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本章完不知是否又夜深了,还是外面仍是阴雨天,接连两日的阴雨天,让地牢里的湿气更是加重,也让原本就心里不痛快的董明伊,更是郁闷。就连唯一可以聊天说话的应老夫人,也在这两日关在自己的牢房里不出来,连她的敲门声也不应,原以为出了什么事,但每日两次给她们送饭菜的华叔只说没事,还让她别打扰应老夫人的休息。
无聊加郁闷就是她这几日的生活,她真怀疑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变成另一个应老夫人。董明伊认真的考虑起是否该向自己的敌人采用怀柔政策,先服个软,出了这鬼地方再说。
躺在土坑上默数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想用这种催眠法,让自己进入睡眠中,但这几日的睡眠时间已严重超过。
“哎哟,哦!嘶!啊……”一种处于痛苦中又让人龇牙咧嘴的哎叫声传入董明伊的耳里。
起身四周看了下,才发现那声音从应老夫人那个房间里发出来。
“婆婆?婆婆?怎么了?怎么了?”董明伊赶紧跑过去,使劲的敲着门,她不知道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日,婆婆就像在避关修练似的,不让任何人接近,连多年照顾她的的华叔也是送了饭菜进去,不等着收回碗筷就出来了。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董明伊猜测着。不顾手疼的更使劲的敲着,“婆婆,快开门,让我进来看看,好吗?婆婆?”
手被拍的阵阵发麻,门里面仍旧毫无反映,只是断断续续的传来几声痛苦的哎叫声,让仍尤为担心。
正无计可施时,地牢的门被人打开,走进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提着个饭盒子走进来。
“华叔,华叔,你总算来了,快,快开门,婆婆好像发生什么事了?”一见来人的董明伊赶紧把走路缓慢,被山庄所有人称之为华叔的老人拉着走。
“别急,丫头,许是老夫人腿疼的毛病又犯了。”被拉着走的不稳的华叔劝着。
等华叔打开门,董明伊先一步走进阴湿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却缩子身子,煞白着脸皱着眉的应老夫人。
走在后头的华叔,摇了摇头,这孩子还真热心,如此善良的女孩,大少爷怎会认定她是奸细呢。唉!这些年轻人。
“婆婆?你怎么了?华叔说你腿病,哪条腿?哪里疼?”董明伊自顾自的掀开应老夫人腿上的薄被,查看着应老夫人的腿。
“出去。”微落的声音,好像正在沉受着极大的痛苦,“华子,你怎么让这孩子进来的,让她出去。”连日来的胀酸,让她的腿疾又复发。她不想让自己的脆弱呈现在别人面前,即使是眼前这个很关心她的孩子。
“老夫人,这孩子也是一片好心。”华叔无奈地说着,老夫人的腿疾一年总要复发个两三次,也是她心情最不稳定的时候。老夫人总是太倔强了,老爷在时候也一样,没人劝得动她看大夫,不过一等天气好了也就没事了,因此这腿疾的毛病一直没看过大夫。
“都成这样了,你还赶我走。”董明伊没好气地说着,“是这里疼吗?”捏着应老夫人瘦弱的小腿部问。
“过一两日就没事了,伊伊,你出去吧,婆婆只想一个人休息会儿。”应老夫人仍赶着人。
“我问你是不是这里疼?”董明伊也固执的坚持着。
应老夫人摇了摇头,“你这孩子。”无奈于她的坚持。以前任何人对她的关心,都被她拒之门外,如今不知是否老了,变得不再那么倔强了,或是眼前的女孩比她更倔强。“女孩子太倔强了不好。”
“什么?”董明伊没听清应老夫人的低喃。
“没事。”
“那这里呢?疼吗?”捏到膝盖处问道。
“嗯,针在扎般。”就是这里最疼,每次两个膝盖处有如针扎般疼。
“关节炎。”他爸也有这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就腿疼,听说是年轻当兵服役时落下的病根。不过虽然在现代,关节炎还是治不了根,但有那些喷雾剂之类的可以止痛。在古代,她不知道有什么药可用来治这个病。
“关节炎?关节炎是什么?丫头,你指的是老夫人的这病吗?”从未听说过的名词让华叔好奇地问着。
“这个不要紧啦,当我瞎说,华叔,快去请医—哦,不,请大夫,让大夫开些止痛的,也好让婆婆好过点。”
“别去,我说过我不看大夫的,华子,你知道我的性子,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应老夫人加大音量的说着。
“老夫人。”他就知道老夫人会这样。
“够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死不了,死了更省了那个人的心。”不必对她有愧疚,她也不会再有埋怨了,所有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老爷何曾省过心。”就连临终前都不曾省心过,还是心心念念地一定要他照顾好老夫人。
“所以我等我死了才好省心哪。”一个几年都未曾见过的人,对她还不省心吗?应老夫人不甚舒适的侧了侧身。
“老夫人,您何必定要这么说呢,老爷对你怎样,您应该是最清楚,就连我这愚笨的下人也看了个清楚。”
“华子,你又何需这么说自己,你何曾愚笨了,我又何曾把你当下人过了,这么多年来,我还不是多仰仗于你的照顾,才活到这把年数。”
董明伊听着他们的交谈,未插入一句,她不了解他们的故事,但从话语中可以听出他们共同走过了他们的青春,情谊更是不一般,虽名义上是主仆,亦是囚犯与看管的关系。插不上话,她就倒了些热水,拿了条洗脸用的棉布巾,给应老夫人做热缚,虽然可能效果不会很大,但至少会稍稍减少一点疼痛。
“老夫人,别再恨老爷了。”恨了一辈子,难道还不够吗?
“恨?是他在恨我吧,自上次的不欢而散,多少年了?你应该最是清楚。”应老夫人木木地盯着照顾了她几十年的华叔。
是,他是最清楚,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还有谁会比他更清楚的呢?如果老爷还在世的话,他能不来吗?能让老夫人这样绝望地等着吗?但这样绝望地等着,总比她知道老爷去世后,不堪设想地好。这就是老爷临终前交代他务必埋着老夫人他死讯的事。
恨的背后有着强烈的爱吧?董明伊一边热缚,一边望着满身是故事的应老夫人。年轻时候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爱情?让她囚禁在这个地牢几十年,还不想着出去。而对方是谁?秦沐天叫她应老夫人,她姓应吗?还是她夫家姓应?华叔口中的老爷是指她丈夫还是另有其人?华叔是紫云山庄的人,那他的我老爷指的是已去世多年的紫云山庄的老太爷,秦沐天的爷爷吗?好复杂哦。
他们的谈话,让听出点门道与兴趣的董明伊十分好奇。
见双方都沉默不说话的两位老人,董明伊小心翼翼地插上一句心中的疑问与猜测:“呃,你们说的老爷是指已去世的老太爷吗?”
瞬间,原本似疼痛已耗尽所有力气的应老夫人此时腾地一下坐起来,抓着董明伊,死盯着她。这一极速地动作反把董明伊吓个不知所措地回看着。
“你,你说什么,谁已去世?说啊,你说的是谁?”不可置信与颤抖地话音。
“丫头,不许说。”华叔赶紧止声道。都怪他,竟忘了这里多了个小丫头在这里,完全忽略了她。
“我?我?”不知如何回答的董明伊看看一脸激动的应老夫人,又看看着急的华叔。
应老夫人放开董明伊,转向华叔,“华子,这是真的吗?霄哥他,他----”
“老夫人,您别激动,是这孩子瞎说的,您别当真了,您也知道这孩子刚来,还搞不清楚方向呢,老爷他身体硬朗着呢。”华叔忙解释着,可惜似乎越描越黑。
“怪不得,怪不得他这些年都未来过这里,我以为他真生我气,或者故意不来看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然后接下去的话语越来越低,“霄哥,你真的好狠心哪,抛下我就这么去了,去了也不通知我一声,怕我缠着你吗?缠了一辈子,你还怕吗?”
“哈哈哈!可笑啊可笑!”笑声渐长渐刺耳。
“婆婆!婆婆!怎么会这样呢?”不知所措的董明伊求救般的看向另一位老人,“华叔?”
“丫头,你可坏了大事了。”华叔伤心地看向应老夫人。这辈子老夫人和老爷两人彼此都太重情,所以把彼此伤得也太重了。
董明伊一顿傻眼,有—--有那么严重吗?不会吧。
接着几天,应老夫人米粒未进,有如绝食般躺在床上,从一开始的自言自语,自唉自叹,到后来的沉默,似乎就在等着如此死去般。
而一直陪在一旁好话歹话言尽的董明伊真正感到懊悔不已,她不该好奇,更不该多嘴多舌,但一切的不该与懊悔都已换不回。
华叔实是看不下这一老一小,不得不去惊动如今的当家人----秦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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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沐天的到来,似乎让原来压抑的地牢,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充满犯罪感的董明伊也把一切的希望投注在秦沐天的身上。
带着一帮护卫进来的秦沐天,看了眼床边连头发都未打理,披散着一头只过肩头秀发的董明伊,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把拉起她,想让她远离床边。
而没防备心理的董明伊就着他的拉力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气愤的瞪着罪魁祸首。
“笨!”秦沐天根本没想他这一拉,会把她给摔倒了。看着她被摔个四脚朝天的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伸出手想拉起她,却被她气愤的打了回来。
谢绝他的假好心,自个儿爬起来,揉了揉被撞到的手肘。这人还真是会见机害她,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应老夫人的事,还得由他来解决。如他愿的站到一边,识相的不出声。
秦沐天拉回心神,转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应老夫人。
“应老夫人,爷爷已去世多年,他就是不想您如此伤心,才会让华叔埋着你。”其实这次的事不能完全怪董明伊,错也在他,是他失算让一个冒失的人进入这个除了华叔进出外无人出入的禁地。
“如今您如此伤害自己,让爷爷在天之灵,怎能安心?”
秦沐天见应老夫人仍就一动不动,似乎外界的所有已与她无关,看不见,也听不着。
“那应老夫人,恕晚辈得罪了。”秦沐天挥手示意身后的护卫,可以动手了。
四个护卫一拥而上,准备抬起床上的老夫人,虽然他们个个好奇,视为禁地的地牢里尽还有这么个老人被关着。山庄里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地牢的是空壳,只是当初的建造者留下来的而已。因为即使在山庄里住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也只知道山庄里有个地牢,不知道里面尽还关押着个老太婆。
“谁也不准动我!”突如奇来的一声喝匕,吓退了四名护卫。
“应老夫人,您不能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动的。”秦沐天无奈的看着仍就不动身闭着双眼的应老夫人,仍示意护卫执行刚才的命令。
似有感应的应老夫人又是一喝:“不准碰我!”
“应老夫人!”秦沐天加重语气地说,“如果您再如此,那恕我这个孙子不遵从爷爷有关于您的遗言了。”
应老夫人一听‘遗言’两字,呼的马上睁眼看着秦沐天。
秦沐天满意的看着应老夫人看他的神情,“爷爷说让您归天后,葬于秦家墓园,他的旁边,而您的牌位则送回应家让应家供奉。”
听完秦老太爷遗言的应老夫人又是一阵沉默,几乎让所有人又以为她要继续这么下去的时候,却动了动身,让旁边的护卫扶她坐起来。
其实这两三天以来从开始的惊讶与不相信,到之后回想着她自己过去这一生的点点滴滴与她身边人的恩恩怨怨,对霄哥的爱恨怨;对她相公的恩与愧疚;对云姐的妒忌与冷嘲热讽。而他们又是何等的宽容她的自私与恨,做了多少让自己后悔的事。
当初她与霄哥本是天造地设地一对,双方长辈也十分看好他们。虽然她家不及霄哥家来的富有,但她家也是门香书第,而且两人自小青梅竹马,郎有情妹有意。在等着霄哥来下聘的那天,她霄哥却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他不能娶她,因为他父亲生意失败,而面临着危机,因此他要娶城东与他秦家同样富有的江家大小姐江紫云。而更讽刺的是那个江紫云是她的闺中好姐妹。一天之内,同时被两个最信任的人出卖,她能做何感想。恨,无尽的恨,有如燃烧着的熊熊大火般滋长着。好强的个性没求秦霄回头,她也知道秦霄也是身不由己,青梅竹马的两人连性格都同样好强,同样相像。
接着她也在他大婚的那天紧锣敲鼓的远嫁北方的富豪,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她接受不了秦霄的抛弃,才会远嫁他乡。
在北方呆了三年,三年里她随他相公学习如何做生意,并产下一子。
三年一到,他们举家迁回南方,而她在看到原本的‘秦家山庄’的牌匾,早已以秦家当家主母的闺名命名后,多年的恨意,在看到那块门匾的一瞬间统统化为复仇的力量。
然后她抛夫弃子,住进了紫云山庄。
她在紫云山庄这一呆又是半年,半年里,他相公在外,她在里面做内应,里应外合,抢走了紫云山庄大多数的生意。
秦霄一直知道,但一直默默接受着她的报复,直到她被恨蒙闭了双眼,最后的一击,给他也是给她自己的报复,烧毁整个紫云山庄,她烧着了自己连着秦霄夫妇的院子,当熊熊大火燃起时,她以为她终于能解脱了自己的爱与恨。
最后她不仅没死,还未伤着半点,反而秦霄在救她时,差点废了一个胳膊,还有江紫云也在那天为了救她,被浓烟熏着,差点送了命。整个紫云山庄也被烧了一半。
之后,她就被关进了这个地牢。经过几年的修缮,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之后的一年里,江紫云因那次病根,身体日见衰落,在弥留时刻,还来求得她的原谅,求她别再恨他们,告诉她秦霄一直爱着的始终是她,她们夫妻一直以来只是相敬如宾,那个门匾也只是秦霄对她的愧意而以她的闺名命名的。并在临去前留给她两个选择:一是回她相公那边一家人团聚,二是与秦霄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相公早已成全她的爱,她的恨,对他,她只有无限的愧疚。
最终,她一个也没选择,留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直至如今。
如今,云姐、她相公、霄哥相继离世,独留她一人,意义何在?
“天儿?”
“是,应老夫人有何吩咐?”
“送我去霄哥的墓地。”然后转头寻找了一圈,“伊伊,你过来搀着。”
“是,婆婆。”被点到名的董明伊忙不迭的跑过来,搀起明显瘦了一圈的应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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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墓园回来后,依旧回到了地牢,外面的世界已与她相隔甚远。
秦沐天一人被叫进了应老夫人的房里。
“天儿,爱的越深,恨也会越深,你爷爷和我就是例子,你要仅记。”
对于应老夫人的话,让秦沐天一愣。
“你不要不承认你已爱上了伊伊那丫头,那孩子是个热心的好女孩,你不该错过她。”应老夫人语重心长的说着。
他爱上了她?一个来历不明?一个在他山庄当丫环?一个被他抓个正着的女奸细?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对她的好奇,一时的被她的怪异吸引,一时的对她的怜惜……
原来他真的爱上了她。
其实这几天他早已查明了她不是应家那老头的内应,却一直查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因此她一直被关押着。
“这种地方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住,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到时就追悔莫及了。”
秦沐天知道应老夫人指的是她腿疾的毛病。以前每次爷爷在阴天下雨天的时候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后来他才知道,一到阴天下雨天,应老夫人的腿疾就会犯了,而且时重时轻的。
“是,沐天记下了,谢老夫人的教悔。”
应老夫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比当年的霄哥出色。怪不得霄哥在讲到自己孙子的时候感到非常的喜悦。而另一件她的心头之痛,她要在她还活着的时候面临解决的。
“天儿,这些年应家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吧?”这些年华子也略有提起过外面情形,而她并不是对外面的情况毫无所知,只是一直不愿面对罢了。
“是有一些,不过不碍事。”何止有一些,自他爷爷去世后,应家那老头更是毫无顾忌的与他硬碰硬。如果他没有真本事,紫云山庄可能早已不存在了,哪有如今这更上一层的局面。如果不是他爷爷有言在先,不可打击应家,应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存活着继续争夺他的生意。
“是我这个做母亲从未尽过母责。”对于儿子,她有太多的愧疚,“天儿,派人去叫他来见我。”要面对的终要面对,她这辈子欠人的太多了。
过了晌午时刻,应平之与他的儿子应可凡被人带进紫云山庄。
五十来岁的应平之,身材略且瘦削,长年劳心费思的打击敌手,让他已显得有些老态。他不知秦沐天那小子到底安了什么心,竟请他一家子过府一趟,显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因此他只带了他儿子和十来个家丁,以免真有事发生,也可抵挡一阵。
对于应平之带来的阵仗与架势,秦沐天自是不看在眼里。
“应世伯,烦您来鄙庄一趟,辛苦了。”秦沐天客气的寒暄着。
应平之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对秦家的人他向来不客气。
应可凡见父亲如此,赶忙上前一步回礼,“秦大哥,客气了。”转头向秦沐天旁边的董明伊打招呼,“董姑娘,近来可好?”
好?最近是她人生最倒霉的时候,哪有好字可言。虽然心里有满肚子的怨气,但不该向不相甘的人发泄。“还好啦,可晴没过来吗?”董明伊微笑着问道,她以为应可晴与她娘都会来呢?
“家妹有点不舒服,所以没过来。”应可凡客气的回应着。
一旁的应平之不耐的说:“秦沐天,你到底什么事,非要让我过来一趟不可?”
见着董明伊与应可凡两人的熟络样,一股火没处发的秦沐天生硬的指着地牢的门说:“令堂在里面等您,请进。”
应平之看了眼黑漆漆的地下室,“小子,你玩什么花样?要玩也玩的高明点,我母亲早已不在人世,至于什么原因,我想你那位无所不能的爷爷应该早告诉你了吧。”
“信不信由你,秦沐天把话带到就是了,如果您还想让令堂多等会儿的话,那也随您。”秦沐天也毫不客气地说着,毕竟那么多年来的竞争,让他实难对一个傲慢的他尊敬起来。
“应伯伯,你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婆婆她真的在等你们。”看不下去的董明伊也帮着腔。
“爹,我们进去看看吧。”应可凡见董明伊也如此说,本有疑于秦沐天话的他,也劝着仍不置信的父亲。对于‘奶奶’这个词,他的记忆中仅限于那张挂在他爷爷牌位旁的那张美人图,他爹说那是他已去世的奶奶。
于是应家父子俩带着重重疑惑进入地牢,被紫云山庄的护卫带到地牢尽头的牢房门口前。
应平之朝着里面看见梳整着整齐发髻,却满头银发的,一身华服的背影。那身形十分陌生,但心头却生出一种熟悉感。
听到动静的应老夫人转身过来,看见应家俩父子已站在门口,眼眶的湿意随之而来。
“平儿!”
一声叫唤,唤起应平之的所有神精,好叫唤似在梦里母亲那甜美而亲切的叫声。
“娘?娘!娘----”母子连心,还需要什么证明呢?彼此抱在一块儿呼喊着对方。
已年迈的母亲,虽没有了年青的容貌,却依旧那么美丽,他爹没说错,他娘真人比那画儿还漂亮,还美丽。
从小他就对着那张娘的画像跟他爹嚷着要娘,但他爹总是在他提他娘的时候伤心不已,后来才跟他说他娘离开了。他就一直以为他娘已离开了人世,所以他爹才会伤心难过。等他懂事后,他才从一位老管家处知道是紫云山庄的人害了他娘。之后他爹抑郁而终,自他接手家业后,他就开始对紫云山庄实施打击。
“娘,您怎会还活着?您怎会在这种地方?是不是秦沐天那小子干的,不,一定是秦霄那卑鄙的老头干的。”从怔惊中清醒的应平之愤愤不平的说着。
“爹?!”他爹怎会这么想呢,秦爷爷是个挺好的人,记得小时候他爷爷带他和妹妹来过一两次紫云山庄后,秦爷爷就经常请他们兄妹俩到紫云山庄玩。
“哦,娘,看我一时见到您就高兴地忘了介绍。”应平之拉过儿子,“娘,这是您的孙子叫应可凡。”
“我知道,他是凡儿,还有个孙女晴儿。”应老夫人高兴地看着头一次见面的孙子。他相公在临去世前来求她见最后一面,提起过。自云姐那年去世后,她没有允许任何人进地牢来见她,除了照顾她的华子。但自他相公去世后,她也才允许霄哥每年来探她一回。
“奶奶,孙儿给您行礼了。”应可凡说着就跪下行了个大礼。
“好好,行了,起来吧。”应老夫人起身扶起孙子,“你们俩扶我到床上,我有话跟你们说。”
父子俩答应了声,扶着应老夫人靠在床上,并安顿好。
“平儿,是娘对不起你,自你满周岁后,就抛下了你。”应老夫人在儿子面前自责着。
“娘,您不必这么说,儿子知道您肯定是有苦衷。”应平之安慰着自己的母亲,对紫云山庄把他娘关在这里的事更是恨之入骨。
“平儿,你听娘说,娘这辈子欠了你,更欠了你爹,也欠了紫云山庄,就因为我一人的报复心,欠了所有爱我的人,也伤了所有人的心。”更是害得云姐的早逝,也让她内疚了一辈子。
应老夫人把当年的恩怨大略的说了一遍,把所有的罪责统统承揽下来,之所以会被关在这里,是她对自己的惩罚,她希望儿子能明白她对紫云山庄有多愧疚,也希望能平息儿子内心强烈的恨意。
应平之同情自己母亲的遭遇,也理解母亲所做的一切,但一时间让他接受自己恨错、怪错秦家所有人,这事让他难以接爱。毕竟他已恨了二十几年,打击了二十几年的紫云山庄,当年他以为的母亲惨死,父亲的郁郁而终全都拜紫云山庄所赐,因为他毕生都以打挎紫云山庄为目标。
“平儿,你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吗?”
“娘,即使我能,但紫云山庄……” 未必能放过他们应家,毕竟他这几年也让那秦沐天那小子吃了不少苦。
“你放心,天儿那孩子不会的。”应老夫人了解儿子的意思,“如果天儿真要那样做的话,早就做了,你说是不是?”
应平之点头,正因为秦霄和他孙子秦沐天的不反击,才会让他更肆无忌惮的去打击他们。他以为那是他们对他应家的亏欠才会如此。
“娘,孩儿这就接您出去,我们这就回家好吗?让孩儿好好孝敬您。”应平之转而高兴地说。不能为母亲敬孝,是他多少年的遗憾,现在终于能实现了。
“不了,娘知道你有孝心就够了,娘住在这里习惯了,娘终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应老夫人无力地躺下来,嘴里仍念叨着,“娘要去见你爹,跟他说声对不起,这辈子能跟他成为夫妻是我的幸福,是我辜负他,霄哥下辈子我还要缠着你,希望下辈子我们都能投生在一般人家,结为夫妇,平平淡淡地过一生,霄哥哥!敏儿追不上你了,你等等我!”应老夫人似乎看到了小时候她与她霄哥正在田野间追逐着。
“敏儿,快点哦,这里有好玩的,快过来,快过来……”眼前的霄哥正在等着她,应老夫人笑了,开心的笑了,满意的笑了。
“奶奶!奶奶!”应可凡使劲的唤着刚认回的奶奶。
“娘?娘!娘……”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仅在这半天里,让应平之难以接受,伤心不已,他知道已挽不回,但至少值得欣慰的是他娘含笑而去,至少还有她儿子和她孙子给他送终。
应老夫人就如此含笑九泉了,应家与秦家一起操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应家与秦家也算自此握手言和了,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