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三章 （完结）（1 / 1）
清晨，同一间病房里，两个女人，望着深陷在白色病床上这苍白单薄的身影，无语。这是她们深爱的人，两人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具脆弱的躯体，可是，不管怎样注意，不管怎样细心，她们还是强烈的感觉到床上的人，生命的急剧流失。
希卓轻轻地握住滕岂那枯瘦的手，从什么时候起，连这双手也渐渐的不能握物，变的越发的无力，一天天的丧失了它原有的那一点点力量。
孟繁等人的进入，打破了一室宁静，医护人员开始了每天的例行检查。
“滕蔓，一会儿来趟我办公室，我跟你谈谈。”检查完毕的孟繁看着憔悴的两个女人，放低声音说。
“孟医生……”看到滕蔓点头回答，孟繁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丝低弱的声音。
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滕岂，其实并没有睡着，他知道姐姐和希卓在他床边坐了一晚，虽然她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是能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她们的担心。
“嗯？怎么了，滕岂，哪里不舒服吗？”听到声音，孟繁赶忙的凑到了床边，探身过来。
“找姐姐是要说我的病吧，在这说好吗，我也想知道。”费力的说着长长的句子，滕岂只是不想被蒙在谷里，虽然医生将要说的话，他心里已有分寸。
孟繁看着滕蔓没有说话。
“小岂，你……”滕蔓刚想说出拒绝的话，就被滕岂打断了。
“姐姐，我想知道。”看着滕岂坚决的眼神，滕蔓只得点头。
“滕岂，我想你是能感觉到的，你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下降，已经不是手术可以改善的了，而且，就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是不可能撑过任何一个小手术的，我们只是靠药物来尽量维持着，如果再有大的发作，我们是很难控制的。”孟繁尽量做到医生的职责，冷静的说出这一切。
“那……国外的医院……”滕蔓想着国外的医院会不会有能力来挽留滕岂的生命。
“滕蔓，就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撑不过长途的飞行。”看着滕蔓、希卓痛苦的表情，孟繁现在也恨自己，说出这些否决滕岂生命的话，可是，这是她们早晚要来承受的事实。
转过头看着病床上的滕岂，现在看来，这个病人倒是唯一那个平静的人。
“孟叔叔，我能跟希卓一样这样叫你吗？”
“当然。”
“孟叔叔，明天，我能出院吗？”在这双望着孟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并不是绝望，他对生命有他自己的诠释，不会随意的放弃这被大家一直珍视的生命。
“小岂，不准胡闹。”滕蔓马上强烈的反对，而一直没有说话的希卓，反对的话也冲口而出。
“姐，求你。”
“小岂，你从来都是有分寸的，这件事容不得你任性。”滕蔓坚持着，如果父母还在也是不会同意他出院的。
“姐……”
“小岂，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病房。
“姐……咳咳……咳……”剧烈的咳声，留住了滕蔓的脚步。
“放松，小岂，别激动，对，放松。”站在旁边的孟繁赶忙将滕岂扶正，帮助他调整呼吸。
“咳……姐……”在喘息的空隙，滕岂还是坚持要说服滕蔓同意他出院。
“别说了，小岂，姐答应你，赶紧休息吧。”看着疲惫的滕岂强撑着精神，滕蔓害怕她的坚持会加重滕岂的痛苦。
“呵，姐……现在就去办……出院吧。”看到滕蔓终于同意，滕岂马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好，你睡吧，醒了咱们就回家。”说完就跟着孟医生一同离开了病房。
房间只剩下滕岂和希卓两人对望着。
看着滕岂并没有要休息的意图，希卓又重新坐回了他的旁边。
“你这样我们会担心的，生日年年有，你的礼物可以等到下一次生日时兑现，这次不要出院好吗？”只有希卓明白滕岂的坚持，明天是她的二十五岁生日，他的出院是她的生日礼物。
“下一个生日还会有其它礼物的，今年的就要今年兑现。”疲惫不堪的滕岂声音渐弱，轻轻的闭上双眼。
下一个生日我还在你身边吗？
真希望能陪你过未来的每一个生日！
可是……你我都知这是个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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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岂从睡眠中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间，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回家了。
轻轻的咳嗽声，惊醒了躺在大床另一边的希卓。看到滕岂没事，便放松了神经，揉揉眼睛又窝回了被中。
“早，亲爱的，生日快乐。”
“不要理你，任性的家伙。”对于滕岂的坚持出院，希卓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希卓，不要睡了，只有傻瓜，才会在生日这天闷头睡觉。”
“哼……”
“希卓，帮我叫王叔进来好吗？”听到要王叔进来，希卓以为滕岂有什么需要，马上坐起来。
“你要做什么？”
“你先别问，叫王叔进来就行了，快。”
“唔。”不情愿的走出房间。
很快门就又被轻轻的推开。
“希卓乖，去洗漱，然后去吃王妈做的早餐。”看到跟着王叔又走进来的希卓，滕岂将她支开。
“唔。”知道滕岂是想支开自己，希卓也就不坚持留在房间。
餐桌前的希卓看着满桌可口的食物，根本就没有一点食欲，心里想着滕岂支开她要做什么。
一会儿，听到轮椅滑过木地板的声音，滕岂被王叔推到了餐厅。
滕岂靠坐在轮椅上，姿势十分的不舒服，一看就知，他根本就没有体力在这上面坐稳。
“嗯？姐怎么没在？”看到餐厅只有希卓，滕岂问道。
“公司好像有急事，刚才匆匆忙忙出去了。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唔，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对希卓最后的质问，滕岂自动掠过，当作没听见。
“希卓，我想吃这个。”滕岂用下巴，指着希卓面前的白米粥。
听到这句话希卓赶忙看向滕岂，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好久都没有想吃的东西了。
“好好，我去盛一碗。”激动的希卓赶忙起身要去厨房。
“吃你这个就好。”
“哦。”退回到桌旁坐好，希卓舀起一勺，送到滕岂嘴边，看着他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
“唔，好久没吃王妈做的饭了，还真是好吃，还要。”看着滕岂吃下去小半碗饭，希卓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这才是她想要的礼物。
疲惫虚弱的滕岂靠坐在床上，两人依偎在一起，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一直没有停止的大雪。
“希卓，真希望每年的今天都能和你一起看雪。”这小小的愿望，现在对他来说还真是遥不可及啊。
“当然，会的。”睁大泛红的双眼，控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滴。
“希卓，我想抱抱你。”努力的想要撑开双臂，将她纳入怀中。
希卓轻轻的将滕岂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用自己的身体撑着他虚弱无力的身子，滕岂把脸深深的埋在希卓颈窝，贪婪的吮吸的她的芳香。
“希卓，我爱你，我爱你。我想跟你过一辈子，希卓。”抬起头亲吻着希卓盈润的双唇。
“我一直都漠视自己的残缺与疾病，想要跟上你的脚步，不让自己有一点点的自卑，可是，它们并没被我的漠视赶跑，还是时刻缠绕着我，让我想要跟你一起飞都无能为力，因为我是断翅的……希卓……咳咳……”滕岂呼吸急促，痛苦的喘息着。
“别激动，岂，不能激动。”希卓慌乱的抚摸着滕岂起伏越来越快的胸部。
“……卓……我爱你……爱你啊……”
“岂，你别吓我。”
“卓……下辈子……一定会跟你……一起……飞……”
“岂，刚刚还好好的，你不是还吃下去饭了吗，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岂……说话……跟我说话啊……岂。”
刚刚进门准备查看滕岂情况的孟繁听到哭声冲进了房间，从希卓身上扶起滕岂，努力的按压那单薄的身体……
一次……
两次……
三次……
……
……
可是，一切只是徒劳。
我只为你不再为谁
生命从此不再畏怯
春去秋来花开花谢
日复一日痴心徘徊
为爱往前飞
不顾一切往前飞
绝不后悔往前飞
哪管身躯已枯萎
为爱往前飞
尽管寒风冷心扉
尽管路途还遥远
所有危险自己背
风狂乱我为你阻隔
心慌乱我给你慰籍
生命或许有些起伏难挨
但是我始终深情以对
往前飞
不顾一切往前飞
为爱往前飞
往前飞往前飞
哪管身躯已枯萎
（林隆璇－为爱往前飞）
又是一年的生日，希卓站在白茫茫的墓地，手中用力抱着的，是在整理滕岂遗物时发现的一个书本大小的画框，画中，两只海鸥并肩翱翔于天空中。
岂，下次再见面，咱们一定能像你画中的海鸥一样并肩前行，不离不弃，为爱往前飞。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