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我很高兴，想象着自己进入美丽的武汉大学，想着自己可能会因这首诗一举成名，想着那可恶的校长毕恭毕敬的请我上台演讲。我甚至连演讲词的准备好了：同学们，大家好！我叫言世。今天我坐在这里，是想给大家一个忠告，如果你有什么特殊才能，一定要发掘出来，不论付出多大努力。现在学的东西，到将来什么用都没有，只有自己拥有一技之长，才能早日脱离魔爪。还有，我想奉献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有什么喜欢的人，尽早告诉她，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什么早恋危害身心健康，都是他妈的屁话！想爱就爱。（我想着台下肯定有人会问我：那你有没有女朋友），现在还没有，但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她现在就在台下，我一直不敢对她说我爱她，我这首诗就是为她而作的，（这时我会盯着棕渝看）我去武汉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我想在这里对她说句：棕渝，我爱你！（然后走下去，拉着棕渝的手，把她搂进怀里）
全场肯定掌声雷动。有时我也想演讲词是否太短了，但也不管了，浓缩就是精华！况且可能我还未讲完，就被轰下去了。但我不怕他们，反正我上了大学，谁还认识谁！
我为了这次倾出了全部心血，每天都在想怎样修改。后来看到杰伦说的一句话：灵感来了，想改也改不出自己那一刻的感觉。顿觉全身一阵轻松，每当我想修改时，就会搬出这句话，觉得不能把过去的自己给毁了！现在我坐在这里，浑身轻松，觉得这个大学我是上定了，唯一不舍得的是Jeavi和棕渝，一个我的好朋友，一个我爱的人。如果我上了大学，就见不到他们了。临走之前应该送什么给他们作纪念呢？是否应该送个足球给Jeavi？棕渝呢？我是否应该向表明我的心意？如果我上了大学，就注定我们要分隔两地，只能做牛郎织女了。我现在应该好好看看教过我的校园，虽然美女不很多，但毕竟我在这里度过，如果我成了名，这里就会很出名了。
发了几天怀念家乡的感慨后，终于到了提交日期，我把这首花了我两天心血写出的情诗递交上去。班长很奇怪地看着我，说：“干什么？”“武汉杯啊。”“哦，已经超时了。”我一听，大吃一惊，问：“不是说今天上交吗？”“我也是听别人说是今天，但下面已经张榜公报了入选名单，你没看见吗？”我怔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鲜花，掌声，名声，还有棕渝的爱，全部化为泡影！我努力了两天，竟然只换回一句“超时”，抄他妈的！我的一生被你这句“超时”完全改写了。我听过老师说如果一个人靠不上大学，会怨以前骚扰他学习的人，起初我还不信，但现在我竟然有了这种感觉。
我想如果不是他在开会时睡觉我现在早已从高考的樊笼里逃脱了，而且坐在这里逍遥自在，老师说什么都不用听，天天去踢球，天天陪着棕渝。还能发表我的情诗，甚至印上语文课本，作为千万学生学习的对象。这是多么光荣的事，但都被那傻X毁了！我决定恨他一辈子，让他永远活在自己痛苦的自责之中！我对棕渝说：“超时了，武汉去不成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以为她会说什么话安慰我呢。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的气也消了大半，我也不再念叨武汉大学，对班长也不那么深恶痛绝了。我甚至连Jeavi都没说，当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
我的事没有发生，但还有一件事的确发生了。羊脂球不知哪来的记忆，突然问言武要那首歌的歌词。这时棕渝也跟着要了，我看了觉得很孤独，因为他们三都在围绕那首歌说个不停，把我一人晾在那里。后来，羊脂球竟然还要求言武再唱一次，起初他装作很害羞的样子不肯，后来棕渝也加入了要他唱的行列，并使出美女的杀手锏——撒娇。棕渝用近乎哭腔的口气对言武说：“唱嘛，唱嘛。”并用手去摇他，言武被摇得摇摇欲坠，还很淫荡的微笑，最终，他假装敌不过棕渝的娇气，又开口唱了起来。我又要逃到外面，如此几天反反复复，我有点受不了。棕渝和羊脂球现在就好像是他的忠实歌迷，每天都缠着他，要他唱歌，羊脂球不知道自己智商有限，竟然还说要学这首歌，天啊！等她学会要多久！幸好他的歌不像大便可以遗臭万年，她们两个没过几天也没了新鲜感，要求他唱歌的次数也少了，只是羊脂球还时不时拿着歌词问他这句那句怎样唱。这么简单的歌她都要学这么久，如果是一首比较难一点的歌，她岂不是要学一整年？我倒！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言武并没有要把这首歌送给棕渝的意思，看来他还是比较看重自己的劳动成果。这使我想到了我是不是误会了言武，也许他并不喜欢棕渝，我只是多心罢了。醋劲过去后，我对言武的歌也不那么反感了，某日，我以支持好朋友在歌坛上发展的身份向他要了歌词看，写的有点浪漫：
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我相遇/相遇在这个美丽的冬季/你跳跃的发丝掠过我的心底/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涟漪/
我不懂得什么叫缘分/也不知道天长地久/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你灼烧着我的身体/
把爱埋在雪里/在雪花飘零的日子/爱被凄美的冬季凝滞/
把爱投入水中/在清澈无瑕的湖里/倒映出我的真心
把爱镶在相片/把瞬间的幸福/定格在永恒/
把爱交给对方/我会倍加珍惜/让它慢慢增值/
伸出你的双手/和我紧握在一起/我会带你去天涯海角/那里有最美丽的日出/
投入我的怀里/我会让你知道/你的白马王子/早就融进了你的身体/
在寒冷的冬季/你拥抱着我/我拥抱着你/在斑驳的树缝里/透射下阳光一缕/
冬季的爱/爱在冬季/没有甜言蜜语/只有感情真挚/
我觉得他写得还不错，读高一时，他也写过一些，不过都是些“你伤了我啊，我为你哭泣，哭泣的人啊，你对不起我”。听着都想作呕。我很为言武感到惋惜，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里，也许早就成名了。想想我先前的情诗，顿觉矮人一截。别人的东西是最好的，这句话果然不错！
这场风波终于平息，我们又恢复从前的关系。我还是不能对棕渝表白，现在我每天都用单车送她到家。虽然我自己走了双倍的路程，但还是值得的。有时和她一起吃冰激淋，边吃边走路边推自行车，偶尔还会谈一下心，在外人看来，我们应该很像一对情侣了。她每天都取笑我说我都快十八了还不找个女朋友回去孝敬母亲。我只有在这时才会大胆地说不如你做我的女朋友。她总是嘻嘻哈哈地说做你女朋友还不如死了呢。她以为我是在跟她看玩笑。但我只有用开玩笑的语气才能说出口，又一次我和她两人推着自行车准备走出学校，很幸运地被我以前一个同学见到了，我以为她会帮我宣传一下，制造一点绯闻，但她太够义气了，暗暗下定决心要帮我们保密。
其实还有很多人见到我和她在一起，但他们都不是姓“八”的，不能帮我进行宣传。我不知道棕渝有没有猜出一点我对她的意思，也许有，但她装作不知道。有时她的说话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但我不能猜出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现在只是天天送她回家，每天都请她吃冰激凌，吃得我快要山穷水尽了，我每天都能听到她的一些心话，对我们班的看法，对某个人的看法，以及今后的工作，生活，还能畅谈一下各自的理想。我觉得从学校到她家的路程是在太短了，每次我都觉得意犹未尽，如果这条路有我们在梦中相见的那条那么长就好了。我送她回家最想得到的回报是进入她家里吃一顿饭，她说她不会煮饭，我煮饭是高手，我说过我可以去她家帮她煮一顿饭，我想我在煮饭，她一定会在旁边帮忙，这样我们就像是两夫妻在煮鸳鸯饭了。每次送她回家我都对她说这件事，但她就是不肯，说怕她妈误会。我说怕什么，我们又没什么。她说如果带两个就不怕误会了，但一个不同。我也觉得有道理，我们又不是男女朋友，即使是也不能让她妈知道，因为在大人心中，我们就是工具，考试的工具，现在的任务，就是考好高考，好像他们把我们生出来就是为了这次考试似的。
我们离高考还有一年零六天，现在的高三离高考还有六天，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难道还在拼命学？还是紧张得学不进去了，还是把这次考试当成小儿科，不屑学？现在我很难见到高三的学生下课走出走廊散步，而且连声音都不能听到。好像所有高三学生都死了似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考试，尤其是高考，但看到别人考我有十分开心，因为我们可以放长假，这是我上到高中最长的假期，整整有七天！以前的寒假暑假，都被补课剥削掉了。这七天我不知如何度过，以往没有这种经验，高一怎样度过的已经忘记了，好像是蜷缩在家里，特窝囊！这次我想约棕渝去逛街，顺便把我是她的守护神这件事告诉她，如果她记起了，并且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样，我就可能会向她表明我的心意，我猜在那时候十有八九她会答应！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送她回家，继续和她心对心交流，棕渝很懂事，她大概知道我这段时间经济不好，吃了几次之后，就不叫我买了。我觉得这样很幸福，每天都能和她单独相处，听她说一些她的心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离男女朋友的界限不远了！
等待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在上了很久课后的一次长假，就像一个被关了很久的犯人渴望被牵出来放风，享受久违的阳光，呼吸久违的空气。
离放假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我想过完今天，还要等七天才能和棕渝再见，不知道她肯不肯接受我的邀请，和我一起去逛街。下午我踩着自行车来到学校，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我觉得我越踩越吃力，我这辆单车以好踩出名，当时我去买单车的时候，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把它买下的，没想到它比我们新中国还要顽强，任凭我怎样折磨，它就是不会被损坏。今天怎么了，难道是积聚已久的HIV病毒爆发出来了？我回头一看，发现后轮已经瘪了，我的第一想法是今晚怎样和棕渝一起回家，然后才意识到是抛锚了。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和她一起推着自行车去修理，还浪漫一点呢。想不到自行车都这么帮我，真是感动！这时我的一个同学遇见了我，他看见后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大方地说：“今晚你等一下我，我帮你推去修。”要是平时，我一定会很爽快地答应，毕竟人家这么热情，拒绝了有点不好意思，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说：“不用了，我自己推去就行了。”他说：“反正我也是顺路，帮你一下也没所谓。”看着他热情如雷锋，我不忍心拒绝他，但又不想放弃放假前最后一晚与棕渝一起回家，就说：“今晚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我没骗他，我真的有事，要不怎么舍得拒绝？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开了。难道他学雷锋失败，生我的气？
来到教室，棕渝已经到了，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话题还没有找到。我不想这么早告诉她我自行车坏了，要她陪我去修理。这时，她开口说话：“真烦人，明天要放假了，我的书还没搬回去呢。”突然，她撒娇地笑着对我说：“言世，不如，你再送我回家一次，我把书本搬回去，好不好？我知道你最好人了。”我说：“没问题，但首先你要陪我去把单车修理好。”“你单车坏了吗？”“嗯，它漏气，我要去你回家那段路那间修理铺修理。”“好啊，反正你除了去那里修也没别处去了。”我当然有地方去了，而就在我回家的路上，我就想和你一起推着自行车散步，我想。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体育老师大概看着天刚刚下过雨，躲在老婆的怀抱了不肯离开。我们终于有一天不用学早操。但球场已经完全湿透了，而且是坑坑洼洼的，要踢可以，但全身要湿透和所有衣服包括内裤都要变成泥色。我情愿踢毽子，但踢毽子的场地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那是水泥地，没有什么泥土，想当年Jeavi就是在那里使自己伤得痛快淋漓的。说是“毽子场”，其实也是一条水泥路，只不过我们经常在那里踢毽子，就成了毽子场，如果我们经常在那里撒尿，它也会成为一个厕所，就像鲁迅先生说的“其实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们踢得很疯狂，我恃着自己脚长，不断地抢，我踢球很屎，但踢毽子很厉害，大概这就是互补，就像一个瞎子，他的听力总是比不瞎的人好。地上的水被我的鞋子粘住，随着我的腿在空着划着优美的弧线不断甩出，在场的人包括棕渝都不能幸免。脸上，身上都是我的鞋甩出的水，我看了超有快感！后来，其他人不服气，连脚攻击，我招架不住，口里接了几滴水，相当于间接吻了他们的脚。下课后，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除了汗水，还有“脚水”！
再熬两节课，我就可以和棕渝一起推着自行车漫步在风景不美的街道上了，我最怕的是放学时撞上那个一心想帮我修单车的朋友，如果他继续坚持帮助我，而棕渝看见有人帮助我，一定会叫我和他回去，她自己一个人走回，这样我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这还不算，如果让我那朋友知道了我所说的事是和一个美女一起回家，并且自己回家的路上有修理铺不去，要去和自己回家的路相反的方向修，他一下子就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让别人知道也没什么，但就是不能让他知道，在他眼中，我还是一个思想比较单纯的人，不会交女朋友，他对于我以前的事一点也不知道，而我在他面前也会装作很单纯，我不想破坏我在他心里的印象。如果真的被他撞见了，棕渝就会知道我是故意让她陪我的，也知道了我其实是很渴望送她回家的，会猜出我的目的，以后相处可能会很尴尬。
此时此刻我已无心学习，一心等下课。足球场上还有人在踢球，那里还在进行着四强的比拼，我无心情看。但表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下课后还要在班里假装再学一会，因为我平时都是这样的，如此有原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时间一到，我叫棕渝：“喂，回去咯。”“嘿嘿。”她笑咪咪地说，“不如你自己一个人推去修，我还要叫人帮我把书本搬回去呢。”我最讨厌这样了，先给你希望，再让你失望。于是就说：“不要吧，你今晚再叫人搬还不一样？”“可我有很多书呀。”“我管你呢，总之你一定要陪我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好不好嘛。”我还能说什么呢，每次我都能满足别人，但别人总是不能满足我的一点点要求。我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推回去了。我很后悔拒绝那位朋友的帮助，现在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了，都怪我自己！我还在等待着棕渝，希望他她能回心转意。足球场上两支球队正在为打进四强争得你死我活，我欣赏着他们表演以打发时间，只见棕渝拿着手机不断地找人帮忙，但好像没什么结果，我满心欢喜，找不到才好呢，这样你就可以陪我了。最终，在事实面前她不得不低头，“我陪你去修自行车，好不好？”“怎么，不用搬书了？”我关切地问。“没找到人。”她失望地说。我觉得我就像市场上的剩菜，被别人挑完后，棕渝才不得已要选择我。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伤了我的心，我也不会怪她，是我自找的，与别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