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魔星又现(1 / 1)
从洁白若雪的玉阶向上望去,宽大宝座后宫女持着玉锍金瓜羽扇等物侍立在两侧,那人便坐金碧辉煌的宝座正中俯视着阶下众生,巍峨庄严。
“夙沙星前来觐见——”玉阶侧,一个深衣峨冠的内侍高声传喝。
正在原地转目四下乱看,玉妃伸手在背后轻轻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上前面圣。
我迟疑了一下,缓缓从人群中越众而出,站在玉阶前,侧身向那人微微一衽。
我抬头看去,本以为阌国的皇帝定是个虚弱衰老的老头,不料仔细打量之下,便有些出乎意料:那人大约有五十多岁,两鬓的须发有些白了,却并不显得如何苍老,相貌端正、沉静威严,一双眼眼窝极深,似是闲适无意地睁着,射出目光却非常锐利。
怪不得娘亲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竟甘愿守在后宫之中与人争宠,这人看来便不是昏噩平庸之辈。
“大胆,见了皇上竟然不跪拜!”那内侍见状,便开口轻喝了一声。
“罢了,她初来乍到,不识礼数也是难免。来人,封!”殿上那人凝目打量着我,轻轻挥了下手。
那内侍见状也不再多话,急忙取了身侧宫女捧举的一卷绢轴,口中高声念道:“玉妃之女夙沙星,美貌贤淑、性情温良,颇肖其母,朕一见之下十分欢喜,今欲收其为义女,封庆熙公主,赐姓游,更名游星,循长幼序,排名十九,赏六制、领主俸,准其留宿醉玉宫陪伴其母玉妃,钦此。”
我听了半天,云山雾里、糊里糊涂,不由立在那里发愣。
“十九公主,还不赶快谢恩?”那内侍候了半晌,见了我呆愣在地的神色,便再度开口提醒。
什么美貌贤淑、性情温良?真是胡扯!
我心中不快,当下立住不动,抬头看着殿上那人缓缓说道:“夙沙星不敢领谢皇帝的封赏,还请收回罢。”
身后的嗡起响起一阵纷杂,人群窃窃私语,便有朝臣从两侧列立的队伍中走出高声说道:“如此不识抬举,圣上,此女粗野成性、殿前失仪,还请圣上收回成命,令玉妃将此女带回好生教诲责罚!”
当下便有人纷纷连声附和,低声斥责我的行为。相应地,立即有人挺身而出为我开脱辨解。殿前的人群立时分成两派,纷纷开口各执一词,端的是热闹非凡。
我冷笑一声,立在大殿正中动也不动,百无聊赖地回头打量着身后众人争论不休的情形。
“夙沙星,你到说说,为何不想领受朕的赏赐?”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殿上那人缓缓开口。
“呵,皇帝陛下也知闻夙沙星的本名?民女自有知之日便知自己名叫夙沙星,虽然此名今日狼藉于天下,但却是家父亲取,人道生养之恩大于天,您既是天子,当不会强违天意,所以夙沙星不愿改姓,封赏之事不敢受领,还请皇帝见谅。”什么游星,凭谁要给我无端改个姓氏?我这名字就算万般不好,也是夜记得的,也是二师兄记得的,此生决不更改。
“生养之恩大于天,朕是天子……嗯,说得不错,这名字若改了便是为不孝,朕施恩乃是善意,虽善意却使人不孝,原也不该……不改也罢。”那人盯着我半晌,略略点头。
“如此,多谢,”我微笑侧身一礼,向着殿上那人说道:“但是公主之名民女也不曾妄想,请还皇帝收回成命。”
大殿里又是一阵沸腾喧哗的议论之声。
“哦?这又是为何?”那人闻声轻咳了一声,坐正了身子。
“民女天生散漫成性,只盼有一天能恩仇泯却、纵情山水,从此逍遥来去自在无拘,民女以为,声名富贵皆是世俗之累,会对民女有所束缚,所以还请皇帝收回赏赐。”
“纵情山水……想得很好哪,可天下的事儿又怎会件件如意随性?”他轻轻抬手止住朝下众人的语声,再度开口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罢。”这种虚赏我实在懒得领,没准今天落入手明日便收回去,麻烦,我折腾什么?干嘛讨这种没趣?
“夙沙星,你可知你是这殿上唯一敢驳回朕的人?念你不懂规矩又是初犯,朕体恤玉妃思女心切,暂不计较,但今后若再有此举定要重责不怠!这样罢,公主之名不能免,其他的领制俸银等物以后再议。”殿上那人冷冷地开口,说不出的威严肃然。
“多谢皇上。”我也不多话,盈盈一礼返身退下。
“玉妃,”
“是。”玉妃还来不及收回斥责瞪视我的美丽水眸,闻传便又急忙走上前去,在上殿行礼。
“皇家之礼不可废,朕念这孩子初次上殿不懂礼节也是难免,所以才不加理会,你纵爱她宠她,也不能纵容她乱了礼数朝纲,回去好生教导,教她莫要行错踏错。”
“臣妾遵命。”玉妃在殿上恭身叩拜。
“郭卿家,前方的战事如何?”
有一年老的朝臣出列行礼:“回禀陛下,我阌颐盟军攻入遒逖以来,兵势浩大势如破竹,对方节节败退,但半月前埒国突然奇袭颐国后方,盟军颐国措手不及,便被人乘虚而入,此时颐国后方告急,已被埒国逼近大都,颐君密使快马来朝,正向我国申请援军。”
“可我国全军尽在前线,后方已无可用之兵。且埒国虽然对颐国出手,却向来与我国相安无事,我军实是不便出手。”
“陛下,盟国受困若不援手,若使遒逖有机可乘,他日卷土重来,则后患无穷。况且埒国乃虎狼之国,早有侵吞天下之志,攻颐之后难免会转而对我阌国下手,届时我们盟友既灭、腹被受敌,怕要悔之晚矣。”
“陈将军,你看如何……”
“皇上,臣以为郭相的话很有道理,请皇上火速定夺。”
“目前国库不足,与遒逖一战便已耗去泰半,如若再度征召兵将去援颐国,不知要再耗其几,那时若是国库耗尽,又将如何支撑本朝国业、安置百姓?”
“这……可是眼前之战急如水火,如今阌颐连纵之已势成,一损俱损、荣辱并存,请圣上三思!”
“……好罢,朕会仔细思虑二位卿家的提议,至于颐使方面,有劳郭卿安抚,令他稍安勿燥。”
“老臣明白。”
“众卿有事便奏无事便退了罢。”
等那明黄的身影向后殿走去,殿前的众人便如潮水般涌动,三五成群,纷纷向大殿外行去。
“你这孩子,如何不听我的话?竟在朝臣面前退了你父皇的赏赐扫他颜面!你……叫娘如何自处?”玉妃蹙眉走来,握了我的手低声训斥,脸现忧色。
“我正是为了娘亲才会如此。”
“胡说,我怎会不知道你胡行乱为的脾性,回去可要慢慢收敛了,此地不是江湖,由不得你乱来。”
“呵,我真是为了娘亲,你听我说嘛,娘亲独宠后宫多年,早就引人非议罢?如今皇帝爱屋及乌赏赐于我,不知会有多少人暗地里在眼红,若是娘亲因我再受连累,我于心何安?索性远避权利不受封赏,孩儿此举更显娘亲此身清风明月,别人也道娘亲与他的情份澄净无私、难能可贵。”我不慌不忙地道,脸上淡然一笑。
“……,你总是有理……”
“这位便是星儿皇妹罢?果然如母妃一般生得国色天香,我大阌国又多了一个绝色的公主,真是可喜可贺。”斜侧里突然走过一个青年男子,对着玉妃娘娘拜了拜,起身打量着我笑道。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打量着他头上颤动的束发金冠。
“星儿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我闻声微微曲膝行礼,心中却是万分不忿:自从进了这阌国,我好似见人便要行礼,这腰也弯得太不值了,真是倒霉!
“呵,太子殿子谬赞了,她顽劣不训,刚刚才在殿上吃过教训。”
那人大约有三十多岁,相貌与阌国皇帝极其相似,虽并不如何出众,但一双眼窝却深邃得很,看人的时候每每带着深思的表情,令人便生出一种无法轻忽的压迫之感。
“嗯,皇妹年幼气盛,无意中冲撞了父皇也是有情可原,儿臣早就听闻母妃对皇妹念念不忘,今日终于寻回了皇妹,真是要恭喜母妃。”
“呵,风儿有心了,多谢。”
风儿?我全身一震,猛地抬头怔怔地打量着他,心思纷乱,意念却早已飞远:风儿!他也叫风儿!那是二师兄的名字,夜从前在世时就这么唤他,夜不在了,二师兄也不在了,那个名字……那个名字也不在了。
泪水就这样渐渐泛起,眼中渐渐模糊起来,胸口一阵揪痛。
“……听闻皇妹生辰将至,儿臣恰好想给皇妹接风洗尘,儿臣想下月初一筹备一下设个盛大的家宴,将弟妹们全部聚在一起为皇妹祝寿,母妃您看如何?”
“如此铺张如何使得?”
“使得,母妃日夜盼到皇妹归来,皇妹生辰便是母妃的辛苦之日,既庆母妃心愿得偿又可为皇妹洗尘,还可让皇妹与其他弟妹有机会相熟,如此一举三得岂非甚好?”
“如此……就多谢风儿了。”
“好,儿臣便去准备,数日后恭请母妃与皇妹光临舍下。”
我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举目间,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便已经说定,那人微笑转身离去。
“星儿,想来也应该让你和其他人正式见见,难为太子如此热心为你筹备,你也好好准备一下。”
这么快……再有几日,便一年了……居然,又是一年了……这一路坎坷流离,时日匆匆……碧落宫底是极渊之潭,他的身体想必已随之化为青山绿水,那人不在,那人……已然不在……
有限光阴无限恨,飘泊此身飘零心,灯前并影犹昨日,两世相隔难觅寻。
“娘亲,”我突然转头,眼中已是泫然欲坠,“娘亲应该听闻过我的事,我的生辰便是那人忌日,我此生再也不愿庆生,请娘亲宽恕……”说话间声音便不由不自主的哽了,我按捺不住,陡然挣了她的手转身大步而去,衣袂迎风,匆匆穿过宽阔清冷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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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精打彩地歪在锦榻上,目光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处空处,呆呆出神。
“公主,有人送了贺礼来,说是要给公主庆生。”
“谁呀?”夜里也不许人安生,都说了我不想庆生,送什么贺礼!“放在桌子上,你出去罢。”我懒懒地说着,动也不动。
“可是……对方说,一定要公主亲自打开来看……”
“放在那里罢,我有空会看的。”
“公主还是先看了罢,他说,这东西对公主极为紧要,不可以随便乱放。”
我陡然转头,瞪视着眼前神情紧张的宫女,她犹自举着手中的雕花木匣,目光紧缩身子微颤,显是十分害怕,但是仍坚持着将木匣递到我面前。
这宫女是母妃亲自指派,说是她身边最亲信的人,一是为了我方便使唤,二也是为了我的安全。
胆子不小,竟敢来管我的闲事。
如此紧张,想是紧要的物事,是谁送的呢?我心中一动,转头用枕上的锦缎垫在手中后才伸手接过。
那宫女屏息看着我,却不退开,似是坚持在等着我看。
我看了看小小的木匣,镶金嵌玉、精致华美,来路却如此诡异,我不由沉吟一下,屏了气,全身绷紧,小心翼翼地放在远处,隔着锦缎缓缓打开。
眼前银光一闪,我忍不住轻呼一声,只见那木匣之中光芒闪烁,银辉耀目,银链上的小小铃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不正是我的手铃!
我猛地立起,一把握住宫女的手腕,急问:“谁?这东西是谁送来的!那人现在哪里?”
那宫女怔了怔,神色迷茫,口中说道:“是个陌生的侍卫,我也没有见过,说是玉妃娘娘的人,还再三叮嘱我务必要你当面打开……怎么?公主,这东西有什么不妥么?要不要奴婢去马上唤人……”
我诧异之极,急忙喝止她转身欲奔的动作:“不必了,没什么,你不用管,下去罢。”
心中激荡,急急取了银铃戴在腕上,转目看时,又悲又喜,几乎已经痴了。
匣中突然飘出一张薄纱制成的香笺,随银铃取出而悠悠飘落,我伸手接住,只见上面用细小如蝇草书写了一行飘逸的墨字:“天涯相思,不曾或忘,山海可鉴,痴心成狂。”
这人……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好大的胆子,竟将我视如性命的东西随随便便令人送来,也不怕有什么散失!明知这人言行放浪并非一日,连这等□□直白的言语也说得出口,真是……这个狂妄的男人,此时应对每日的战事便已经焦头烂额了罢,却怎么会想起来寻到了我,还鬼鬼祟祟地送了这东西来?
转头望着犹自呆立不动的宫女,我忍不住开口问道:“送东西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奴婢……不记得了……要不要奴婢派人去通知玉妃娘娘好好查一下?”她犹疑了半晌,低低说道。
“不用了,此事不可声张,也不要惊动娘娘,知道么?你下去罢。”
我望着窗外黑漆的夜色,心乱如麻,思潮起伏。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笑。
我倏地立起,手中的匣子竟一个不稳失手跌在地上:“谁?到底是谁?”那笑声似真似幻、隐约不闻,难道竟是我的幻觉?
突然间,一只手臂蓦地伸来在我腰上一攫,我猝及不防向后一跌,竟跌入一个温热的怀里。
唇上一热,一只手掌倏地按住了我的脱口而出的惊呼,“别叫,是我。”耳上麻痒湿热,被人轻轻咬噬,那人低喘一声,滚烫的唇滑过我的耳轮,热切的吮吻落在颈上。
我魂飞魄散,吓得几要呆住,怔忡中被那人有机可乘,趁势在颈上狠狠咬了几口,我吃痛回过神来,却已经惊得语不成声:“是你,你,你怎么敢来……”
惊慌失措地抬头望去,只见那名宫女立在原地张口结舌,神情呆滞地看着我们,想是已经吓得没了主意。
“想死我了!小美人,半年不见你还是喜欢板着脸,见了我也不说到底想不想我!”那人在耳畔说着,伸臂在身后牢牢困住我不放,轻易掣住我的挣扎,“你下去罢,在外面好好看着。”
那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
我瞠目看着那宫女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小心地关紧了大殿的门,恍然道:“她是你的人?!”
“对啊,要不然她早就被我灭口了,哪能等到现在!”他口中答着,手底也没闲着,手臂一转,居然的不知怎么的就把我的身子转了过去,向前一压,将我牢牢压在墙侧,火热的唇陡然吞了下来。
“唔……放唔……”我慌忙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坚如山岳的高大身躯,强劲的唇舌已经趁虚而入,撬开我的伸了进来。
退无可退,我头脑昏沉、全身无力,一颗心在喉口中疯狂地挣动欲出,含糊的想要张口抗议,却被那人将口中的低呼生生吞噬,身子牢牢压紧了我的,霸道的吮吸挑动,渴热的唇如烧灼的火苗,一寸寸地燃炽窜动……
我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能想,脑中涨热,全身仿佛烧起了火,我茫然张目,看着眼前那人灿亮如星的眼眸,背后突然一陷,跌入一片绵软,陡然惊觉两人不知何时已跌上了床里。
“别……放开我……”手臂酸软无力的推拒着,却被他落下的身子压得更紧,双手被那人紧紧按在两侧,他放开纠缠不休的唇舌,抬目紧紧看着我,灼炽的眼似要将我生生吞食,他突地低喘一声俯下头,一连串的吻带着凶狠的啃咬落上我的颈项,一寸寸向胸口挪去。
我又惊又羞,感觉身子像被浸在火中烧着、烤着,陌生的感觉汹涌而至,酥麻绵软的手臂上似乎指尖也无法挪动半分。
“轩辕,快放开我!再不放……我,我要生气了!”我猛地吸了口气,只觉脸上热血涨涌欲滴,怒声低呼出声。
他怔了怔,缓缓抬头看着我不动,灿亮的目光咄咄凝住我不放,白皙晕红的脸上还残余着激情的痕迹,见我似是真的恼了,突然弯眸一笑,俯头在我胸口重重吻了一下。
我惊喘出声,一不留神竟被他轻薄了去,羞窘中,这才发觉,此时身上的衣裙已经乱成一团,胸口的衣襟更是大肆张开隐隐可见半隆的弧形,欲遮还露的模样真是暧昧之极。
他突然放开我,身子一侧,倒在我旁侧的锦被上。
我莫明所以,却不由松了口气,急忙向旁侧一滚,匆匆拉紧了开敞的衣襟。手臂依然轻颤着抖索无力,不知不觉间,轻喘出声。
“妖精,你真是个小妖精。”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恼怒的低咒,一双手臂蓦地伸来,霸道地拦腰把我扯入一具宽阔的胸膛。
我惊一下,待要去挣,突然被他的铁臂紧紧锢住:“别动……让我抱会,就一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灼热的鼻息就在耳侧,声音却似带着许多无法言喻的渴切和痛楚,低低地从背后紧贴的胸口中轰轰发出,震颤着撞在我的背上。
我怔了怔,心中突然一软,便即不动。那双手臂紧了紧,背后那人轻轻舒了口气,手臂再度紧了紧,将我牢牢嵌在他怀里。
两人胸背相贴、声息相闻,静静地躺在床上,我被他吐出的气息弄得颈背阵阵麻痒,感觉他胸口贴在我背上不断起伏,一阵羞窘一阵迷乱,心口更像是被几百只小槌敲个不停,根本分不清这激狂跳动的节奏究竟是他的还是我的。
过了许久许久,我渐渐平复,稍稍定神,开口说道:“轩辕,你不在遒逖抗敌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还不是因为你?”背后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低低地说道:“你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从云浮回来就来找我,竟然私自跑了,你到说说,这个帐该怎么算?”
我语塞,耳中听着背后那人再度急促的呼吸,无奈地讪笑一声:“我,我哪里有答应过你?再说我有仇要报,我是不想连累你……”
当日应承不过是我一时的敷衍之词,哪里作数?一是因我报仇之事遥遥期,二是因宝藏本就是我乱编的,引二师兄去寻不过是个试探的借口,我算计了禄王等人必会跟去,这一去,有没有命、回不回得来都是未知之数。当时被他缠得紧了,便随口敷衍了一句,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而且现在还拿这个来找我算帐!
“胡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小鬼,”颈背突然被人重重咬了一口,我惊地一缩,忍不住低喘出声,背后,含糊啃咬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分明是有意避开我,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这次若不是我四哥回朝并带了你的消息,我还像傻子一样担心害怕、派人到处乱找呢!”
“殷戈回去了?嗯,原来他是你四哥。”
“装傻!”呜,我痛得全身一抖,险险叫出声来,强忍全身的颤抖却不稍露声息,生怕被殿外的宫女听到: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咬人了,凶霸成性!“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想装傻!我为你连华凝公主的婚事也推了,从而引来颐阌两国的战事,为了你又丢下百万大军从战场上跑来,你到说说,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又不是我叫你做的,做什么怪我?”有比我更委屈的么,从头到尾我都没说过、做过什么,怎么就赖上我了呢?
“我不管,反正我抓到你了,这下你休想再逃,还是乖乖从了我罢!”怎么听怎么像地痞无赖调戏良家女子的口吻,无语了……这家伙如此惫懒的德行,怎么会当上遒逖王的!
“才不要,你三宫六院还不够,非要抓住我绑在身边做什么,我才不喜欢和别人共事一夫!”
“什么三宫六院?我哪有什么三宫六院?”
“做皇帝的哪个没有三宫六院?你总娶过太子妃罢?说不定还有数不清的侧妃,你还想骗我!”我怒极,陡然挣起身来,曲足向后狠狠踢了一脚,砰地一声正踢在他腿上。
“哇!你踢人!这么狠……”背后传来一声委屈的低叫,“你知不知道你习武以后力气有多大?呜,断了……疼!”
“去,懒得理你,快回你的遒逖去打仗吧,这样玩忽职守拿国事当儿戏,等哪天被人灭国了看你还怎么玩!”
“有大哥和四哥在,根本不用我来操心……你吃醋了?”我又气又怒,转身伸足再度欲踢,一只手掌伸来突然握住我的脚,那人幽深的眼眸痴痴凝在我脸上,口中缓缓说道:“我一收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你,在马背上几日几夜没睡地赶路,生怕……你再度跑没影了,没想到你这么凶,也不体恤一下,还狠得下心来踢我……”
我不由泄气,这人一会无赖一会深情一会霸道又一会温柔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无奈无力、疲于应付。这个人,难不成天生是个魔星?
“楚公子,公主已经睡下了,您……”殿外突然传来那宫女抬高的语声。
我大吃一惊,慌乱地与轩辕宇对视一眼,急急挣开尚还被他握在手里的足裸,向旁侧滚去。
“我想来看看她……既是如此,我明日再来罢。”
砰!慌乱之中,我用力过猛,竟从床上滚了下去跌落在地上。
虽然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织毯,但闷闷的声音仍是传了出去,在黑夜里极是清晰。
“星儿——怎么回事,我进去看看!”
“哎,楚公子——”
大殿的门嘭地被人推开,一条人影疾闪而入,我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急抱而起:“星儿,怎么回事,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