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心软是因为被雨淋湿(1 / 1)
我在这个城市除了学会掩埋,还学会了遗忘,所有不快乐的事情我都能很快的遗忘,奶奶说记性不好是一种幸福。我喜欢做一个幸福的人,所以关于辛骆晨的一切我很快就记不太清了。
工作仍是我生活中的重心,我很是被公司老总器重,我猜主要是因为,我长期主动地留下加班,且从来没要求过发加班工资,这样的员工若不被器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今晚又是我最后一个走出公司大门,刚跨出大厦,一辆银灰色的奥迪从我身边缓缓驶过,我一惊,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人名自然而然的显现在脑海里,再一看,车子早已开远。我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是疑神疑鬼罢了。
夜色中,车水马龙的泊油马路上交织出一条彩色的光带,我习惯性的站在大厦广场享受了一会这个城市的美丽,然后决定步行去附近的一条后巷吃粉。后巷是条美食街,今天人不多,估计是我来的时间不对,晚饭时间已过,夜宵时间还太早,走到巷口便看见一台银灰色的奥迪靠路边停着,我怔了怔,走了过去。
这里有一家的肠粉是我的最爱,粉皮薄嫩透明,肉质的鲜味全都渗入粉皮中,格外的鲜美,再撒上一些榨菜丁、香葱末,我喜欢吃辣,浇些辣椒油一拌,我可以吃上两份。肠粉本是清淡的粤菜系,这样的吃法自然是我改良的。
店里人很少,老板一见我,就笑着高声喊道:“两份加料肠粉,多放肉多放辣椒。”我也笑了:“老板真有心,难怪生意这么好。”估计正空闲,老板也来了聊性,平时我来他都是忙得团团转。
他边擦了擦旁边的餐桌,边说:“平日忙,我哪里记得了那么多,要不是每次你吃完,就会有人过来跟你点一模一样的,我也不一定记得,偏偏这人每次都只吃几口就不动了。我家的肠粉虽说不算一流,可是在这一带也小有名气,来吃的客人都象您一样,都是吃得只剩个盘子走的。你说,这人不喜欢吃就别点,一点还点两份,这不是糟蹋粮食吗?”
“啊,跟我点得一模一样?”我听了也有些希奇,忍不住问:“那人长什么样?”
老板回忆了一下:“个子挺高,样子挺帅的一小伙子,似乎不太喜欢说话。我有两次想套套他口风,看看这肠粉改良改良,能不能合他味口,他都不答话,害我都接不下去。”
我仔细想了想,记忆中似乎没这个人,笑着答:“怪人处处都有,老板,只要他认真给钱不就得了。”
老板听了也笑称是,我点的肠粉刚好送了上来,老板说了句慢吃就径直忙去了。
出来的路上,看到那辆奥迪还停在原地,我停也未停走了过去。回到苑子门口,居然又碰到一台银灰色的奥迪,今天是怎么了?全世界的银色奥迪都开出来了么?
窗外天色突变,先还亮堂堂的天瞬间被灰黑的云团重重叠叠的盖住,我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才五点钟,室内已经一片昏暗,幸好今天回来得早,否则要遇上这场大雨了。
舒服的窝进沙发,打开电视,不知道什么台在重播昨晚的07版《又见一帘幽梦》,紫菱一脸甜蜜的腻在费云帆的怀里,我忍不住猛翻白眼,这个紫菱与原著形象相差实在太远,令我看不下去。毫不犹豫的按下遥控器,将讨厌的东东关在那个黑盒子里,我愉快的起身,决定今晚亲自下厨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下来,我躲在厨房里轻快的打着蛋花,周围一片叮叮咚咚热闹的声音,是雨打窗棂?是银筷敲碗?我放下打好的鸡蛋,原来是手机提示短消息。
“你在哪里?今晚一起吃饭。”
谁啊?没显示姓名,证明是个陌生号码,不理。水已经烧开了,还是西红柿蛋汤比较重要。才盖好锅盖,短消息又来了。
“我在你家楼下。”还是那个号码。
我疑惑的走到客厅,透过窗户往外看,一个熟悉而俊挺的身影立在雨中,没有打伞,也不见他的银色奥迪,这个辛骆晨在搞什么,上次戏耍得我还不够吗?可恶的钻石黄金龟,好不容易将他忘得差不多了,他又爬来干吗?不理!
我走回厨房,放盐、放胡椒、放葱花……
“我等你。”骚扰信息不断,懒得再看。
将美味的西红柿蛋汤起锅,我拿汤勺准备试味,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由叮叮咚咚变成了噼噼啪啪,舀了半天怎么舀不起来,低头一看,拿错了,漏勺怎么舀得起汤。我换回汤勺,除了雨变大了,窗外似乎开始打雷闪电了,怎么还没舀起来,我低头,晕,舀错碗了。
唉——,我放弃,早就知道辛骆晨是我的魔障,下这么大的雨,他不找个地方躲雨,站在我楼下干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要让我一辈子不好过么。
我走回客厅,打开窗户,冲着楼下一声大喊:“辛骆晨,上来!”
我准备了一箩筐的冷言冷语,准备讽刺他几句将他打发走,门一开,声音哽在了我的喉咙里。
他很憔悴,脸色有些苍白,平常宛若星子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神,全身湿透的站在门口。我再也无话,心里一软,犹豫片刻侧身让他走了进来。
沉默的将他领到浴室,又找来奶奶N年没有回家的儿子的衣裤和干净毛巾递给他,他也不说话,我示意了洗发水、沐浴露、电吹风的位置,也不看他,退了出来,继续进厨房做我的晚餐。
因为只是准备做给自己一个人吃,晚餐做得很简单,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西红柿蛋汤。最后想了想,我还是在饭桌上加了双碗筷,又跑到厨房从奶奶的祖宗坛里捞了些泡菜。等准备好一切,辛骆晨也洗完澡出来了。
他慢慢走出来,似乎有些尴尬,我抬起头,奶奶儿子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又小又土。上衣只能勉强扣住胸前的一粒纽扣,裤子吊脚得直到膝盖下三公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流潇洒。
我低头强忍住笑,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苍白的脸渐渐有了些血色,看我捧着胸口大笑,他脸上表情柔和起来,嘴角的那个酒窝露了出来。
一阵大笑后,屋里的气氛似乎轻松了许多,他早已抛开了尴尬,又恢复了常态,仿佛穿着最舒适的睡衣,洒脱的席地而坐。
家里没有餐厅,平时沙发前的茶几就是我和奶奶的餐桌,因为矮,所以坐在地上吃比坐在沙发上吃来得更方便些,我也没有多说,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他毫不客气的端起碗大口吃起来,扒了两口,口齿含糊的道:“真好吃,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做得居然还这么好吃?”
我抿了抿嘴,没好气地答:“为什么我不会做饭?你吃得那么快,不觉得烫吗?”
突然想起他为我做白粥的那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问答,两人对视一眼,他双眼微眯,嘴角的酒窝显现,这倾城一笑竟让我觉得温暖,我的嘴角不由自主也开始向上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