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七十一 苏醒（一）（1 / 1）
“也好。”王妃突然出声，侧身向展王他一福。“王爷，我同洛儿一起过去，你和闲儿、席儿招待贵客。”
我犹豫了一下，转身微笑看向小七。“小七，你还是先在这里等我，顺便照看下银夜，我去看看就来。”
“好！”小七从我手中接过小狼，银夜显得不大情愿，呜咽几下见我意已决，也只得从了。只是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仿佛在控诉一般。
被它这么一闹，纵是心情沉重的我也有些好笑，我安抚的摸摸它头。“要乖乖的哦。”
“呜……”小家伙还真乖乖的点点它的小脑袋，一副惹人疼的模样。旁边的人皆异于它的灵性。如果他们知道银夜还会写字，不知道又会作何想。
随王妃穿过蜿蜒的回廊，两人都未开口，气氛沉闷。这条路线已走过千百遍，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的心情，每走一步心就忐忑一分。
厚重的红木门被丫环轻轻推开，退至两边，待王妃和我进房后，再轻轻拉上退守在门外。
穿过珠帘走到房的里间，梨木雕花的床上依稀可以看见躺着一个人。房里的摆设一如从前，澈宝贝不喜灯油的气味，所以房间四角都镶有硕大的夜明珠，房间泛着柔和的光。
迈着坚难的步子，慢慢行至床前。看到的是一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那的确是澈宝贝。
没有乖张任性的恶作剧，没有可爱的撒娇，没有故作老成的训话，没有枕着肩时的依靠，没有那偶尔忧伤的拥抱。眼前这个宛如沉沉睡去的人，真的是澈宝贝吗？
眼泪，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往下掉。
“唉……”王妃挨着澈宝贝坐在床边，手指爱怜的抚过澈宝贝削瘦的脸颊。“那天澈儿被闲儿背回来，当时王爷和我都吓坏了，谁这么狠心，那么大一个口子，整个背部都是血。问闲儿才知道，那天护龙庄也遭受横祸，澈儿一定是放心不下才跑去的，没想到这一去就……”
“………”看着低声啜泣的王妃，想出声安慰，张张口却发现嗓子涩哑得厉害，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声节。何况，我还是那个最没资格安慰她的人……原来当时他已受伤，可我为什么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呢，而且置他于不顾，就这么走了……
“洛儿，展姨说这些不是在怪你，我也不知道你和澈儿到底怎么了。澈儿自小调皮爱动，三兄弟中他最让我们头疼，可这十年来和你在一起却乖巧了许多。王爷和我也并没有要求他能成龙成凤，若一辈子像这样平顺开心也好了。一直都以为你们两个是天赐的缘份，因为那时你们的感情好得连我们做爹娘的都嫉妒，谁知……世事总是那么不如人意。”王妃娴静的脸转为严肃。“虽然那个靳庄主是人中龙凤，但姨要问你，你就真的不喜欢我们家澈儿吗？”
压力陡增，暗自苦笑，这又叫我如何回答。沉默了半响，我还是选择诚实的回答。“喜欢，但不一样。”我不知道王妃听了会怎么想，但那已不是重点。
“恐怕这就是问题所在。澈儿的伤虽重，期间也因感染而高烧不止，但在太医的细心调养下，本也不是大碍。可澈儿从回来就一直没醒过，伤势也经常反复，太医说是澈儿自己没有求生意识，使自己的精神陷入馄饨之中。过了这个冬日，若还是不醒，这辈子恐怕也就永远这么睡着了。澈儿一向只听你的话，最牵挂的人也就是你了，也许有你在他身边陪着，他才愿意醒来……有时他就这么任性。”王妃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除了说澈宝贝的病，并没有指责我。
“………”我沉默不语，什么叫没有求生意识，是澈宝贝他厌烦了这尘世，还是想说，他终是累了。
“洛儿，你不会走吧，你会留下来的对不对？”王妃紧紧抓住我的手，双眼盛满垦切之色。
“我不走，我和小七都会留下来。”走？这样的状况下我怎么还能走得开，除非我想让自己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又一次私自替小七做了决定，他会理解吧。有他在身边，我才安心，才会安心的照顾澈宝贝而不会想其它。
“他留下来也可以，不过希望他不会打扰到澈儿。”
“他不会。”王妃戒备的神情，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维护，但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坦。忍不住替小七辩护，语气不免有些冒犯。
“这样最好。”王妃不以为点点头，声音充满希望。“洛儿，王爷和我可是把最后的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
“我一定会不负你们所望。”看到澈宝贝搁在被子外，白皙因消瘦而骨节分明的手，不由自主的上前握住。心中不禁怅然，同样一只手，曾经也这样牵着我走过十年欢笑。所以不是为了展王爷他们，更是为了自己。“展姨，可不可以让我和澈宝贝单独相处一会，我想和他说说话。”
“好，夜已经晚了，你等下也早点休息，隔壁的房间也收拾好了。”王妃起身，交待几句也就出去了。
门被轻轻关上，房里一片寂静。
手指轻轻抚过那依然漂亮精致的容颜，不顾男女之嫌，探到衣服底下。长长的结痂的伤口，硌得心微微发疼。为什么当时受重伤的他还能笑着，宛如睡着。当时，他是什么心情……？
“原来那时候真的是你拼死守着入口，那时我为什么会放任你睡在雪地，为什么没想过你也会受伤。就那么轻易丢下你，对不起……”说对不起的人，是最不负责的表现。可是现在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这不能说些什么，说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当时犯下的错误。
可爱的也好，任性的也好，无理的也好，生气的也好。什么都好，只要不要再这样死气沉沉的睡着。“只有在现在，才能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想念你的笑。以前只要你笑着装可爱的撒娇，我就什么辙都没有，怪你狡猾怪自己心软。虽然比你大，却一直安心的受你照顾，我是不是很差劲？那时候真的是快乐，可是……”
可是，却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我的承诺已经给了另一个人，手虽可以牵到两个人，心却只有一个。所以……我不能一直将你私自占有，如果……唉，也没有如果吧……
就在我一个痴痴说着想着时，窗格被石子敲响。“谁？”这样小心躲藏的做法，不会是小七，也应该不是展家的人。
想起身，却发现手已放不开。我疑惑地看向澈宝贝，后者却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手却似被他下意识的抓紧。
既然起不了身，我只好遥空用掌风拍开被石子敲响的窗户。幸好窗户被栓紧，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窗户缓缓的打开，只见树上坐着一个一袭月牙色袍子的人儿，罕世的银白色长发随着雪花一同飞扬。
“银夜？！”这一次果然又是神秘般的出现，我已习以为常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好像是在什么地方都如出入无人之境。
勾嘴笑得有些诱惑的银夜，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不想……让他醒来？”修长的手直直指着床上的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