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迷雾渐散（1 / 1）
午后。
贵宾室。
Laurence和我。
“怎么不坐？”Laurence笑盈盈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Beckett面前毫无惧色的我，面对Laurence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各种奇怪的事、奇怪的人，恍如梦境一般。
虽然我如此频繁地提醒自己，就算这是个梦，恐怕也是个不那么容易醒来的梦，可是，我却总是那么容易就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比梦境还怪诞离奇的事情。
而Laurence，虽然我还不是太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可是他带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像是邻家的大哥哥，又像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师。
总之，这样的感觉真实又自然。
真实到，我又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梦一般的处境。
“谢谢你。”我说着，顺着Laurence的手势坐下。
“谢我什么？”Laurence笑得温柔。
“刚才的事呀。”我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在Laurence面前，我仿佛又变回了平时那个会莫名其妙不好意思的自己，那个真实的自己。
“刚才的事情吓到你了么？”Laurence摸了摸我的头。
这样温暖的感觉这样熟悉，尽管我没有谁对我做过这个动作的记忆。
其实刚才Mathew的刁难相对于之前那些奇奇怪怪事情来说，并算不上吓人的，可是，在Laurence掌心的温度的温暖下，我像是放下所有伪装和防备似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刚才也被吓到了呢。”Laurence耸了耸眉毛，一个调皮的表情。
我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给我站住……巴拉巴拉……”Laurence皱起眉毛学Mathew刚才的样子，那样子真是滑稽极了。
我笑得打跌，眼泪都要出来了。
“Sophia，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Laurence突然停下来，微笑着望着我说。
以前的样子……
Laurence刚才说过我是他的好朋友……
可是，我却突然什么都不敢问了。
我的过去，仿佛隐藏着什么让我不敢正视的东西。
而且，我也不确定，那段Jack如此不想让我知道的过去，会让我脱离困境……抑或是陷进更深的困境中？！
“Stock家的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吗？”Laurence把一杯温暖的红茶塞给我。
“我……”
“我没有害怕……”我在心里嘀咕着。
可是还没说出口，就已经知道骗不过Laurence了。
Laurence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此刻夹杂着某种鼓励的成分，注视着我。
好吧，有些事情是我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的。
“以前的我……胆子很大吗？”我几乎是用叹息的声音问道。
我能想象到Laurence的回答，若是胆子不大，能离家出走么，还是以Beckett未婚妻的身份，还和Jack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胆子大得吓人，可总得来说，这些行为可称不上勇敢。”Laurence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Sophia，问题会一直在那里，不管你有没有跑开，不管你记不记得。”
……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手指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杯子。
Laurence别有深意地一笑，又说道：“Sophia，我很好奇，你写信叫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局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写信？！”我一惊，我之前并没有见过Laurence，又何来写信之说。
“啊，好像是我没说清楚。”Laurence笑着说：“写信来的是‘那个Sophia’，告诉我几个月后你很肯会回来，如果你回来了，必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在这儿三个月还没等到你，就可以回伦敦了。”
“那个Sophia”……是失忆前的那个么？
我做的每件事……包括离开Jack跑回来这件，都在她的意料中吗？
既然是她写信请回来的人，应该是我能信任的了。
尽管如此，还是问清底细比较好吧。
“Sterling先生……”我想了想，还是选了比较客气的称呼。
“Laurence，叫我Laurence……”Laurence噗嗤一声笑出声，边说着还边挡着嘴笑着，仿佛我对他的那个称呼是个多么可笑的笑话似的。
“Laurence，”我有些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好笑：“你刚才说你以前是我的好朋友，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以前’了，”Laurence稍敛笑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从现在到老，从老到死，一直都是。”
“另外……”我发现Laurence的笑容居然有些得意：“我是你的天文学老师。”
天文学……
无论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关于‘那个Sophia’的事情也总能超出我所有可能的设想。
“那么，‘那个Sophia’的事……我是说，我以前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咯？”我问道。
“知道一些。”Laurence放下茶盏，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心脏一阵狂跳，满怀希望地问道。“我是怎么来……不是，我是怎么失忆的？”
“我不知道，你的信上没有提。”Laurence抱歉地笑笑。
这感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那……我和Jack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想也觉得，以Stock家族大小姐的身份，认识Jack这样的海盗头子实在是很奇怪。
“抱歉，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认识一个海盗。事实上，告诉我你们认识的人还是Beckett。”Laurence抱歉到有些尴尬了。
又一盆冷水……
“那么……Beckett……”我都快不抱希望了。
“他是我去伦敦求学时认识的朋友。”Laurence接过话茬：“说起来，要不是我请他回家做客，又邀请你参加了舞会，恐怕你们也不会认识吧……也许……”
说着，Laurence的神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语气也愈显踟蹰。
“也许什么？”我着急地追问道。
Laurence盯着我的眼睛，我很难描述他此刻的神情，那种懊悔、那种抱歉、那种痛心……
“也许，他就不会爱上你。”Laurence语如长叹。
这句听上去那么轻飘飘的话却犹如重锤般一字一字地砸在我心上。
Beckett……
…………………………
我收起之前掩饰不住的讶异，沉下声音问道：“你找谁？”
“一个绝情而冷酷的孩子，不过我想她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
Beckett蓦地转过身，紧走几步，向我伸出手。
但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那只手又被他收回去了，我抬起头，却只看见他决然侧身的影子。
剧烈地呛咳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还是从他的这两个动作里感受到了他显得矛盾复杂的感情。
…………………………
“那么，我还是选择去死好了，只有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这一次换我笑得得意。
Beckett的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你真的不怕死？”
我继续笑着：“怕，但嫁给你这种人比死还可怕。”
…………………………
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舞会结束后，他问我，你是不是很喜欢海。”Laurence像是陷入了回忆中，突然笑了起来：“你能想象Beckett脸红的样子吗？”
难怪Laurence表情变化这么快了，就连正皱眉沉思的我，想象起Beckett脸红的样子也不禁嘴角上扬。
“就是这个微笑。”Laurence望着我说，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我有些莫名其妙。
“Beckett说他最喜欢你笑的样子，可你却只有在望着海的时候才会这样笑。”Laurence轻叹一声，又说：“若只是这样还好，但几个月后他又发现在人前很少展露笑容的你，在那个人面前却能笑得像个孩子。”
“Jack……”我喃喃地说出这个名字。
“对，就是那个Jack Sparrow，那时他还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员，为Beckett做事。”Laurence说道：“想想吧，Beckett带着订婚戒指来找你，却看到Jack牵着笑得毫无心机的你走在海边的场景时的心情。”
“所以，Beckett不甘心输给自己的属下……”我推测着Becket对Jack的敌意。
“如果你这样想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Laurence苦笑着摇摇头：“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至少那个时候还不是。”
“那个时候，我可是陪着他干掉好多白兰地呢。一次喝醉以后，他突然说比起你和他在一起永远板着脸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你和Jack在一起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Laurence沉吟了几秒，又继续说道：“所以，这一段，连‘那个Sophia’也不曾知晓。”
我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五指无意识地攥紧。
“之后，他就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了，也很少来找我。直到那次他找到我，说一定要娶你为妻，带你去Jack找不到你的地方。”
Laurence顿了顿，问我：“你猜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我摇摇头，因为我发现自己对过去、对Beckett的猜想都在一点一点被推翻。
“因为他在巡查各口岸的时候，正撞见Jack搂着两个陌生女孩，那两个女孩的笑容虽不如你纯真，却妩媚得很呢。”Laurence毫不掩饰自己厌恶的语气：“Beckett调查之下才知道Jack风流成性，哄女孩开心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之前见识了Jack的轻佻，我听闻此言仍然心里那么不舒服。
“并且，Jack也承认……根本没有想过会跟你在一起，结婚之类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些词汇在他眼里恐怕也是可笑的吧。”Laurence皱起眉头：“Beckett怎么会看着你在这样的人那里越陷越深。所以他宁愿冒着被拒绝而颜面扫地的风险向你求婚。”
“然后我答应了……”所以我才是Beckett的未婚妻，不是吗？
“如果你答应就好了，哪知道你那么执迷不悟，Beckett告诉你的那些事，你居然之前就知道，还说什么海也有潮汐变幻，你在等待风向变化的那天。之后Beckett的几次求婚都被你用各种歪理拒绝了。Beckett再次消失在我们面前，我以为，这次应该彻底结束了。”Laurence闭上眼睛，呼吸有些不稳：“谁知道，又发生了那件事……”
“什么事？”我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急切地问道。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就是关系全局的那件事！
Laurence面色沉郁地看着我，犹豫半晌，说道：“抱歉，Sophia，这就是Beckett说的，不该说的事情。”
我耳畔似乎又响起了Beckett刚才说的那句：““我想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可恶……
还以为可以知道以前所有的事情了。
果然，我不该对外界的力量期望过高。
但关于过去的那些迷雾，总算散去一些了……