嘴角浮起一阵冷笑,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秋宇赶紧挣脱。
“快去做事吧。”柳去迟朝她点了点头。秋宇羞涩点头,再也不敢停留,只是百忙中瞪了林海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家伙,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林海侧过脸对着柳去迟哑声冷笑道。
刚才的情景,柳去迟看在眼里。他阅历深厚,总觉的林海和秋宇之间颇为微妙,作为秋宇未来的继父,他一点也不想这两人之间有任何关系,他清楚的知道林海以往感情方面的记录简直可以用糟糕来形容,所以此时,不由得替秋宇担心起来。但他也不想和林海闹僵,只是皱了下眉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私事,这是酒店,小宇是这里的员工,一切的行为举止都是有制度的。”
林海打了个哈哈:“你这是关心她呢,还是怕得罪你的未来老婆啊?”
柳去迟没接口。事实上,最近他的确不能得罪林海。火灾后,酒店的信誉度确实出了很大问题,银行的贷款可不能在这时候黄。他知道这方面林海很有门路,现在,还是别激怒他为好。而且,最近他也打听出林海对各大股东频频出手……总之,他今天要和林海好好谈谈,所以不能这么快和他闹得不愉快。
“林海,刚才那些没有必要再说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酒店的事吧。走,去我办公室慢慢说。”他温和地转换了话题。
“伪君子,”林海心里暗骂道。他怎么不知道柳去迟心里打的算盘?可他偏偏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大堂的沙发上,朗声道:“什么话得关着门说呢?这里堂堂正正地讲明白点不好吗?”
柳去迟略一思量,,索性放下心中顾忌陪他坐下。“听说你最近屡屡拜访各个股东,想要买他们手中的股份?”
“怎么?”林海摸着他的光头,笑眯眯的,“我怎么花自己的钱还用得着告诉你?”
柳去迟看他的反应,心里猜出了□□,八成他想趁火灾的事激发其他股东对自己的信任危机,借机收买股份好趁机坐大。他叹了口气:“林海,你要是能好好经营酒店,以我和云烟的关系,就算这董事长让你做了也没什么。可是我通过某些渠道听说,你这次就是打算把酒店弄到手后把它改作其他生意,其实这么做就等于毁了这家酒店,你不是不知道吧.毕竟这酒店你也是大股,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也没什么好处?再说了,这酒店,云烟生前也花了很多精力……”
“你扯什么都行,就是少来提我妈!”林海早没了笑,厉声打断他,“我妈生前的心血都用哪儿了你比谁都清楚!”
柳去迟心里苦笑着。果然,林海心里的疙瘩还在。他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林海妈妈,以前有她看着,林海一直没敢有大动静。现在,他母亲过世后,他就再没顾忌了。
“你要真的想着你妈,就得知道,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什么情况。”柳去迟依然不急不徐的望着林海。
而林海却额头青筋暴露,拽紧拳头,在外面,他向来以冷酷骄猾而闻名,可不知为啥,他一看到柳去迟从容不迫的样子就脑充血,暴怒的像个少年——余韵的适时出现,缓解了此时的气氛。
“董事长,有位罗小姐要找您,她没有预约,但一直强调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她聪明地抢在正要雷霆暴发的林海之前插话。
“妈的!”林海顺手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如何不知余韵故意灭火的意图,但在人前,也不便再说什么。
柳去迟回过头去,只见余韵背后,一个高挑白净的长发美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那不是别人,正是丁灏身边的only。她终于决定还是登门拜访,问清楚当年罗奇与柳去迟的纠葛。
柳去迟冲着这位陌生的小姐笑着点了点头:“罗小姐,我还在谈些事,您方便稍等片刻吗?”
“不方便。”only神情高傲,直接拒绝,“我姓罗,我父亲也姓罗,他5年前找过你,我现在要和你谈你们5年前谈的事,就是现在。”
这句话如同轰顶的响雷,把柳去迟一下击中!柳去迟老眼失神的呆望着那个长发美女好久,直到周围人都察觉到他的失态,顿时,林海对面前这个长发美女的来意大感兴趣。不过,现在的他并不着急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对着这个绝顶的美女咧着大嘴笑道:“还是你们聊,我们这点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聊不开。柳董,您自己好生担待着。呃,美女,慢慢玩,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来往后堂方向走去。柳去迟也冲着余韵摆摆手,示意她回避。
当only看到柳去迟的反应,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找错人。上海姓柳的有钱人并不多,这几天丁灏没有在自己身边,她才有空多番查找,这个柳去迟最有可能是当年和罗奇商量寻女一事的富商。她显得有些紧张,她原以为父亲的死是个意外。可现在,她感觉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罗小姐,我要找你父亲,我等了他整整五年!”only还来不及开口,柳去迟已经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你等了他五年?你真的等了他五年?”only愣住了,难道他还不知道父亲已经在5年前就死了?可他的表情并不像装出来的。
柳去迟怎么都不肯放开only的手,似乎一放开,找到女儿的希望就又不翼而飞了般:“他5年前跑来告诉我,知道我两个女儿的下落,可只露了一次面,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罗小姐,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只要能找到我女儿,出多少钱我也认了。”
Only的脸色一变,她是彻底失望了:“你只见过他一次?那次后他再也没出现么?”
“是的。”柳去迟一脸沧茫道,“罗先生不肯让我了解他,什么身份都没给我留下,说是只要我查,这事就算黄了,所以我一直都是在等……罗小姐,他现在在哪里呢?”
Only凄然一笑:“他死了。5年前失足从楼上摔下死了……”
“啊?!”柳去迟一脸土灰地坐下,“怎么就死了呢?那……那我的女儿……”
Only摇着头:“我最近才拿到他和你对话的录音,于是找到你,我认为他的死和这件事一定有关的,以为你能告诉我些什么,可是现在……”
柳去迟忽然抬起头,语气急切:“罗小姐,那你记不记得20年前他把两个双胞胎女婴都卖给或者送给谁了呢?”——这次柳去迟显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only身上
Only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满心失望,根本不愿多作停留,她转身要走,最后丢下一句:“我帮不了你。我爸爸发迹前真的什么都做的。别说那时我还小,就说那段时间经他手的婴孩,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记得清谁是谁。”
柳去迟绝望了。可这时候不知为何,他的大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对兄妹的身影来——就是那个老是让他心神不定的丁灏和丁宁
“罗小姐,那你爸爸认识一个姓丁的男人吗?他叫丁灏。”
Only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这么问?”
是啊,当柳去迟第一次在李善持家看到年轻的秋宇时,还只是伤感,伤感这世上竟有一对母女和他过世的妻子如此相像,再等他见到了同样酷似爱妻的丁宁来,他的心已是震惊到彻夜难眠。可是无论他派去多少人查丁宁的身世,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丫头的种种证明都显示着她的确是丁灏的亲妹妹,从那以后,对于找女儿的的事他几乎都不报任何希望了。现在就连他自己内心也明白,其实再想到丁宁也是一点可能也没有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忍不住……
柳去迟苦笑着摇着头:“算了,算了,你可能真的帮不了我,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是命……”
Only也静静地发呆着,柳去迟末了的这么一问,让她在一片凌乱中似乎找到些什么。可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丁宁?难道他怀疑丁宁是他的女儿?难道他怀疑罗奇在录音里和他聊到的那个把他女儿当心肝宝贝来疼的是丁灏?天,她有些不敢往下想,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惧。她没有再搭理柳去迟,而是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心情比她的脚步还沉重。
和她相比,柳去迟更是魂不守舍。他存了5年想找回女儿的念头,可是到了现今,连最后的知情人都死了,他绝望地离开。这里,只有一个人的心情看上去并不坏,他从一棵巨型盆景后探出光头来,看着柳去迟的背影咧开嘴笑着。不错,正是林海。
“真有意思!”他心里暗暗叫了声好。丁宁、丁灏、秋宇、柳去迟、双胞胎、人贩子……这些词在他的脑子里交替搭配着。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大戏,他对此太有兴趣了。
Only一边走出酒店,心里却越发不安了起来。从柳的嘴里听到丁灏的名字时,她觉得似乎有双手正掐向自己的喉咙。
丁灏和丁宁和她爸爸有关么?她爸爸贩过小孩她是知道的,可为什么她爸爸直到5年前才打算向柳去迟兜售他那对双胞胎的事?为什么那么巧在兜售快要成功的前日忽然就死了?真的是意外么?
“快别想了!”她自己打断内心恐惧的联想,在心中暗念到,“也许什么事都没有,说不定那个老头子忆女成狂,说不定老爸的头是先撞到哪里才摔下楼的……也许根本就是我多想了,现在一切还不坏啊,灏对我一向也是很好的……”总之,她不知道为何给现状找了很多理由,和之前一意想探知真相的念头大相径庭。她开的车,没有留意,驶向丁灏和丁宁的寓所方向……
这是丁宁出国前的最后一天。她脸上的神情终于没有之前那么自在了,只是低着头收拾着写东西,一声不响。丁灏也没有言语,但总是跟在她身后,帮着她整理着东西。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没有声响,也没有眼神,但似乎——有时,这样的沉默也是一种交流。
可Only的车声打破了这种沉默。她不识趣地打开了寓所的门,想也不想扑进了丁灏怀里。
“干吗了?”丁灏轻轻推开她,他可以更凶点,但他意识到only浑身轻微地发着抖,于是细声问道。看到这样的情景,丁宁的嘴角挑起一个冷笑,撇头独自上楼。
Only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希望丁灏知道自己在调查父亲的案子,她也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害怕。事实上,她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想到心理的恐惧,她又一次抱住了丁灏:“她现在上楼了,你连抱抱我都不行吗?”
丁灏叹了口气,果然没有推开她:“宁宁明天就要走了,你这是何必?!”
她只有报以一个苦笑,在丁灏的心里毕竟只有丁宁。想到这里,only收起伤感,冷冷地道:“可你能肯定她明天真会走吗?或者,你能肯定今晚你真舍得她走吗?”
丁灏皱起眉头,对的,他不敢肯定,哪个他都不敢肯定,尤其是自己。说不定他控制不住……
“跟我走吧。”only拉过他的手,“要就得让她彻底绝望!哼,别到最后关头,反而前功尽弃。”丁灏也没有甩开她的手,他知道,只要他和only一起踏出这个寓所,丁宁就一定不会变卦。他咬了咬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牵着only离开。
楼上的丁宁站在窗口边上看得一清二楚,她只是静静站着,看着。算了,离开吧,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他永远不会爱自己——甚至现在,连关心和在意也渐渐地消失了。她痛,但是她懂,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离开他,已成定局。
丁宁开始翻出她所有的相册,一张一张地把相片取出来,只要有她的,她都一张张地在烟灰缸里把它们烧掉。要走,就要走的干脆,走得干净。烧了一会儿,她累了。手上拿着一张两人不多久前的合照,竟点不下手去。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它夹在一本书里,抱头仰卧床上,看着天花板独自发呆。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扰了她大脑的空白,当丁宁接起电话,秋宇的声音懒懒从另一头传来:“宁宁,想见你……行吗?”
“怎么了?想见我就见呗,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难道还得预约啊。”丁宁半打趣地说。
“切,我这不是怕妨碍你和他的最后的那个啥……缠绵吗?对了,你们不会怪我吧。”秋宇说的真真假假,一如既往的欠揍。
“他?他出去了,也许不会来了,谁知道呢?要不,你来我家吧,反正你也没来过。带点吃的来,我有点饿了。”丁宁虽然自己心里难受,可她一点也不想告诉秋宇。她把地址给了秋宇,在出国前的最后一天,有小宇陪着也不错。
秋宇果然聪明。她除了提来大包小包的材料以外,还把阿拉丁给带来了。
“天呢,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当圆滚滚的阿拉丁扑向自己,丁宁惊呼道。
秋宇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啃着萝卜笑着:“它现在是我家里的祖宗,吃得好、睡得好,还有专人陪它玩,心情每天都万里无云的,怎么能不长肉呢。”
“小祖宗?真好,你家都是爱狗人士。”丁宁摸着它油光噌亮的毛欣慰地说。
秋宇正色道:“谢谢,你完全说反了。我家里除了我和白老二以外,其余的人都怕狗。它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其实都是柳叔的意思。”
丁宁回想起那个在酒店里对自己神情古怪的中年男子,秋宇说的柳叔应该就是他了。
“柳叔本来只是不反对养它,也就是瞧着我和白二的面子。可是一听说这狗是你寄放在我家的,立刻来了精神。现在它的伙食和日常起居他都过问的,比我还讲究……真是默。”
“不是寄放,以后它就归你们养着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看到阿拉丁的新主人对它那么好,倒是放了心。可是一想到自己,丁宁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秋宇停住了啃萝卜:“宁宁,你……你不回来了吗?”
丁宁长出了口气:“不知道啊……也许吧。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会来看我吗?”
“我跟你说,柳叔悄悄地答应我说,他会帮我去弄签证和护照。到时候,只要我开口,他陪我去意大利看你。而且,不让老妈知道!”秋宇坏坏地笑起来。
“啊?你的柳叔真疼你啊!”丁宁道。
秋宇斜着眼看她:“他是疼我,可我怎么看着都觉得他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帮我,是因为他瞧着你更顺眼呢。要不然,为什么一听到阿拉丁是你的,就那么上心呢?”
丁宁悠悠地打了个呵欠:“他对我怎样我可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饿了,我们煮什么来吃呢?”
秋宇嘿嘿了两声,也不想就那个话题多说下去。
说到吃的,两人便开心了起来。大包小包的材料被她们取出,抢着瓜分,闹得不可开交。秋宇趁丁宁不注意时望了丁宁好几次,虽然她嘴角虽然带着小括号,嗓子也试图嚷嚷得让自己觉得她真的很开心,可是,她的眼神是自己的,时而的伤感是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不到1个钟头的时间,两人魔术般地整出了3菜一汤。丁宁怎么都没想到秋宇的厨艺竟然如此高超——香辣蟹、青笋烧鸡、虫草茶菇鸭,把丁宁尝得几乎要吞掉自己的舌头。和她相比,自己只贡献了一道青椒炒肉片。
“那个……还好嘛,还是有做家庭主妇的天分!”秋宇品尝完丁宁的青椒炒肉片言不由衷地赞了一句,可她却怎么也不肯将愁眉苦脸的样子稍稍藏一藏。丁宁先是笑笑,随即的是陡然一震。
“……我们的宁宁啊,将来一定是个称职的家庭主妇!”这是以前丁灏品完这道菜后说的话,丁灏说完这句话的样子她记得很清楚,他的神情还是要比今天的秋宇“厚道”一点点,当时的丁宁还被气的去拧他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可她不愿让秋宇见到这幅模样,笑着甩了甩头,修长的手指迅速拨掉了脸上的泪水——可秋宇还是看到了。
这顿饭面上吃得开开心心,但内里一个伤感,一个担忧。总之,这一天,注定没有人是快乐的。
“随她吧,你们也休息去。”丁灏放下手机。他刚才的指令是对阿飞下的,即便他不在丁宁身边,他也要知道丁宁的所有情况。就像现在,他知道秋宇正在寓所陪着她——也好,此时,秋宇的出现弥补了自己的离开,希望宁宁今夜不至于太难受。而他此刻,并非像丁宁想得那样,和only厮混在一起。他的身边是有人,可却是一个大个子。
“好了丁,千万别再说了,我一晚上已经听了8遍了!”他看起来并不高兴。
“可你记住了吗?你再说一遍我听听。”丁灏正色道。
莱奥向他翻了个死鱼眼:“她爱干净,不要给她用旧的东西,所有平时用的都得是新的。她会咳嗽,不能吃太辣,就算她再爱吃,也不能让她吃多辣的。她不会认路,出门得我开车送,然后等她做完事再接回来……”
莱奥吃力地用自己的话重复着丁灏的意思,可丁灏并不满意:“还有啊,走在街上你得牵紧她,她会丢的。多买些华人的碟片给她看,还有欧美的live。最好经常带她出去走走,听听音乐会什么的,你们那里不是这些音乐剧多吗?”
“烦死了,我知道了,别再说了!” 莱奥无奈地扯着自己的头发。他想着明天开始,丁宁就会彻底走进他的生活,他的好多嗜好因此要节制就郁闷。是啊,这个不婚主义者,以后连带女人回家都要顾前顾后的……
丁灏特别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是用来向他交代好一切的,他也知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难为了这个异邦友人,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说个好消息。从下个月起,餐厅的盈利你不用再汇给我了,赚多少钱都跟我无关,都算在宁宁的生活费上吧。”
“真的吗?”莱奥的眼里冒出了光,这是他一晚上听到最重要的话了。这家餐厅的盈利相当可观,是那不勒斯这座南方小城市里最有名的中国餐馆。对于莱奥来说,金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不过,即便丁灏的回报如此打动他,他的心里还是在打着另一个坏主意。
“是啊。只要宁宁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的。”丁灏深深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好好地替我照顾她。”
“我说,”莱奥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她送走呢?明明你那么舍不得她,她没看到你,每天也不开心的模样。”
“很多事你不明白,把她送走是为了她好。”丁灏拿起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那你明天一早会去送她吗?”
“去,我不但自己去,还给她送个惊喜去。”丁灏苦笑道。
“惊喜?”莱奥这个外国大个子其实十分八卦。
“是啊,是宁宁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我明天带她一起去送机,她一定会开心的。”原来,丁灏指的是程蕾。他今天白天已经到学院找过程蕾,程蕾自己总想着去送机,可丁宁怕她没人照顾,再说,要翘课的,最终还是拒绝了小结巴的请求。丁灏知道,她心里还是很希望程蕾到的。他想着让丁宁能快乐地离开上海,于是,和程蕾说好,明早去学校宿舍接她。
哎!一切都就绪了,虽然不是很顺利,但都按照丁灏的意愿在发展着。明天,也许当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所有的烦恼都会随风散去,丁宁会有自己的新生活,她会一天比一天快乐起来的,而其他的一切,真的都不重要……
“啊!”丁宁扯紧被子急促地喊出了声。虽然声音很低,但听得出内里的恐惧。
“怎么了?做恶梦了?”秋宇立刻翻身抱住了她,指尖正搭在她的额头上,尽是冷汗。“宁宁,没事的,我在。”
丁宁从恍惚间收回神,不自觉地问出声:“他回来了吗?”
秋宇知道她心里一直没放下丁灏,什么时候都没有,不觉心痛:“还没呢,你先睡吧,醒了,说不定他就出现了呢。”
这是安慰的话,丁宁当然知道。她摇了摇头,也不知是说他不会回来,还是在告诉秋宇她不想再睡。她只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并不说话,可也没有闭上眼睛。
“你别这样了!如果实在不舍得,你就别走了!”秋宇看到她的小模样,再也耐不住心里的难受,带点说不出的生气说道。
“没有用的。他这回下了狠心了。从我晕倒醒来,看不见他人我就知道了。小宇,”丁宁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我不走不行。”
秋宇要被她气死:“你这是何苦呢?你难过了这么久,也许,他只是把你当个亲爱的小妹妹!”话刚说完,没等丁宁回答,秋宇先转过头去暗自淬了自己一口--刚才那话别扭的连她自己都不信。
丁宁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衬着她白皙皮肤上的汗珠,显得格外动人,秋宇不禁看得痴了。她终于知道为何两人有着如此相似的容颜,但自己却从来不能给人这种想去包围,想去呵护的感觉。她是如此的孱弱,但却透着一份淡淡的疏离,让你想去亲近,却又望而止步,而这却是最令人无奈和心痛的。
“我以前也一直想这个问题——他到底爱是不爱我。你还记得吗?你曾对我说过他对我好,很宠爱我,可今天也认为,也许他从没爱过我。我以前也像你这样,反复地想,越想头越疼。现在我不想了,他爱不爱我其实真的没什么,我只要知道我自己心里很爱很爱他就好了。”她心里的坦然,写在脸上。
“哎,要是有朝一日你也能不爱他,那就好了。”秋宇突然体会到丁灏的用心,让她快乐的唯一途径,也许就是忘记他,不爱他。要做到这一步,首先,她必须离开。
可这句话,却让丁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颤声道:“你说什么呀?真要是我不能爱他了,我还是就死了吧。”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她当然知道,秋宇这话只是随口的感叹,但心里隐隐觉得,丁灏拒绝自己的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令她不能接受的原因,也许,她真正怕的是这个原因。
“呸,小孩子说话不吉利!”秋宇一边骂着,一边赶紧抱住正微微发抖的丁宁安慰着。过了好久,丁宁才平静下来,而秋宇已在心里把丁灏骂了几千遍了。
“呀,宁宁,你在干吗?”秋宇觉得丁宁突然塞了块什么在她手里,不禁伸出手来看——竟是一块鱼形的五彩琉璃!“这是什么啊?”
丁宁也伸出自己的巴掌,手里也放着一块相仿的琉璃:“很像吧。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你,现在它是我的了,我就把它们拆开,你一半,我一半好吗?”
两人不由自主地拎起它们凑在一起看,真的很像,只是鱼儿背向而游。这和两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个性又是那么地惊人相似。
两只鱼在她们面前左右地摆晃着,像个催眠的法宝,没多久,两人的眼皮就渐渐重了起来,忘记了恐惧、伤心和不舍,竟相互依偎着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