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物是人非事事休(1 / 1)
清晨醒来的时候,两人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即使是纵容,也已注定了他们的分离。苏语杭急急地起身,草草地梳理了一下,她走出卫生间,有些不自然地叫着周正哲,让他快些起床回家去。周正哲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顾贪恋地看着她,但愿现在她只是如往日般的娇嗔。
可是还是得离开,看着苏语杭离着她远远地,一副等着他离开的样子,周正哲再怎么留恋,也只能出门离开。闷闷不乐地回家去,因为是休息日,到了家门口时,他觉得自己很怕走进出,还是调转了车头漫无目的地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来到了江边,他在心里叹着气,还是停下后下了车。早晨从江面上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他不由瑟瑟一抖,可是他不想回车上去,这样的凉意如果能够抵消他心头的凉意的话,又何尝不是一件很好的事。
清冷空气之下,头脑也会变得清醒起来,他并不企求这样的清醒,他已与苏语杭分开的事实此时也显得无比真实起来,他不要这样的真实。“逝者如斯夫”,他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心中有说不出的懊恼与不甘心。
苏语杭坚持着让自己无动于衷地送走周正哲,只是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她环视着屋子,餐桌上还放着周正哲昨天急急忙忙送来的外卖和满满两袋子的东西。只是奇怪的是,自己昨天没吃晚饭到现在,她竟然一点也没有饿的感觉。
她目光把现在是她的家的地方里里外外地扫视了一遍,这应该是她梦想中的家啊,为何现在看在自己的眼里,全然没有一丝惊喜和意外呢。她的目光怔怔地停留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是她在杂志上看到后,曾经怀着羡慕之意对周正哲说过,她希望自己以后的家里能有这样的一组沙发,感觉坐下后,就能被舒适地包拢。
愿望很容易能够实现,可是希望也很容易破灭。她现在完全不想待在这个让她感觉陌生的地方,每一处都会让她想象着周正哲明晃晃的笑脸来,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他精心准备过的。她颓然地歪倒在床上,不由自主贴近他睡过的位置,那里明明还有他的气息,浓烈而迷醉,让她不由贪恋起来,索性枕着他枕过的枕头,在他的一侧躺下。
他的气息仿佛有安神的功效,她心情一下子平复下来,觉得阵阵的睡意袭来,让她只觉得疲惫得睁不开眼。
周正哲回到车上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冰冻得吓人,手都无法正常用钥匙去打火,直歇了好几分钟以后,才渐渐回复过来。他猛踩了一下油门,车子豁地启动之际,才让他惊觉了过来。
回到家时,他本想着直接回房间去躺着的,却看见母亲正坐在客厅,他勉强地调了调表情,说了声我回房休息会儿后,就僵直地走进房内,关上了门。
周母昨天从晚饭时就开始等他,可一直等到今天早晨时,也不见他的人影,不免心急起来。她自然猜得出他是和苏语杭在一起,可是既然离了婚了,这样继续牵牵连连地,反而会比以前更可怕,她的心中更添了几分忧虑。
周正哲回到房间后,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心中说不出的凄凉。房间中除了橱里的衣物外,表面上什么也没有改变,可是感觉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她不会再在她习惯的沙发一角看书,她不会再在穿衣镜前回眸着让他评价,她不会再捂紧了被子嘟嚷着真不想起床,她不会再在房门口被他拥着和他娇羞地道别。
他无知觉地走进了卫生间,发现洗脸台上原来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已不在他看习惯了的地方,连她用的毛巾、牙刷之类也空出了地方,而唯独还留着的只有一把梳子。他不由把梳子拿在手上细细地端详起来,他曾拿着这个梳子试图给她梳头,但每次总是被她夺脱,还嗔他是借梳头之名揪她头发呢。
回忆着往日的甜蜜时,竟然也能短暂地自我娱乐,只是紧接着就是更深的悲伤与寂寥。他沮丧着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在脸上,痛恨此刻出现在镜中阴冷而陌生的自己。擦干了脸,觉得无所事事,还是选择躺下睡觉,在一向属于苏语杭的一侧躺了下去,闭着眼睛等着睡意的来临。
可是只有疲惫却感觉不到睡意。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至此对他来说还完全是不真实的感觉,他在潜意识里排斥着分离的结果,只能接受为离开,她只是离开他身边而已,他的心里已经在等待着她的回来,他现在不想要理智,他唯愿一切能因着人的意志而转移。
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原来是母亲敲着门叫他出去吃饭。他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意识,不欲让母亲担心,答应着走出房间。可是完全是食不知味,对面原来属于苏语杭的位子突兀地空在那里,让他看着忍不住有几秒钟的不适之感。端着饭的时候,“她有没有记着吃饭”的问题一下子印入他的脑海,竟然让他想得心都碎了。
周母看着他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而神情分明是恍恍惚惚、完全魂不守舍,心里不由又心疼又生气,又心惊地担忧,他这样沉缅于儿女私情的困顿中准备要到什么时候,她恨不得能大声地喝醒他,可是心知没有用,只得强忍着不发作。
其实,她也痛心着,在她的概念里,完全没有离婚这一回事,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离婚,她不知道以后跟亲戚朋友如何解释这件事,她也无法想象儿子的离婚一事在他的单位里会有何反响,她无法让自己去正视儿子的离婚是由于她的缘故这样的理由。
她宁愿选择相信,只是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就注定好了会有这样的结局,这是他们命里注定会有的槛,或许经历过去了,以后的一切也就能够顺顺利利、太太平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